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184、第180章 复生者与婚礼（2）

　　而我垂眸处、那个放肆呼喊着祝愿的女声的主人，正拥有一头亮眼的红色头发。
　　有人扯断了彩色纸屑的烟花筒，与高处不知被谁撒下的花瓣一同洋洋洒洒地纷飞而落，落在眼前红发女子的头顶上和肩膀上。
　　她抬起眼睛，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剔透得发亮：“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父赐予的好运气呀！”
　　“我可不觉得——”
　　她突然对着我笑了起来，灿烂得像是田野上盛放的一丛又一丛生命旺盛的野花：“你有没有见过在烈焰里翩然起舞的蝴蝶？”
　　“……什么？”
　　“就像我一样，我想跳舞。曼莉的婚礼上一定是会要跳舞的吧，你愿意与我一同起舞吗？”
　　我被她莫名其妙的脑回路弄得有点懵，但她已经自顾自地将一双矫柔的手臂缠上我的脖颈与肩膀，深红色的眼睛闪耀着认真而专注的目光：“求你了。”
　　“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我仍旧不能理解她到底在发什么疯。
　　在大街上游行着举办的婚礼忽然奏响了热烈而奔放的舞曲，欢笑着的人们随即踏着节拍开始了即兴的圆舞。
　　红发的女人一面笑得要死，一面仿佛是宣告着自己头顶着镶满宝石的王冠一样地冲我大叫：“对啊，我脑子有问题，我是从教会逃出来的疯子。”
　　“疯子？那你跑出来做什么？”这里人太多了，能阻隔教会视线的同时，也让我暂时无法从这女人的身旁离开，只能随着那过于欢快的鼓点与她一同旋转、旋转得头晕目眩。
　　头晕目眩中，那抹过于鲜艳的红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视野中剔除，仿佛是虫鸣夏夜里骤然绽放的红色花火、也像是皑皑白雪中散落于荒野的红色花瓣。连同她脸颊上隐约显现的烧伤疤痕都如同是蝴蝶尚未完全褪去的茧衣，似乎在见证着一生唯一一次的美丽。
　　“因为我们的一辈子太短了，我只是想见证一次名为爱情的奇迹罢了。正如同我的名字一样，维罗妮卡，只是旅途中只惊艳一次就足够的野花。”维罗妮卡仍然是像是野花一样地恣意笑着，“还有啊，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和你这么帅的男人一起跳一次舞呢。”
　　如果不是已经体会过心动的感觉，我一定会因为她那所谓的惊艳而产生错觉吧。
　　我想制止她的连续发言：“你知道我是谁——”
　　可是维罗妮卡瞬间就打断了我：“是教会的人！快跟着我离开这里！”
　　我只来得及回过头，确实看见了几个白色领子神态紧急地冲入了跳舞的人群中。他们四下张望一番后，指着维罗妮卡和我的位置，开始奋力地拨开人群想要挤过来一样。
　　“（脏话）……之前怎么没觉得教会的人追踪能力这么强。”我被维罗妮卡拉着，也在一起竭力拨开拥挤的人群，溯流而上，踩着因时光磨损而崎岖不平的灰色石子路，空中散落的花瓣与彩色纸屑都被抛到了身后。
　　维罗妮卡仍然在笑着，就像不会疲惫一样。
　　她拽着我趁乱拐入另一个小巷，蹲伏在水果摊果香四溢的木箱后面。
　　“好刺激，就像是在私奔一样。”她喘着气，眼睛仍然亮晶晶的。
　　我再次回头确认了一下没有人跟进来。然后我理了理被挤乱的衬衫领子，冷漠道：“谁要跟你私奔，你又不知道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再说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太阳穴前转了转：“虽然你之前否认过这个身份，但我想我不会认错的，崔斯特·海辛——休·海辛的儿子。”
　　“你怎么能知道的？”维罗妮卡身上古怪疯癫的气质太甚，我一时间没办法判定她是不是在诈我身份。
　　“我是个疯子，但我不是傻子。”她突然凑近了我，野花一样清新芬芳的气息几乎要贴到我脸上：“我毕竟见过休叔叔。虽然你这张脸和他极度神似，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不可能越长越年轻吧？”
　　她伸出修长而骨感的手指，捧住了我的脸，盯着我的那双暗红色眸子颤抖着：“我啊，死也不会忘记这张脸的。”
　　“……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我径直问出了问题。
　　她一定知道某些真相，我想要听下去。
　　维罗妮卡微微挑了挑眉，狡黠地一笑：“难道说，你想从我这……探知到什么秘密吗？”
　　“莫非，关于当年那件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心中像是被扯动了伤疤一样，蓦然刺痛，抓住了她的手放到一边，只管凑近了、试图加上我全身的压迫感问道：“你说的当年那件事是什么？”
　　“你有没有见过在烈焰里翩然起舞的蝴蝶？”她骤然收起了笑容，眼神迷离而遥远，就像是看着某个岁月深处无法泯灭的烙印。
　　“这个巷子有找过吗？”
　　“没有——看，那里还有碰到地上的水果，应该就在这里了！”
　　该死的，是教会的人追过来了。
　　我暗骂了一声，就想要立刻离开。但维罗妮卡的反应比我更快，她二话不说地拽起了我，朝着巷子更深的另一头跑去。
　　“我说，我一直没搞懂的是，你跑什么啊？”我看着随着维罗妮卡跑步姿态而在她胸口颠沛欺负的十字架，问道：“你不是教会的人吗？”
　　她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刚刚那深奥的表情就仿佛从来不存在一样烟消云散。她又露出了那灿烂的笑容：“对呀，但他们就是为了抓住出逃的疯修女才大动人力啊。”
　　嗯？等等，也就是说，那群教会的人其实并不是想抓我，而是想抓她？
　　向来随时准备逃避追捕惯了，突然发现这一次被追捕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同行的另一个人，我居然有一点小小的不甘心？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在那个老太婆的补给点中，她似乎也提到过“红发红眼睛”这一特征。难道说，其实那个时候，那老太婆也只是错把爱丽丝当成了维罗妮卡，所以喊来了附近的支援教众？
　　维罗妮卡熟练而矫健地翻上了小巷旁边民宅伸出头顶的一小截楼梯，英气地向我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给我搭把手。
　　我冷哼了一声，寻思这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我也像是她那样，旋身翻上那一截楼梯。
　　维罗妮卡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这边，我带你绕到另一个小巷去。”她满脸兴致地探出头去，看着那些对着死胡同发愁的教众，捂住嘴缩回身子看着我，又要拉着我去别处跑酷。
　　“你停一下。”我这次用鞋底牢牢地抓住了地面。
　　维罗妮卡被没有拉走的我带得一个趔趄，皱眉回头道：“崔斯特·海辛，你干什么？”
　　我抽回手，插进风衣的口袋：“因为我突然发现，他们抓的是你不是我啊，那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像是老鼠一样满街乱窜？”
　　她弯起嘴角，微微眯起眼睛：“和你一起来的，是不是有一个长得与我很相似的小女孩？”
　　“你居然知道她？”
　　维罗妮卡怪异地一笑：“我只是精神有点不正常，又不是没智商，就这点东西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怎么了？”
　　维罗妮卡高深莫测地收起了笑容，抬起手磨着自己的指甲：“既然我们长得很像，你觉得教会的人会不会认错呢？”
　　我早就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但仍然想要听维罗妮卡接下来要怎么说，只好挠了挠头发，耐下性子道：“那我就应该把你抓起来交给他们。这仍然不是我要跟着你乱跑的理由。”
　　“别这样啊，我十年前就知道你是海辛家的天才了——然而我自认为本人作为康斯坦丁家唯一的继承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和你打一架未必谁输谁赢——但我们真没必要把精力花在这些没意思的事情上。”
　　“你说重点。”
　　维罗妮卡冲我翻了个白眼：“只要教会的人抓到她，凭借我们的相似度，教会的人应该就不会再试图找到我、把我关进去了。”
　　我对她幼稚的想法感到好笑：“我为什么要帮你？爱丽丝才是和我一起来的，我的朋友。”我刻意加重了“朋友”这个词，然后笑着续道：“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一个从教会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疯子而已。”
　　维罗妮卡怔了片刻，也学着我轻声地笑了一下：“也对啊，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怪我自己被男色迷了眼，差点就和杀父仇人的儿子同流合污了。”
　　“你说什么？”我听到她提起了老爸，瞬间警觉起来。
　　“嗯？”她仿佛抓到了我什么把柄一样，坏笑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我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你是真的，不知道当年那场大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
　　她笑意更深：“看来确实不知道，而且确实很想很想知道呢。”
　　“怎么，你想拿这陈年往事的真相做筹码和我谈判？”我干咳了一声，推开了她：“算了吧，我总会查到叛逆者是谁的，不劳烦你亲口告诉我了。我还要去找约瑟芬呢，要是那老狐狸发现我把爱丽丝丢在一边不管不顾，我肯定没好果子吃。”
　　维罗妮卡沉默了片刻，突然在我背后道：“你也要去找约瑟叔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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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维罗妮卡登场了！
其实她是在完成了崔斯特和弗拉德两个人的人设之后就写好的第三个人设，与崔斯特有着相似的出身，可以说是崔斯特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最初她代表的意象就是野花和焰火，所以为了表达她的“惊艳”，有借鉴joker也有借鉴《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的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