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149、第146章 局（1）

　　我有了一刹那的晃神，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指尖突然传来被烫到的痛觉。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所以我就盯着自己因为感到烫而收缩回来的手看了一会，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双手的指腹和掌心都长满了粗糙的茧——是陌生的手。唯一与我原来的双手有些相似的，就是虎口处那因为常年握刀而形成的一圈茧，但是如今看起来已经被其他的干粗活的痕迹掩盖了几分。
　　而之前由于弗拉徳的血液而如影随形的刻骨疼痛也消失无踪了。
　　这不是我的身体。结合之前突如其来的疼痛，我直截了当地下了结论。
　　我立刻直起了身子想要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木制的屋子里，但是却是东方制式的。而烫到我的东西是一个我记得叫做蒸笼的东西。
　　这是在搞什么……
　　我有些不安地抓了抓头发，试图捋清楚发生了什么。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应该是看见了叶桐和白鞋子，而白鞋子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古汉语。
　　然后我就像是小说主人公一样“穿越”到了这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
　　结合所处的地方和所处的时间，莫非这就是陈家大蛊的真正面貌？
　　之前所有投身入蛊的人——除了上一次作为人而重生的叶桐——所有人都作为蛊王新生的祭品而被当做牲醴，所以不会有人记得它究竟是什么模样、又要怎样去达到那个万中挑一的位置。唯一有可能将蛊内的消息传载下来的，应该只有那个似乎活了很久、又是此次的主持者江蓠了。而江蓠是与陈烨一伙的……陈烨那小子一定是知道该如何从这莫名其妙的空间转换中取得胜利。
　　只是，不知道这个蛊所凭空塑造出来的空间究竟有多大，最后弗拉德逃出去了没有？如果所有被投入蛊内的恶魔都变形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如果他真的很不幸地被卷入进来，我能不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对了，那么其他那么多的恶魔又去了哪里？这个空间里是只有我一个参赛者吗，还是说其实所有人都被拉扯进来了？
　　“老板，几个馒头需要拿那么久吗？”
　　这是个有些熟悉的年轻人的声音，蘸着几抹傲气与骄纵，于是我就回头想看看声音的主人是谁。
　　居然是叶桐！
　　我吃惊地怔在原地，只是那里坐着的叶桐正是英姿勃发的状态，身上穿的中式甲胄虽然略染风尘却依旧毕露锋芒，那双凌厉的眼睛也并不是深受深渊荼毒的暗紫色，就这样看来，叶桐确是一个气度不凡的英俊的年轻人。
　　他刚刚所指的老板似乎正是我。而此刻，我从叶桐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也看出了惊讶。
　　叶桐张了张嘴，片刻后才说出话来：“怎么是你？”
　　他认出我了？我心中讶异更深，但是这并不是我的身体，难道说他认得这个身体？
　　从他似乎认出我这一点，我能判断出至少眼前的“叶桐”并不是像我一样的投身入蛊的参赛者。但是仍然不能放松警惕，万一叶桐和这身体原主有仇那我不就倒霉死了……我还不知道如果以这具身体死去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不过想也知道不会有好果子吃——毕竟这陈家大蛊就是以淘汰几乎所有恶魔为目标的。
　　于是我顺着他说道：“想不到吧？”
　　叶桐的表情似乎十分诧异：“我是谁？”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按照他现在的反应，应该是他一开始认出了我这个身体的原主，但是又觉得这个身体并非原来的那个人操纵？不论怎么说，不管是这个身体的原主还是我自己都是认识叶桐本人的，那么这个问题毫无难度。
　　“叶桐，怎么了？”我掀开蒸笼，若无其事地拿粗陶盘子装了三个白面馒头，就要给他送过去。但是身体陡然一歪，左腿竟然有些使不上力气——这身体似乎还是个跛脚。
　　叶桐微微扬起一边的眉毛，审视地盯着我给他送来食物。等到我把盘子放到桌上的一瞬间，他突然笑了笑：“别装了，你是那个绿眼睛的小子吧；没想到居然是你占用了余牧的身体，真是便宜你了。”
　　“什么鬼，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心里一沉，径直坐到了他的对面，低声道。
　　叶桐翻了个白眼，不过好在他能说话的时候话还挺多的，也不像白鞋子那样总是有所顾忌：“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当年走江湖的时候，用的并不是我本名~余牧虽然也算是我的朋友，但是他只知道我的另一个名字。就那个死狐狸多嘴，在我尸变之后还要告诉你们我的真名，所以我略微想了一下就猜到只能是你了。”
　　随后他又有点慨然地叹了口气：“不过你那句‘想不到吧’的语气，和当年的余牧确有七分相似，之前我就觉得你的性格很像我生前的一个熟人……也算是有了片刻的‘一尊如旧’之感。”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在陈家大蛊的内部吗？”我也不想去掺和他的思旧情怀，我只想赶紧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叶桐又翻着眼睛看了我一下，朝我勾了勾手指。等我凑近了之后，他一本正经地道：“你给我打点酒来，陪我喝两杯，我就告诉你。”
　　我压下心里的火气，推着椅子站了起来，用余牧的身体一瘸一拐地给他打来一壶看起来有些浑浊的酒，又顺来两个陶碗，给我们两个满上——准确的说是给叶桐满上，我自己只倒了浅浅的一层。我对于自己的酒量还是有认知的，上一次在烧烤吧喝多了满大街想找弗拉德表白的事还历历在目。
　　叶桐有些嫌弃地嘲笑了一声，还是一仰脖子一口喝干，又重重地把碗拍在桌子上，一边看着我小啜一口一边道：“你这怂的要命的性格真是像极了余牧。”
　　正当我准备怒斥他怎么耍赖不告诉我约定好的事情时，叶桐一手抵着额头，一手用筷子有意无意地敲着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向我道：“是的，这里就是大蛊内部，是江蓠用过去的一刹那放大出的片段。”
　　“什么意思？”
　　“所有被蛊的范围覆盖的妖魔邪祟，都被替换成为了那一个刹那中的某一个角色。”他指了指店门口路过的匆匆路人，“也就是说，身边走过的这些人里，很有可能就有这一次投身入蛊的家伙。”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门外。害怕我们的对话会被别人听见，就更加压低了声音说：“那你是怎么回事，中着大奖了，我扮演我自己？”
　　叶桐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应该是江蓠安排的吧。毕竟我当年就是一个大杀特杀的恶徒，把这个角色交给我，应该是希望我能够在帮助小陈烨清除大部分的竞争者之后化成养分春泥护花。”
　　“那你知道那个金色头发的吸血鬼在不在这里？”
　　叶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地一笑：“你觉得我和那只狐狸为什么要带上你们俩？”
　　我微微一怔，原本想要理出一个逻辑，却发现怎么想都有些突兀。的确，当时他们说的是为了防止在他们身边之外的地方遇到恶魔的袭击我们会无力防御，可是明明所有恶魔的目标都是这深山中的陈家老宅……他们应该是一早就看穿了我们的身份才对，可是如果需要吸引恶魔的诱饵，江蓠已经先让崔西中了圈套，完全没有必要再让我这个很容易搅局的元素掺和一手。
　　然后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叶桐一直背着的陈柯的尸骨。当时叶桐走的十分干脆，还说江蓠的计划并未落空……
　　他们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着原本的步伐。
　　参赛者必须要提供血亲的一部分作为素材，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来着……也许陈烨在陈家老宅中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可以贡献一部分血与骨？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又何必费心思大老远地要把陈柯的尸骨带回深山？
　　这样说来，白鞋子和叶桐此行回山，应该是另有目的。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带上弗拉德和我呢？
　　如果有用的不是我呢？如果有用的其实是弗拉德？
　　“（脏话）难道这种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也（脏话）有用？（脏话）弗拉德根本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透明好不好，为什么要把他拉扯进你们这档子破事里来？”我拍案而起，酒瓶被震倒滚落下桌子，浊酒沾湿了余牧这身粗布衣服的下摆。
　　叶桐仍然是用手指抵着额头，静静地看着我发作。
　　无人说话，空气中只弥散开我因为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他把筷子一放，与陶器碰出清脆的声响。叶桐将馒头包了包，起身道：“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大蛊，我们都会死。与其在这里对我发火，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开这个局、怎么打败那个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陈烨成为万分之一。”
　　“叶将军，环境地图已经绘制好了，长生观的位置也打探到了，随时可以进山。”一阵甲胄的声音响起，一个兵卒模样的人对着叶桐行了一个礼。
　　叶桐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带欣慰地说：“还好你没被什么人给换掉，要不然我可不记得进山的路了。”
　　“那么，就此别过，祝您心想事成。”叶桐最后撂下这句话，就跟着他的小兵走远。

---

作者有话要说：　　余牧是之前构想的以江湖和异闻为主题的故事的主角之一，与已出现在本篇的叶桐（当时不是这个名字）、江蓠、陈青檀（当时是真正的陈青檀）以及后面会出现的某个人物有所纠葛牵连。
只不过到现在都只是打了个框架没真正动笔……
我 联 动 我 自 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