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ipping》Wreeen

120、第117章 犬（8）

　　又是炼成阵又是狗的，很容易就让人想到钢之炼金术师里的妮娜[1]吧！即使是对于早已接触了各种恶魔的我而言，那也是一种童年阴影啊。
　　狗头道人被自家野狗撞到，身后叶桐也追杀而至，黑色瞳仁占据了全部眼眶的眼中没有丝毫仁慈，缠着绷带的手像是利爪一样劈头而下，就要把狗头人穿透。
　　斜地里却突然又窜出一只野狗，替狗头人挡下了那个攻击。
　　趁着叶桐将那个碍事的野狗拨走的间隙，狗头人道袍一鼓，破烂的袖子里喷出一股刺鼻的味道，也不知他抓了一把什么粉末就向着叶桐撒了过去。
　　叶桐只是抬手挡了一下，原本就斑驳脱落的暗色皮肤更是簌簌扑朔而落，洇出深红色的血斑来。
　　菲尔德喊道：“这个狗头人好狠，那香灰虽然对干魃有用，但看它自己也被伤的不轻。”
　　我顺着他所指看向那个仍然觊觎我们这一大片食物的狗头人，它刚刚抛洒香灰的手藏在宽大的袍子里，看不清楚状态。
　　“……陈青檀呢？”弗拉德皱眉道，他应该也是觉得这样用自己的体力来削减野狗的数量不是办法。
　　陈烬那一边的体力消耗更是巨大，他气息已经有些紊乱，喘/息着说：“青檀叔他怕狗……估计躲得远远的，不敢过来吧。”
　　迷惑。
　　白鞋子那一身气息怎么说也应该是个驰骋一方的大妖怪好吗，怕狗算什么啊！
　　“所以你这个阵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发现菲尔德被刚刚狗头人那一下带跑了注意力，开始看戏，就把粉笔朝他那里丢了过去。我虽然不是那么精通各种纹章符文法阵这一类的，但好歹也是海辛家出身吧，就这样把我辛辛苦苦画出来的晾在旁边了吗？
　　“哦对哦，”他这才反应过来，又从自己的小包里翻着什么：“我找一下触媒，你们可以考虑再把多一点的敌人拉进圈子里。”
　　陈烬回头瞥了一眼，很自觉地从一旁让开，不踏进去。我见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对弗拉德说：“您小心一点，最好不要踩在炼成阵里。”
　　弗拉德微微侧身，正好引着狗头道人的前扑扑空，径直跌入了菲尔德的炼成阵中央。而与此同时，叶桐也已经解决了香灰的问题，伸长了有着破碎但尖锐指甲的手就掐住了狗头道人的脖子。
　　那双手掌骨分明，指节修长，也不知原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而下一秒就有另一只野狗从旁边窜了出来，死死地咬住了叶桐的手腕。
　　被掐住了脖子的狗头道人也不甘就此缚，张开大嘴咆哮着，像是在呼唤周围的野狗来帮助他脱身一样。
　　菲尔德终于摸出来了他所谓的“触媒”，像是一块黑色的小石头，丢到江滩上绝对无法找出来的那种普通模样的小黑石头。他放在手心搓了搓，翻着眼皮看了一眼我和弗拉德的方向，微微一顿。
　　弗拉德正在躲避从斜后方袭击而来的野狗，刚刚后撤出炼成阵的步伐又再次因为需要前倾保持重心而踏了进去。
　　我不知道菲尔德究竟是怎么考虑的，我很怕他由于陈烬已经离开了炼成阵而就此开始炼金，想也没想的就要开动时间放缓的能力，旋身勾着他的肩膀就要将他拉出来。
　　不对！时间没有停下来，就和之前那次一样！
　　“你等一等啊，青檀叔的干魃还在里面呢！还有那位——”陈烬缓了一口气，用木剑支持着身子，发觉菲尔德已经准备开始炼成，连忙大声喊道。
　　我只觉得身后白光暴涨，然后就抱着弗拉德摔倒到地上。
　　身下的吸血鬼眼中红光还未散去，双瞳微微颤抖地盯着我，罕见地写满了惊恐。那一瞬间，我只是突然觉得他好像虽然正盯着我的眼睛，但是却看到了我的眼底更深处的什么地方，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他束发的发绳断开，金发散落开来；鲜血顺着他的发根蜿蜒而下，像是不怀好意的毒蛇，盘旋入他的眼窝，又顺着眼角游了出去。
　　“（脏话），我怎么会没来得及！”我突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只是觉得自己那一瞬间没有能够开启时间停止的能力而感到无限懊悔。此外……我觉得，我确实因为弗拉徳的血统问题，对他依赖过头了。
　　毕竟这里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恶鬼，我不应该因为他之前展现出来的自信和骄傲而总是把他推在危险的边缘。
　　我不应该。
　　明明喜欢的人应该当成宝物好好收藏才对啊！
　　我不知道那个炼成阵到底有怎样的作用，只是觉得这一刻盯着我的弗拉徳完全没有了那个高贵血族的气魄，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
　　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从戒指内部推出刀片，划开右手手腕，将汩汩而出的鲜血堵到他的嘴边。
　　上一次我犯错的时候就是这样弥补的，这一次也拜托了。
　　“这血的味道……”隐约间我听见了陈烬犹疑的声音，但是很快就变为果决，对着菲尔德道：“你这到底是什么炼成阵，他那样的血族都能受到重创吗？”
　　“画了那么久，我本来就没准备用低级的炼成阵；而且这次我用的触媒，是它。”
　　陈烬似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难道是……”
　　“我（脏话）呦，你们这是在造什么孽，家都要给你们败没咯！”我眼角掠过一袭白色的影子。
　　弗拉德已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仅仅凭借最后的清明克制地通过我的血脉补充着精力，紧紧地抱着我的手臂，一点一点地吮吸着。我心底一疼，环过他的肩膀把他牢牢地捂在胸膛——他的身子真的好冷。
　　于是我不方便回身查看——但来人除了白鞋子也不会有别的选项了。
　　“狗！”白鞋子甚至被吓出了戏腔，尖叫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血味道飘散开来的缘故，那些狗前赴后继地想要突破炼成阵的范围，但是无一不被那刺目的光芒包围，全都没能出来。
　　“你快给老子停下！”
　　听声音白鞋子是把菲尔德拎起来丢到了一边。我扶着弗拉德坐了起来，他已经不在攫取血液，但仍然紧紧地抱着我的手臂。
　　“那到底是炼成了什么东西啊？”我见菲尔德没有顾及爬起来，趴在地上珍重地看着那块黑色的小石头。
　　光芒逐渐散去，我看见那个原本看起来像是个玩笑的炼成阵中，一个人影回过头来。
　　随之动作的起伏，还有很多小石子稀里哗啦的声音。
　　有一块小石子滚落到了我脚边，暗红色的，在暗淡的月色下折射着水晶一样的光辉。
　　菲尔德怔了片刻，微微颤抖的声音足以表明他的激动：“居然能成功……这么说深渊气息确实是物质性的、而将他们通过炼成凝结成结晶也是可行的！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嗯？”
　　炼成阵中央跪坐着叶桐，他睁着没有眼白的眼睛，静静地仰望着夜空。他的周围洒满了菲尔德所说的结晶，就像是星星抖落的灰尘，让叶桐残破的、被各种衣服覆盖的身形闪闪发亮。但是再往下就能发现他身边堆满了野狗。
　　我拾起滚落在脚边的那块暗红色的水晶，指尖处触感细腻温润，传来了熟悉的恶魔气息。这是弗拉德那一瞬间被凝练出来的结晶吗？
　　弗拉德已经趋于平静，但并没有说话。他略显疲惫地靠在我的胸口，半垂着眼帘看着我手上的结晶：“低估他了。”
　　“是我评估失误了，我不会再让你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了。”我把那一小块恶魔结晶握在掌心，想了想还是交给了弗拉德自己。
　　“力量被抽离的时候，有些记忆也……我还以为我，要忘记些什么。”他将那块暗红色的结晶抵在心口，低低地说着。
　　而此时那些因为强光而晕厥的野狗也逐渐恢复了知觉，一个个地甩着脑袋想要爬起。较早醒来的野狗已经开始撕扯着叶桐的衣服，或者拼命地向下刨着什么。
　　陈烬也回过神来，见白鞋子由于恐惧不敢上前，但是又对叶桐担心无比，只能勉力再次飞起符咒，驱散那些野狗。
　　大概是因为那些野狗真的只是野狗而已吧，他们身上没有什么深渊的力量，仅仅只是……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聚集在一起，听从那个狗头道人的指挥，还要拼命卖命地保护他。
　　明黄色的符纸被陈烬用法术挂起，幽幽地燃着火苗，悬浮在半空中，将那些野狗隔离到了炼成阵的外侧。而那些野狗也不再对我们这些食物面露凶光，一只只的都是龇着牙紧紧地盯着跨入阵内的白鞋子。
　　我看见叶桐仍然僵直着手臂掐着地上一个人的脖子，但是那人似乎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头颅，不再是狗头人的模样，灰黄色的结晶堆了他满脸，面容枯萎塌陷，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白鞋子拂去那些结晶，用戏腔一样地捏着嗓子，学着女人的声音缓缓吟唱着。其中俚语和方言太多，我只能从夹杂的些许能听懂的词汇里猜测着意思。
　　是说……狗会尽忠，即使早就堕落入魔，也仍然愿意用肉体凡胎和主人并肩作战吗？不论主人的选择究竟是黑白好坏，即使不理解也要因为忠诚坚持到底。
　　最后居然有种同病相怜的味道。
　　“好了好了，放手。”白鞋子像是哄小孩一样拍了拍叶桐的手，也簌簌地扑下来一层闪耀的粉尘。他又解下了那个银色的小铃铛在叶桐耳边叮叮当当地晃出清脆的响声：“起床咯，江蓠来查早课咯。”
　　叶桐似乎是听懂了，铁箍一样的双手松懈下来，垂在身侧，全黑的眼睛像是生锈一般转向了白鞋子，干枯的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究竟想说什么。
　　“嗯，她一直在等你呦。”白鞋子却听懂了一样，抵住了叶桐的额头，“走吧，我带你回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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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指钢之炼金术师中，被和自己家狗人体炼成到一起的小女孩。
其实中国篇里各种客串的人物是我高中时候的另一个脑洞，包括陈青檀江蓠叶桐他们所有人的（有种想写类似于漫威宇宙那样的东西了呢orz）
不过犬这一章似乎没有驾驭的很好 节奏有点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