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林舟1

82、八十二、在路上（九 ）：不要错过他

　　鸡蛋摊的薄脆饼 、菌子拌肉沫、尖椒腊肉、蛋花汤；孟磐老家淘的米酒；一瓶“酒鬼酒”；临时买的一次性碗、筷、杯、碟。简简单单，却别有滋味。

　　峰岚问：“这次动静这么大，宣传也到位，是不是扳回了一局？”孟磐：“难说 。有人会说你出风头；有人会说这是给他难堪。我也不是100%清楚这伙人的来头，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人。”峰岚道： “难怪有人感叹，在中国要做点事情有多难。”

　　“不提这些糟心事。”孟磐先灌峰岚一杯，自己仰脖子一杯：“人这一辈子，图的不就是这个：和知己、和爱人在一起，平平淡淡。年轻的时候，总被父母、被学校、被社会鼓励去追求什么；到这个年龄，要思考该放下什么，该拾起那些弥足珍贵却不经意丢掉了东西。”

　　“叔叔这是在给我上人生课？那些珍贵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丢掉？”

　　孟磐几杯下肚，有些醉意，笑道：“落寞老男人控制不住倾诉欲，又好为人师。小岚你姑且听之，现在不明白没关系，将来时机到了，历练到了，你回头想想这几句话……”

　　两人“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瞎侃到深夜。见酒菜已经精光，时候也不早了，孟磐说：“洗个澡，休息吧”。两人搀扶着找浴室，一起洗完澡躺床上时已是午夜。峰岚眯一会儿眼，来回翻身，在孟磐耳边轻声问：“睡着了吗？”话还没说完，孟磐的吻已经上来了。

　　两人很投入。峰岚先融入孟磐。喷薄后，孟磐融入峰岚。峰岚在出窍、迷离的时候，失声叫“雨”，自己竟无知觉。两人火山一般怒吼、爆发。酒劲还没过去，又进入缺氧头晕状态，沉沉睡去。

　　不知几更时候，孟磐朦胧醒来，听身边有惊惧哭泣之声，忙翻身推醒峰岚。问：“做噩梦了？”。原来新闻里的光头又让峰岚想那天的事，做了同样的梦：小镇，石板路；小房子，像是小时候的家；喊爸爸，没有人答应；喊他，仍然没有人答应。

　　孟磐把峰岚搂在怀里：“怎么不喊叔叔？”

　　“叔叔就在身边，还用喊？” 见孟磐笑而不语，峰岚心里发虚：“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回到叔叔……”

　　“小岚 …….”

　　“请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能忘记…… 你说过的，慢慢的都会远，渐渐的都会淡。”

　　“小岚确定？”

　　“……”

　　“慢慢的都会远，渐渐的都会淡，说的是人生旅途的过客。自小岚告诉我和他的事，我一直在冷眼观察。这几天基本确定，他不是过客，是归宿，是终点。忘不了的。”

　　“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说会远、会淡的是你，说忘不了的也是你。你怎么知道就忘不了？”

　　“因为我也年轻过，经历过。当初的表现，跟小岚这些天一样。忘不了的！连逝去的父母的影像都模糊了，那个人，在脑海、在心底，世间长了，都尘封了，却始终抹不去。”

　　“方同尚放下了，对林翔天也释然了，难道是曾翼 ”

　　孟磐笑道：“更不是他了。这小子，真跟没套笼头的野马一样，岂止是‘不羁’。毕业到部队后，很快就转业了。转业了也不好好工作，辞职玩起了“流浪远方”。到一个地方，打工生活一段时间，再换一个地方。还偏偏爱往荒无人烟的沙漠、高原跑，搞不着腔调的游记、纪录片。用媚俗的小资腔说，他就是“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他挺有女人缘的，女人粘他，他就说无拘无束惯了，可以一起流浪，但不会成家。三年前一个女人大着肚子找到曾翼父母，说孩子是曾翼的。曾翼不信，做亲子鉴定，果然是他的；有两三个月没事就跟我抱怨‘还是玩不过女人’。就这样了，还是不肯安定下来：孩子我认了，婚还是不结。有了孩子，就有了责任，没法丢下孩子去‘流浪’，开了个公司，卖钓具，组织垂钓活动……”

　　明知孟磐在转移话题，峰岚还是忍不住追问：“到底是谁呢？”

　　“不提也罢，人家肉里有根刺，你偏要往死里摁。暗恋都算不上，十多年了，都不知道他在哪儿了。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永远…….所以小岚，我思前想后，还是希望小岚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不要错过他。”

　　“ ……”

　　“小岚你要知道，说出这句话有多难！不知道多少次，要跟小岚说，不要再叫我‘叔叔’。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

　　“……”

　　“我知道，很痛，是吧？”

　　“……”

　　“实在痛得不行，就喊出来吧。”

　　“……”

　　“砸东西，打人、骂人都行。别憋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