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200、第195章 怪兽的心脏（1）

　　伴随着那一声尖啸，我们来路的方向忽然有仿佛无数蛀虫在蠕动一般，丛生出无数影影绰绰的黑色身影。
　　他们伛偻着身子，磕磕碰碰地鱼贯前行，身上还兀自散发着寒气，就仿佛是从冰冷的停尸间中爬出来的复生的逝者……
　　等等，停尸间？
　　开什么玩笑！那些随着女妖的呼唤前赴后继而来的，不正是我们刚刚试图用圣水烧掉的尸体们吗！
　　我回过头望去，却恍然发现那些或是爬行或是蹒跚或是健步如飞的身影，虽然身上被圣水之火烧伤的程度不同，但依稀都能辨认出他们——不对，是她们，都顶着同样的一张脸！
　　——瑞贝·美第奇的脸！
　　他们到底制作了多少个瑞贝……我不清楚、我也不明白，只是被无以复加的震撼钉住了脚步。
　　“你愣着做什么，崔斯特！”维罗妮卡在我耳边大喊，她拽着我的胳膊往前拖，“人海战术……是我们康斯坦丁无法应对的！”
　　“不，我只是有点奇怪……他是在拖延时间吗？”我看着那成群结队的与当初那个给我带来噩梦的女人极其相似的脸庞，她们赤/身/果/体、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双眼无神，但那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神一齐聚焦在我身上时却让我背脊一阵阵发凉。
　　即便是已经见过无数深渊生物肆虐的残暴场面的我，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心底恶寒。
　　这些恐怕是真正的人造人……如果她们都是拥有瑞贝那同化深渊的能力的话，一下子面对如此巨量的深渊之潮——拜托啊，我也不是什么无双游戏里的主角，怎么想都只有一条路了……
　　我不再多想，顺着维罗妮卡发力的方向，拔足狂奔。
　　头顶忽然略过一阵疾风，我下意识地拔出刀就要以攻为守，破除试图阻挡在我眼前的一切障碍，却突然看清那破风而来的正是背着一双漆黑蝙蝠状翅膀的陈烨。
　　他眼中的红光划过一道长长的尾迹，矫健地侧过了身子，躲过我拔刀的一击。
　　飞掠过我身侧的时候，我听见他在我耳边短促而模糊地说着：“……不要去……在这里……”
　　他的声音太轻，我没办法完全听懂。
　　在这里？什么在这里？
　　——在这里等死吗！
　　只听维罗妮卡一声惊呼，我侧过头去，看见约修亚和她的那一边已经被先发而至的美第奇们团团围住，难以杀出重围。
　　“闭上眼睛！”
　　我咬了咬牙，再次向着天空中抛出圣水的瓶子，用已经重新装填过的白枪对其三发连射。我已经没办法判断美第奇们到底是人类还是深渊生物，权且当做闪光弹用一下吧。
　　我也闭上眼睛避过圣水炸裂开来时那最炫目的一瞬间，随后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连续掷出了身上几乎所有的银质匕首。
　　等到我睁开眼睛时，那一片的地上已经横陈有数具尸体。
　　她们连死亡的时候都一言不发，如果我的听力再好一点，也许还能听见她们的□□摔倒时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但仍旧沉默得让人害怕。
　　维罗妮卡与约修亚各自从尸体上拔下匕首作为自己暂时的武器，被围追堵截的势头暂时缓和下来。
　　我也不再能管顾许多，只能重复着挥刀劈砍的动作，试图开出一条通往他们二人的道路。
　　凌冽的冷光一闪，我回身躲避过陈烨突刺而来的长刀，再翻刀上挑，破除了他进攻的势头。
　　真是麻烦，为什么要一直纠缠着我这么久？
　　“你，不对，不仅仅是你，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一次又一次地阻碍我，第一次是女巫，第二次是大蛊，然后又到了教会，我承认我所作所为并非什么善事，但你们阻挠我的这些事简直莫名其妙！就像是担心我发现了什么一样，到底有什么真相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也要瞒着我一个在外人眼里的已死之人？！”盛怒与郁闷交织之下我接连回旋着长刀宛如暴雨一样地砸向陈烨，而对方却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愿，只是不停地挥动着两把深红色的刀刃，将我的攻击卸去一旁。
　　陈烨的脸上时而展现着狼人的狰狞，时而变为梦魇的深邃，似乎是在以不断地切换融合的恶魔种类来应对我越来越粗暴的攻击。他咬着嘴唇，皱着眉，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我耳中：“……我……在继承江蓠师父……意志……我们……维护天道……就是命运而已……！”
　　“命运……？那种东西本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吧！你有看过自己现在的样子吗？真是丑陋到让我发笑了，这就是你为了所谓维护命运而做出的牺牲吗？那还真是我学不来的无私呢！”
　　“你胡说！”陈烨的眼神蓦然被沾湿，他仿佛是在捍卫什么一般地对着我吼道：“……你自己……！”
　　什么我自己不我自己的……
　　我自己的命运难道还需要别人置喙吗？
　　用尽全身的力量，由腿部发力拧转过整个腰身，自上而下地划过一道精致完满的圆弧，刀刃上飞逝的火炎都在叫嚣着这一式的华丽与暴力。即便陈烨勉力抬起双刀一同招架，也被我狠狠地砸去了地面。
　　但下一刻，他肩膀之后立即重生出一双崭新的手臂，凭空挥舞之间又握住了两把深红色的长刀。
　　哼……这就是深渊的力量吗？仅仅凭借我自己人类的训练有素已经无法迅速击破了……我闭上双眼，回忆起曾经让时间停缓的力量。
　　就是此刻！
　　瞬间停滞的时间将此间万物化作宛如琥珀中的标本，连漫天绚烂的白焰都凝固于半空，仿佛溅落于夜曲中细碎而悬浮的铃音。那些白焰与美第奇们的酮体与陈烨挥洒开的扭曲形态一同，将这一刻时间的切片定格为一张极其奇诡的相片。
　　我当然不是欣赏者。停滞时间的代价已经开始反噬，我忍受着脑袋中的胀痛，一跃翻上陈烨的后背，将他脖颈上那条系有白色碎石的项链割断。
　　美第奇家族能力的发动条件，应该就是那诡异的十字架，或者那十字架的碎片吧。
　　时间再次恢复流动。
　　失去了能力发动媒介，陈烨身后的翅膀转瞬化为黑烟钻入了他的身体，那些暴涨而出的狼人毛发也逆向生长一般地钻回了他的皮肤中。
　　“啊——”他一声痛呼，跌落在地。
　　我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将那白石头的挂坠丢到地上用鞋底碾碎。然后不再耽搁，继续与维罗妮卡他们会合。
　　好在拥有了武器之后，他们那一边清理美第奇们的速度也有所加快，无需多时，我就抓住了约修亚的手。
　　他感激地朝我一笑，然后揽住维罗妮卡的肩膀，就要顺着我发力的方向赶过来。
　　“约瑟芬·康斯坦丁命令你们，停 下 。”
　　恍惚间一句旨令一般的话语穿透过密密麻麻的美第奇们直直地击入脑海。那是一句我从来未听过的语言，其发音结构也并不类似于任何一种我所知道的人类的语言，隽永且古奥，但我却能直接明了其中语义，而且无法抗拒那些语句所附加的限制力量。
　　动不了……
　　我只能用尽全部的力量昂起我的头颅，目睹着那句非人语言的主人，从一众散乱纷杂的美第奇中缓步走出。那些白花花的身体都颤抖着惊惧地退避一旁，用沉默与目光簇拥着约瑟芬一步一步地前行。
　　约瑟芬一如我今天见到他的模样，穿着黑色的神父制服，戴着金丝镶边的眼镜，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时髦的模样，只是戴着白手套的手上拿着一本看起来十分古旧的厚书。
　　仔细看去，那本书正是我曾经在他的房间中看到过、甚至曾经偷偷拿出去过的那本《圣经》！
　　但此刻他正倒着拿着那本圣经，缓步向我们走来。隔着眼镜镜片，我也无法读到他眼中的颜色或情绪。
　　这算什么……
　　我突然联想到了陈烨抓着的那个白色碎石，那原本应该是美第奇家的十字架，如今正挂在我的脖子上。也正是由于那倒置的纯白的十字架，瑞贝才能发挥出超乎寻常的融合恶魔的能力。
　　教会也曾经说过，在寻找海辛家的宝物。
　　难道那本逆序的圣经，就是康斯坦丁家的宝物吗？
　　能够用让一切活物听到与理解的特殊语言说出的言令吗？
　　该死的，这根本就是开挂，正常来说直接无解啊……我咬了咬牙，正在思忖着如何是好的时候，却看见陈烨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子。
　　这下可好，两面夹击。
　　“请……等一等……”陈烨说话时语气虚弱，但却十分坚定。“……他……死掉……”
　　约瑟芬闻言后脚步微微一顿，眉头轻蹙。
　　片刻后，他松下肩膀，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本圣经也随着他双手的垂落而放到身侧。
　　好机会——
　　溯回时间的能力实在太不稳定，但想一想老爸曾经的那个纸片小人的理论，也许仅仅是停滞时间也足够我位移到他身边夺下那一本圣经了？
　　那就这么做吧，代价不过是头痛而已。
　　眼前的光线再次拉出长长的尾迹，视界中的一切都在急速地变缓，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但还不行，要把时间的流速拉到零，才能让所有的空间都处于重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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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呃啊——flag倒了……我写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