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259、第253章 伊丽丝（2）

　　门廊深处原本舒缓的呼吸声一滞，发出了警觉的声音。随着那一声中断的呼吸打乱了节奏，这时我才发现，原本沉睡着的竟然有两个个体。
　　我早该料到的。
　　虽然我所认识的康斯坦丁家只有约修亚和约瑟芬一对兄弟，而约修亚也只有一个女儿……等等，难道说爱丽丝的存在就是维罗妮卡所对应的双子的另一半？加上爱丽丝给我展示的康斯坦丁家的历史中那一对兄弟……
　　“言语分两面——一面谄媚、一面中伤；一面诅咒，一面祝愿——这并非我一个单一个体能够实现的。”
　　我想起伊丽丝说过的那句话。
　　言语分两面吗？这就是康斯坦丁家始终人丁稀少、但总是留有两个后裔的原因？
　　正在我思考的当下，头顶蓦然一凉，是自上而下的袭击。
　　听破风的声音短促又清脆，是匕首。我不由想起当时与约瑟芬交战时他使用的武器。彼时他仍矜持又难掩骄傲地对我说过自己曾经不使用能力就能与我父亲交战。
　　我侧身就地一滚堪堪避开匕首的攻击，长刀已经反向预判着挥向对方可能握持着匕首的手腕。
　　“铛！”
　　是沉重又刺耳的金属剐蹭声，长刀的湛蓝色光芒照亮了一只生锈的臂甲。遗憾的是，那臂甲虽然看起来陈旧苍老，却依然坚硬无匹。
　　我收刀咬了咬牙一跃而起，离开刚刚所待的位置。就在我后脚垫起的下一秒，利器精准无比地击中了我原本所处。
　　好快，但是对方的体型应该不会很大，应该也是普通人类身高。
　　我又一侧身躲去划过胸膛的匕首，这一次我听见了对方均匀的呼吸。
　　这才是让我感到冷汗淋漓之处。既然是康斯坦丁，他们保持着沉默，就说明他们仍旧留有后手——留有言令能力的后手。
　　不过好在他们应该也不知道我的名字。该怎么说呢，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毕竟上一次对阵约瑟芬我可是牺牲了两层耳膜啊。
　　但是要我在这样一片漆黑之中再捅坏耳朵……我还不想这么快就重置啊。
　　几个来回之后，对方似乎逐渐失去了耐性，攻势越发凌厉起来，破空的匕首声次第而至，我不得不用上了延缓时间的能力来为自己争取喘息和闪避的空间。
　　然而就在我一矮身躲过头顶画弧的刀锋时，另一束杀意已经直直地袭向面门。
　　雕虫小技。
　　“崔斯特·海辛，你不被允许使用能力。”
　　冰冷得几乎没有人类温度的声音忽然自正面响起，原本已经逐渐放缓了的景致骤然被原本的速度拖回，恐惧被一同塞回了脑袋的同时，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样下去我将没有机会躲开！
　　等等，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知道我名字的康斯坦丁……除了约修亚和约瑟芬、以及维罗妮卡，应该并不存在才对。
　　是有其他人告诉他们了？还是说……我的到来是一种命运的必然？
　　这种想法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我来到康斯坦丁宅的深渊之内是唯一解的话……那么我在不断的回溯之中寻找的究竟是哪一种可能性呢？
　　“（脏话）！”
　　最后只来得及骂一句脏话了吗？！
　　“铛！”
　　清脆的利刃交错之声自面前荡开，锋利的气流直接刮破了我的脸颊，我能感觉到粘稠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庞滑下。
　　是谁？
　　“这里就是深渊……？”崔西的声音自面前响起，此刻她正剧烈地喘/息着，“还好你和我们提到过这里黑得要命，不然我真的来不及帮你格开这一刀！”
　　他们赶上了！
　　“你之前也提到过那群孩子用炼金术也撕裂了深渊的黑暗啊，那我作为一个成熟的炼金术师，当然也能做出那种道具了，又快又好！”是弗兰肯斯坦的声音。
　　接着我又听见桐生里翠叹了口气。她倒是没说什么。
　　“……道具？什么道具啊？”于是我捕捉到了弗兰肯斯坦话语中的重点。
　　我的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也就是说崔西并没有使用任何照明手段。那么她是怎么在深渊中看清一切的？
　　但是敌人并没有给我们整顿装备的时间。
　　又是一道凌厉的刀光破空而来，崔西再一次将它招架。
　　我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传来了浅淡的体温，来自那个比我矮了一个头的脊背。
　　“不要随便说出自己的名字。”我一边应付着攻击、一边嘱咐道。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他们也许也会知晓崔西的名字……不，现在不是畏首畏尾的时候。
　　“是那个被喊出名字就会生效的言令？他们在路上已经和我交代过了。”崔西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但她仍然抽着空回答着我的话。
　　“嗯，那你们想出了应对方式吗？”
　　一阵嘈杂的噪音闯入了耳朵，那本不应当是我学过的语言，但是我却莫名地知道了其中的含义。
　　……糟了，是康斯坦丁家的那种逆序经书的言令！
　　不，千万不要理解那句话啊……
　　但是我越是这样去想，我就越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大脑去解析那些文字——“崔斯特·海辛，你应当立刻停止反抗。”
　　不行啊！
　　虽然我极力地试图一次次抬起手臂格挡住来势汹汹的杀意，但是在我理解了那句话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要放弃抵抗。
　　手臂越来越沉重，它们仿佛被某种未见的高等生物下令、而并非听从我自己的意愿一样。
　　崔西那边的攻势已经应接不暇了，我感到一道新生的攻击就要我的切向额头。
　　“你快忘记自己的名字！或者试图用别的语言解析自己的名字、你想想你还能成为谁……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换做日本名了吗？”
　　是桐生里翠的声音。
　　怎么可能那么快忘记自己的名字啊！用别的语言？我还能成为谁？
　　名字、名字……
　　我感觉到那寒锋越来越近了，可是我的脑中一团乱麻。我并没有除了英语之外更常用的语言了；而最常用的假名是弗拉德，但我怎么可能成为弗拉德？这不对，我不可能这么快将弗拉德的名字安在我的头上……还有什么、快想起来……
　　忽然我心底蓦然一动，仿佛失重一般。我想起来了，是……奥斯卡？
　　那个曾经让我以为自己是弗拉德替代品的和我一样拥有翠绿色眼眸的家伙。
　　我可以认为自己能成为他吗？
　　我不是崔斯特·海辛，我是……我是奥斯卡？
　　仔细想一想，他同样拥有海辛家标志一般的绿色眼眸、他拿着静思之刃、如果弗拉德都会认错的话那说明我们的体型应该也不会差很多……
　　有没有一种可能，奥斯卡确实是我本人？
　　这种让我浑身发冷的想法骤然间将恐惧蔓延到我的指尖，但与此同时，言令桎梏我行动的力量也被削弱了。
　　虽然仍旧存在很多疑点，但是现在也只能强行如此认为了。
　　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那康斯坦丁家双子的声音中明显沾染上了疑惑，他们再一次用几乎完全重合的声音命令道：“崔斯特·海辛，停止抵抗。”
　　不，现在我是奥斯卡。
　　我听见了自己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嘲笑：“你们还真是没用。要知道，你们的后辈——那个叫做约瑟芬的老狐狸——他可是不需要使用这种与恶魔交换来的能力都能够把我打趴下呢。”
　　眼前深渊的守卫者或许只是真正的康斯坦丁兄弟的复刻傀儡罢了。
　　限制解除之后，战斗瞬间变得流畅爽快起来，加上崔西与我之间本就配合天衣无缝，随着两声钝响，空旷冰冷的空间中传来了盔甲散落的声音。
　　那之后便是久久的寂静。
　　“……结束了吗？”崔西喘着气问道。
　　我没有将刀插回刀鞘，只是握紧了刀柄：“现在可以让我看看，那个能够在深渊中识破黑暗的道具了吗？”
　　崔西的声音有些疑惑：“他们刚刚已经从深渊之门中离开这里了。据说这扇门也马上就要关闭，为了不打扰仪式，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
　　“诶？……哦，怪不得中途就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崔西似乎是在刻意避免说出任何人的名字，或许在这里的确需要注意这一点。
　　我心中的那个疑惑越来越深。我真的是奥斯卡吗？短暂的权宜之计居然会让我对于自己的身份认知产生这么大的转变？
　　但我……我怎么可能是他？我拥有出生到现在的全部记忆，又怎么可能是几百年前的人？
　　难道是……
　　“该走了，哥哥！”崔西催促道，拉扯着我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