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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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华立辉扬手，啪一巴掌，拍死一只蚊子，手臂上留了一抹血迹。
这是今晚上的第十只了。
隔壁摊的大爷匀速地摇着蒲扇，乐呵呵地看着他气急败坏的动作，“后面是草地，这一块到了晚上蚊子格外多，你晚上出来前要涂点防蚊液，不然没法站人。还好我带了，来，喷一点。”主动热情地把某绿色的瓶子递过来。
华立辉把胳膊已经挠出血，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把绿瓶子接过来，一喷、一搓，浑身香得厉害，有了劣质香水的效果。
他的手机一直在响，有来电铃声、有短信、有微信……
“华少爷，卖出去几个了？”聊天群里的朋友调侃。
华立辉敲了个数字发过去。
群里立刻炸了锅，“才一个！照这个速度，你什么时候能挣够四千块钱。”
华立辉抬头望眼清亮的月亮，叹了口气。
他估算，要到猴年马月了。
“你们呢，宣传了没有？身边就没个人要保温杯的？”华立辉已经来了两三个小时，刚来时候的雄心壮志，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
“问了，真没有，大夏天的谁买保温杯。再说你进货的质量，我们敢用吗？”群里的人发了个贱兮兮害怕的表情。
其他人附和，“你这经商头脑，比着你爸是差远了。他只说让你做生意赚够四千块钱，又没限定是卖什么，你卖什么不行，大夏天的卖保温杯。要不你给你爸投降吧，那辆车别要了。”
华立辉把手机摁灭，让他向他老子投降，除非下辈子，他当了老子。
有什么是轻投资、来钱又快的，小本生意。
夏天哪里最热闹，夜市和广场。
这原本是华立辉的如意算盘：进一批杯子，找片广场或者夜市，耗上一两个月消化货源。
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就是，现在刚入伏没多久，保温杯没多少人要，他已经出来卖货四五天了，杯子还没卖出去十个。
按着他平时的脾性，早已经失了耐心，卷铺盖走人了。
现在他之所以忍耐，是因为一辆车。
想想那辆车的线条、扭矩、马力、排放量、极速……华立辉觉得，别说只是被蚊子咬几口，就是被蜜蜂蛰几下，他血液里都能品出来蜂蜜甜味儿来。
二十岁出头的华立辉，胸无大志、脾气挺大、不好财不好色，只有对着车的时候，才有那么一丢丢的铁汉柔情。
“要杯子？看看。”有人在摊位前停住，华立辉赶紧站起来，招呼着，别提多热情了。
“这款，有粉色的吗？”在摊位前站着的，是个女的，或者说是女孩。年龄不大，可能和华立辉差不多，夏天天热，她穿着大团花朵拥簇的长裙。
不容易驾驭的花色和款式，好在她白皙、干净、削肩、手臂细长，竟然很适合。
华立辉扒拉着纸箱子，“有，我找一下。”
他没有摆摊做生意的经验，不知道要分类摆放整齐，平时又是东西随用随丢的毛病，找一个杯子，把几个箱子全部呼喇呼喇翻了一遍。
如果是别人，看他找得这么费劲，估计已经调头走了。
这女孩挺耐心，一直等着。
“找到了。”华立辉累得直喘气，把带着包装盒的保温杯递给她，“你检查一下。”
女孩拧开盖子看了看，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气味儿。
华立辉做宣传，“你放心，杯子肯定没有气味儿，如果有质量问题，你可以来找我换。”反正夜市上除了固定的那几家商贩，其他都是做一次性生意，不需要回头客。
女孩又把杯子放到耳边边上，听了听……
“有声音？”华立辉被她的一波熟练操作震惊了。
年轻女孩说，“我听听有没有嗡嗡的声音。越好的保温杯，中间夹层的真空度越高，保温杯内部声音能量消耗越困难，只能通过内壁反复吸收。内壁薄，致使吸收产生的声音下跌速度非常缓慢，越是缓慢声波叠加的次数越多，所以越能听见嗡嗡声。”
“那你听到了吗？”华立辉是不懂这个的，他进货根本没考虑这么多，是卖货的小老板说这个销量好，他就进了一万块钱的。
女孩说，“声音不算大，但这个价格还算可以。”
她付了钱，拿着杯子走人了。
华立辉拆了另外一个包装，模仿那人的做法，听了听，还真能听到嗡嗡声，很微弱。
管它有没有嗡嗡声，他又不自己用，他是出来赚钱的，华立辉被自己的行为蠢到了。
把三十块钱随手丢在摊位上的盒子里，他大喇喇地歪在椅子里，时间才过去几分钟。
以前怎么不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呢。
华立辉又把三十块钱从盒子里拿出来，对折，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别不拿豆包当干粮，这是今天成交的第一单。
能不能赚够四千块钱，能不能如愿喜提新车，这三十块钱也是有份的。
无聊坐着，华立辉开始动歪脑筋。
他爸，华修筠精明了一辈子，嫌弃儿子不务正业，担心他继承家业后会败光财产。趁着活着想要磨炼一下亲儿子的坚强意志、折磨一下亲生儿子的强壮体魄，给他一万块钱，让他净赚四千块钱。
做为赌约，就是一辆限量的车。
他爸只说让拿回去一万四，又没说怎么拿。
华立辉越想越靠谱：从别的地方挪一万四，拿回去交差，就说卖杯子赚的。
他爸忙得很，又不会来监督他。
能想到这个办法，他还挺得意。
华立辉站起来，嘚瑟地哼着歌，把凳子折叠起来。
他打电话呼朋唤友，“我结束了，你们在哪里？”
“今天的任务额，这么快就卖完了？”朋友惊讶地问。
“我想到个办法……”
有个穿黑西装裤、白衬衣短袖的男人站在马路对面，正往这边看。他容貌不突出，就是魁梧的身材和一本正经的穿衣风格，和这夜市格格不入。
华立辉认识那人，他缩了下脑袋，骂了一声，“窝草。”
“怎么了？”
华立辉把凳子伸展开，他一屁股坐上去，烦躁得抓耳挠腮，“我老子派人监视我。”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是只孙猴子，他爹就是如来佛。
平时看他上蹿下跳是懒得收拾他，一旦动起真格来，是轻轻松松把华立辉压得死死的。
“你还过来吗？”朋友问他。
华立辉抓了抓精短的发，“你们玩吧，我等会儿收摊。”
真的是等了一会儿，七点刚过，华立辉立刻收摊，走人。
当然了，摊不是他收，他打了电话，让人来收，放在了附近的商铺门面店里，他提着钱袋子直接走人就行。
这条街上不好停车，车离得有些远，华立辉接了个电话，“我这边结束了，你们原地等着。”
把包甩上车，启动车子，呼啸而去，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唐婉凝端着手里的臭豆腐，“我只是来逛下夜市，很快就回去，您不用跟着我。”
“十先生不放心。”黑裤白上衣的人提醒，“唐小姐，十先生不喜欢臭豆腐的味道，并且这种食物并不健康。”
健康，我还不吃嘞。
“十先生现在又没在这里，就让我吃了这一碗吧。”唐婉凝眯着眼睛，软着嗓音轻轻地央求。
黑裤白上衣的人，冷脸冷面半步不退，“十先生是为你好。”
唐婉凝三口两口扒拉着吃完了，她谢绝了这人要帮忙扔垃圾的好意，她自己去扔。转过身去，她脸上的温顺、可人表情瞬间卸去，勾起的嘴角，是一个鄙夷的笑容。
口口声声说为你好的人，往往就是那个把你逼死的人。
一辆跑车，呼啸着过去，独特的外形、吵闹的声音，惹得路人纷纷张望。
唐婉凝跟着一起看。
旁边的人，说，“只要你开口要，十先生会为你购置一台。”
“谢谢，不用。”
“我送你回去。”
“谢谢。”
唐婉凝说着不用，可还是挡不住，与在路上见到的那辆车，同款、红色系的车的车钥匙送到她面前。她随手扔到了有些老旧的木匣子里，里面有各大奢侈品牌的项链、手链、饰品挂件，大多粉嫩可爱，是小女孩会喜欢的颜色和款式，车钥匙还是第一把。
其实，唐婉凝很讨厌粉色、红色的东西，可别人以为她喜欢，就买来塞给她。
尽管这样，她仍要心怀感激，打电话过去致谢，“钥匙我已经收到了，很喜欢，谢谢你。”
“太乱的地方不要去。”十先生话不太多，却有分量。
“我知道了。”乖顺、听话，是唐婉凝被希望该有的样子。
可她不是唐婉凝。
华立辉约的局，是吃喝玩的局，他对烟、酒、女人都不怎么感兴趣，感兴趣的是车子、体育。是汗顺着脊背流下去的感觉，是甩甩头发抛出去的水珠，是撩起衣服下摆，抹脸时候粗狂不羁的动作。
他年轻有活力，爱好酣畅淋漓与新鲜刺激的任何活动。
他们刚从一条稍显陡峻曲折的路上下来，车停在路边，华立辉蹲在旁边，检查车。
有个女的，温顺地陪在旁边，“华少爷，你在看什么？”
“撞到了底盘。”
女的尽量找话题，“好可惜呀，这么漂亮的车。”
其他人过来，打岔，“你别找话题了，他不会对你感兴趣的。他吃斋念佛，要守着童子之身遇到真爱的，你们这些胭脂俗粉别打扰人家清修。”
女孩咯咯笑，“想不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还是位御弟哥哥。”
“吃他一口，能长生不老，你们想不想尝尝。”李弘逗得女孩子们咯咯笑。
“小哥哥，你让吃吗？”女孩娇声问，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华立辉撑着车头站起来，他靠在车引擎盖上，咬了根烟，痞里痞气的，“烟熏过了，味儿不好。”
“我就喜欢吃重口味的。”女孩搭话。
“……”华立辉一时竟然不知该怎么接话。
李弘看他无话可应答的窘迫样子，忍不住笑，“瞧瞧你们污的，一边玩去吧，别把华少爷教坏了。”等女孩走了，李弘拍着华立辉的肩膀，说，“你这可不行，尺度大一点的就接不住，男人不能纯情到你这个程度，会让女的笑话。”
“这会儿有力气说话了，刚才怂什么。”
“我那不是怂，是留着点体力给晚上。”李弘说，“晚上一起过去吧，还在秦向阳的场子，好不容易把老林约出来，我们撮合下，就别僵持着了。”
“不去。”华立辉猫腰钻进车里，他宽肩窄腰，个高腿长。
“你连秦向阳的面子都不给了？”李弘极力劝说，“上次是你抢了老林的女人，他心里有气。你去了不用说话，赔不是的话我们几个说，你露个面就行，怎么样？”
“……”华立辉拿了块抹布，擦车。
“是是，他趁你醉酒，让女的脱你裤子是他不对，那他不是着急，想让你尽快开荤吗？男的遇到这事儿，是送上来的福利待遇，你可好，反身直接抢了他的女人，给他难看了。”李弘是带着任务来的，继续游说，“老林家里是不如你家财大气粗，可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你不给他面子，总要给他爸点面子，给你爸点面子吧。”
“我爸的面子，需要我给他挣，那他就别混了。”华立辉又说，“别人的面子，我用不着给。”
李弘竖了大拇指，“行行，你硬气。”
“秦向阳那边，我会给他回个电话。”华立辉把毛巾一塞，启动车子，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