《红豆信笺》逝留

11、只愿君心似我心

　　用完晚膳，我们在花园里散步。“你走了两年，我想了你两年。”啊？我明明才离开了一周不到啊！这时间是乱的！“那个，你还在ICU……”我突然定了一下。“等一下，现在是几年了？”“正德16年。”“遭了！朱厚照亲征回来了吗？”“呀！可这我不清楚……”“希望他没事才好。”“没事的。没事的。”靳北辰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晚上你可以和我一起睡觉吗？”“你在说什么？”脸像着火了一样。“没有，我就想抱着你睡罢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他语气急促起来。“我怕我会把你怎么样！”我们俩脸都红了。“我……我不怕……你开心就好！”“哎呀！好嘛！答应你就是了！”
　　这个榻倒是足够大，真希望可以小一点…… 不经意碰到他，体温好低啊。我惊的坐起来，到吓了他一跳。“怎……怎么了？”“你……冷不冷？”“不冷啊！”“你温度好低，不会是低烧吧！”“我……我没发烧啊！”“你！算了……”我把他从他的被子里薅出来，我整个人扒在他身上，希望他的温度可以恢复正常的温热。“你……这样不冷吗？”“你自己冰凉还骗我不冷，你想干什么！”“我……”“睡觉！”“好。”“抱我！”“啊？”“抱我！”“好！”他搂我搂的紧紧的，虽然他冰凉，但我觉得从来没这么暖过。他的嘴唇轻轻碰在我的额头上。好奇妙的感觉。“晚安！”我悄悄的说。“晚安！”他回复道。
　　阴天果然适合睡懒觉。差不多晌午我们才醒。他的体温也渐渐正常了。我真的这么神奇？决定下午我们一起去向朱厚照请旨成婚。
　　北辰拉着我的手，我暗自心里窃喜。2018得不到你，1520得到也不错嘛！ 这长街上冷冷清清，连洒扫的小太监们都没有。朱厚照这时在寝宫，但门口竟一个小太监都没有。
　　“臣，齐山玉，拜见皇上！”靳北辰用着齐山玉的口气喊到。嗬！这演员真是厉害啊！“臣请旨，求皇上赐臣与南风郡主成亲！”他微笑着看着我。“求皇上赐婚！”我也喊到。我们一起行叩拜礼。
　　没想到是大监出来了。“你们不要吵皇上，皇上正养病呢！”“可否让我见皇上一面？”“不可不可！耽搁了皇上养病，可是要杀头的！”靳北辰皱了一下眉头“那我可以侍疾吗？”“当然不行，你不是妃子，不能侍疾。”大监倒是嘚瑟的很。
　　“北辰，算了吧，等舅舅好点了，我们再来吧！”“不行！我就在这等。”北辰严肃的样子我还真是有点害怕了。“怎么了？”“你先回去，我跟皇上说，我定要与你成婚。”“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当然要一起面对。”我抓紧了他的手。他坚定的目光，给了我无限的生活的希望。
　　天阴的更甚了。我和靳北辰不停向朱厚照寝宫喊着“求皇上赐婚！”但没有人理我们。开始下雨了。他一把拽起我，“快走啊！淋湿了怎么办！”他的笑真的好暖。“你呢！”“我定让你见到赐婚的皇旨！”我眼睛红了，也许是雨水落眼睛里了。
　　我跑回朦竹苑，取上油纸伞，抱着披风，再向朱厚照的寝宫跑去，两个小侍女跟着我一起。远远的我却看见靳北辰已经摊到在地上。油纸伞愣生生的杵在地上。“北辰！北辰！”我把披风裹住他，紧紧搂住，脸上雨水泪水交融。雨越下越大。“你！快回去烧热水！”我对一个侍女喊道。我艰难的背起靳北辰，往朦竹苑跑去。虽然靳北辰很瘦削，但毕竟是一米八的男人，我背着他也是很吃力。
　　到了朦竹苑。“斑竹！快服侍侯爷沐浴更衣！”“是！”斑竹是沈筌在路边捡的苦命孤儿，功夫也不错，就送来保护我的安全，其实是沈南风的安全。
　　我也飞快的沐浴，换了身衣服。
　　靳北辰躺着榻上，嘴唇都冻紫了。他倒是醒了，微微睁开眼。我跪坐在榻边，对他喊道：“你干什么！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倔！你……”他突然抬手摸着我的脸。“我……对不起你。”他眼角滑落了眼泪。“我，我不要皇旨了！不要皇旨了！”我扑到他身上，放肆的哭起来。
　　我没想到我预想的结局来的这么快。
　　“对……不起。”“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你！”“我……爱你！”“你……再说一遍！”“我爱你！红豆！”“我也爱你！北辰！”我起身，擦了一把眼泪。“没事！我们自己成亲！”我转身去翻衣柜，藏在衣柜的箱子里竟有两套婚服。这原是沈南风给自己准备的吧，藏的这么好。“斑竹！去拿酒来！”我先换上了，然后我帮北辰穿上。他体温竟高了起来。“你害羞什么！都成亲了，换衣服怎么了。”他害羞的笑着看着我。我到也不好意思起来。
　　斑竹拿酒进来就自己撤出去了，今晚月亮真亮，把斑竹的影子印在门上真清楚，我将门反锁。
　　“别的礼就算了，咱们就光喝这交杯酒，就算礼成可好？”“好！那等……回去了……我们……去领证！”“好。” 我坐在榻上面对着他，他楞挺着身子。我们都眼睛有泪，但都不让它流出来。“我……爱你！”“我也爱你！”他抱着我，温柔的吻着我的嘴唇。他的嘴唇好薄好柔软。
　　下一秒，他跌在我怀里。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条我的红豆方巾，方巾里裹着的好像是竹笛。
　　“北辰！”“我可能……要……回去……我回去……我去哪找你啊……你……会来找我吗？”“会，我去找你！”“我不能忘……了你的样子……”他抬手摸我的脸。“不会，你忘不了。”“那你别哭啊……回去……我们……还会……在一起……为什么……哭？”“我不要分开。”“那就……别……再离开我了！”“好，我不离开！那我要好好和你谈恋爱，你的眼泪就留给你的剧，我只要你对我笑，陪我过一辈子！”“你要……快点来……找我！你下次给我刮胡子……记得温柔点……”他笑容还留在脸上却弯头在我怀里。我的眼泪滑下，正与他眼角眼泪融合，变成了一颗红色的珠子，滚落在榻边。
　　“北辰！北辰！”我抱着他逐渐温凉的身体，崩溃的大哭起来。
　　突然沈南风的声音传来：“你若要他记得你，他回不去现代。”我把北辰放在榻上，走到中厅。“你在哪！你这个骗子！你为什么要骗我来这！”“对不起，只能你能救得了他。带他来这的东西是你的，只有烧了那个东西，他才能安稳的回去。但，他就没有和你的记忆了。”“什么意思？他第一次拿的是我的方巾，可怎么带他来的这？”“是我偷拿了你的方巾，齐山玉拿过，北辰也拿过。我在北辰身上做了手脚，算好时机，他出事故跌落时恰好可以来到齐山玉的身体内。”“你怎么可能见过北辰？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是，我不是。当年我嫁给齐山玉，是个错误。他伤害了我，伤害了沈家，搅动政变。我接受不了这一切，我跳了河。我因怨念深重，饮下孟婆汤也无法忘记前尘，成为了地狱的游魂。阎王爷说我因怨念会祸害苍生，于是我就被封在万年凛冽的冰牢之中。之后天神青女来地狱寻找可以涤荡的魂魄，在冰牢里发现了我，把我带走了，也念我在她身边还算老实，就允许我只有冬天下大雪时能来这人间看看。那一次的大雪，我偶然看到了靳北辰，明明是齐山玉的样子，但我一点也不讨厌他，反而特别特别的喜欢。我便私自去地狱求了烛阴，把时间倒回，让我可以再见北辰一面，然而我已经死了，只能找你做我的媒介。”“你！那你难道就不怕靳北辰受重伤会死吗？”“我已经死了，他若也死了，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但我不会期待这件事发生。我需要你替我活下去。”“你！”我拔出随身的匕首，正准备刺向自己。“你这样就真的死了！回不去现代，入不了轮回！”匕首抵在脖子上。“为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没有别人可以信了。”匕首砸在地上。“三天后，真正的齐山玉就会醒过来了，那时候，你，罗红豆，就是完完全全的沈南风。”“什么意思？”“之前你活的轨迹多半是沿着我的命数走的，以后的路，是你自己的命数。只要你不自戕，就可以跨过轮回，就是可以回你的现代，继续你的生活。”“喂！那你呢！”“我也不知道。反正……不重要了。”“你……”“放心，他可以安安稳稳的活在现代。”“你为什么喜欢他？”“我不知道，我明明那么恨齐山玉，却对靳北辰充满了喜欢。也许我期待的是齐山玉当年可以对我好一点，可以不骗我，可以真的爱我吧。”她语气及其平淡，像在讲别人的故事。“那你到底为什么让我替你活着？”“你和我一样……不会游泳。其他的，我和你一点也不像。我却希望他能记得这一点点关于我的东西。”“嗬！你的脑回路真神奇！可我凭什么当你的替身？”“不是替身，他从来没有……喜欢我。”“你……”“请你替我好好爱他。”“我不要！”“北辰说：‘你长大了’，这是他对我说过的唯一一句话，但他眼神里的人不是我。”沈南风苦笑着泡影一样的消失了。
　　我看着他手中还紧攥着的红豆方巾。白色绸缎上散落着几颗红豆。这么简单的方巾，我也就随手揣着，现在竟觉得它好看的要命……我费劲的从北辰手里扒出来，颤抖着让着方巾沾上了榻前蜡烛的一丝火星，随手一甩，竟一丝痕迹也没留下……我却察觉到，北辰也流着一滴泪，却是红色的。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不是爱情结晶的孩子，对爱的执着就如同着魔。沈南风没有见过爱情的样子，只是空想着，她把爱情架空，隔离了现实，却找不到解脱自己的办法。她眼里的没有别人，自己深深沉迷的那个可以给她爱情的影子。她看不明白哥哥们对她的胜似亲情，也不敢轻易接受别人的言语喜欢，对别人都冷冰冰的，却可以像牛皮糖一样粘着她喜欢的人。这是错误的生命延续。她不过是借此找机会解脱吧，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我默默拾起地上的红色珠子，这珠子竟自己贴在我胸前，仿佛与我生长在一起，胸口上一颗血红的痕迹，倒也应了红豆的样子。我坐在地上，喝着剩下没喝完的合暨酒。“罢了，这情，本就是强求……与你穿过婚服，喝过酒，我知足了。”泪水尽情在我脸上翻滚着。
　　我拿起那竹笛，吹着我最爱的《上邪》。

作者有话说

　　请各路大神多多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