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160、第157章 局（12）

　　“你不要太过分了，难道连江蓠都比不过你那虚伪的皇位吗？就算你继承了皇位，又能安坐多久？”
　　叶桐一直以来嚣张跋扈的气息一滞，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后来的什么变故。最终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管不着。”
　　紧接着就是翻箱倒柜的声音，那群原本散漫怠惰的王师，或者说混杂了很多大蛊中恶魔的军队，居然就这样听从了叶桐的指令，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不过他们应该也料想不到，我和陈烨居然会躲在看似正在炼丹的炉子里。
　　“崔斯特，我突然在想，当年的江蓠师父会怎么做。”陈烨突然小声地说话。
　　我感到摸不着头脑：“嗯？你这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陈烨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她对我说过，冥冥中自有定数，而命运就是那千千万万条路中可能性最大的那一条，所以让我不要担心。但是我现在觉得，这大蛊里被随机替换的角色太多了，到底要怎样保证一切还是按照最初的发展进行呢？”
　　“为什么非要按照最初的发展进行？”我感到有些好笑，轻轻地哼了一声，续道：“你好歹也是被你江蓠师父选中的孩子，有点自信好不好？你江蓠师父可是已经把我和弗拉德都算计进来了，我真的挺佩服她的。话说回来，就算不是最初的发展又能怎样呢？江蓠能料到陈青檀已经发现了这一切是假的吗？”
　　他垂下头去，整个脸都淹没在了阴影里，应该是去思考我说的话了吧。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当——”，夹杂着回响着无数的共振音在整个炼丹炉里缭绕不散，让我整个人都大脑空白了两秒，只能下意识地去捂住陈烨的嘴防止他惊叫出声。
　　等我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那有可能是什么人敲了敲炉壁的时候，心里陡然一凉。随即，叶桐的声音隔着青铜壁闷闷地传了过来，印证了我的猜想：“这不就奇了怪了吗，为什么两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呢？”
　　嘈杂声渐渐地削减，像是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等待着陈青檀的应答。
　　也正因如此，陈青檀的声音显得格外清冽而沉稳，仿佛古井的井水一样：“你怎么知道有两个人？”
　　更深沉的无言。
　　陈青檀显然并不愿意就此罢休：“我相信你是叶桐。但——难道说，你是很久之后的叶桐？”
　　而他剩下的言语却仿佛被突然抛落地面的松枝一样，沾满了苦涩和落寞：“你最后还是拿到了长生药吗……”
　　“……不愧是你，居然这都能猜到。”但叶桐的沉默仅仅一瞬，他瞬间换上了揶揄的口气，又狠狠地敲了敲青铜的炉壁，仿佛那样能够有什么发泄似的：“不过你陈青檀就是这么为圣上炼丹的？这炉子都不热啊，要不要我为你添把火？”
　　我听见了燧石大火的“嚓嚓”两声，他好像把什么东西丢到了炼丹炉肚下的燃烧室内。
　　与此同时，我也听见了陈烨猛地咽了一口口水的声音。
　　不是，难道这孩子觉得烹饪自己这件事激起了他的食欲吗……
　　叶桐这家伙一定是发现了，他发现我们藏在这里了！但是他并不挑明，他是想做什么？他想看究竟是我们先忍耐不住还是陈青檀先按捺不住？
　　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巧合到我就快要相信命运是种不可违抗的东西了。
　　这炼丹炉的加热效果也太好了一些吧，我已经有些无法分辨究竟是我和陈烨因为焦急而灼热的呼吸加热了空气、还是那热量从底部一阵又一阵地侵袭而来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叶桐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踱步声逐渐变远：“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搜。反正也不知道终焉究竟在哪里，也许是几天后、也许就是下一秒——那样的话，就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了，做好你们手上现有的工作就行。”
　　“崔斯特……”我听着陈烨的声音已经带着喘了，他一口一口的热气喷在我胸口：“你怀里装的是什么？”
　　我听他这么一说，低头看了看，发现胸口的衣襟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我揉了揉因为热浪而有些朦胧的眼睛，伸手进去把胸口装着的东西掏了出来，摊在掌心，似乎是一个正在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小石头。
　　这个小石头的大小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闭上眼抓了抓头发，仔细回想。
　　对了！这不是我从菲尔德那个倒霉鬼身上搜刮到的吗！
　　我记得弗拉德还跟我说过，它有可能是贤者之石！贤者之石的作用是什么来着……对了，是可以打破物质守恒定律，是被古往今来的炼金术师誉为愿望机的圣杯！
　　可是它为什么会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来到这个几乎完全独立于原来世界存在的幻境里？
　　不知为何，老爸曾经和我说过的那个被方框围起来的纸片人的故事，再次浮现在了脑海。我们由于比纸片上的小人多了“厚度”的属性，因此可以径直穿越对于纸片人来说不可能跨越的围墙；那是否也存在着某种比我们还要多出某种属性的生物，也可以随意穿梭在对于我们而言完全封闭的空间？——如果这一切并非偶然，我是说，毕竟余牧也“恰好”在口袋里揣着一颗无比珍稀的贤者之石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这是什么？”陈烨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正想握住拳头随便糊弄糊弄这小子的时候，不知道一直蜷缩在哪里的白狐一个起落间，打落了我掌心的小石头。那贤者之石似乎有灵性一般地闪了闪红光，从此熄灭了那耀眼诱人的颜色，和炼丹炉底部的丹灰以及刚刚磨成粉的素材混到一起、浑然一体。
　　“（脏话）”我正想骂一句脏话，就意识到了不能放肆了音量，骂到一半只能回归成咬牙切齿。
　　那可是重要道具！我狠狠地盯着那只继续攀上陈烨脖子的白狐，恨不得把它一身皮毛扒下来。
　　但是此刻，比起怨怼，更快地占据了我的思考空间的，是炼丹炉腔内迅速上升的温度。
　　陈烨居然还有闲心挑衅我道：“怎么样，崔斯特，我俩可是自愿变成大锅里的炖肉了哦？”
　　虽然热的要死，但是嘴上不能输：“怎么样，小陈烨，你要是早点考虑到这一切大可不必跟着我一起跳进大锅里啊？”
　　“你要是死了，一定就是嘴硬犟死的。”陈烨恶狠狠地说，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相比他也十分不好过。
　　我能感觉到汗水流到了我的眼睛里，整个衣衫全都湿透了，甚至感觉汗水已经浸满了鞋子、又从脚后跟流了出来。
　　“彼此彼此吧。”我咬着牙吐出这一句。
　　不行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使能够熬得住也会元气大伤……
　　我正准备破罐子破摔看看能不能硬闯出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躁动了起来。
　　“安静。”叶桐有些不耐地吼出了声，但是那群原本就不属于他的军队此刻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不就是死个人，大家都是妖魔，谁敢说自己手上没有沾染过血？”
　　等等，怎么回事？叶桐怎么突然就开始自爆身份了，这和他先前一直都沉着地隐瞒自己是穿越者的行为有所不符啊？
　　骚动越来越大，我听见了有人奔走着呼嚎，还有仿佛是丢盔卸甲一样的声音。
　　我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军队都开始崩溃，我只觉得这场崩溃来的真是太及时了，否则的话我不是被这炉子活活烧死、就是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叶桐处刑而死。
　　混乱中有人匆忙地碰倒了炼丹炉，我下意识地想要护住身边的人，就将陈烨的脑袋抱在胸前。重心狠狠地倾斜，而我根本无法控制在我体外那个显然无法避免落地的炉子，只能任由着身体随着它一同倒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另一只胳膊垫住后脑，选择了一个即将受到伤害较轻的角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的瞬间里我能做出这么多的反应，但是那一声“咣当”如约而至，带来了粘稠又逼仄的黑暗和昏沉。
　　等到我有些迷茫地稍稍清理出思绪的时候，炼丹炉的盖子似乎有了一些松动，那白狐正在用毛糙的舌头舔舐着我的脸。我有些烦躁地扯开那狐狸，随后就听见了陈烨似乎也是刚从昏迷里醒来的声音。
　　外面的噪音已经停歇，似乎所有人都撤出了这间房子。
　　但是这炉子里仍然……热的几乎让我窒息。也许刚刚我是张着嘴陷入昏迷的，此刻我只觉得口干舌燥，连睁开眼睛都觉得十分枯涩。
　　我抽出原本垫在脑后的那只手，想要推开盖子，让新鲜空气进来，否则炼丹炉墙内氧气稀缺的空气真的快要让我无法思考了。
　　但是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盖子的时候，有人突然揭开了盖子，刺目的光线毫不留情地钻了进来，让我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感到一阵刺痛。
　　“果然，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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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归档和找房子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