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受伪装手册[快穿]》苍生勿扰

4、不可溯源，又无法熄灭

　　他语气再平淡不过，但宫温酒却听出了不可揣度的寒意。
　　江砚续道：“大部分事情已经有了安排，你只需暗中帮忙打点一下就好。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宫温酒道：“好，我答应你。”
　　“不问问为什么？”
　　“行啊，那问问吧，为什么？”
　　江砚笑道：“当然是看这家公司不顺眼。”
　　“我猜也是这样的答案。”宫温酒起身，用勺子搅了搅凉掉的咖啡，随意喝了一口，半靠着那张办公桌说道：“你放心吧，就算我没什么能力，老爷子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江砚有些惊讶。“这件事情还请得动宫老爷子？”
　　“啧，他一天到晚跟我打听你，总想见见他宝贝孙子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不过每次都被我打发了回去。”一想到这事情，宫温酒就一个头两个大。“从几年前就跟我扯些什么知恩图报的大道理，现在总算有了个机会，我要是跟他说一说，保证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爬十楼都不费事儿。”
　　江砚笑了笑，由衷道：“谢了。”
　　他知道这件事其实没那么轻易，只是他开口了，宫温酒必定倾尽全力帮他办到，拿宫老爷子做保证，也是为了让他彻底放下心。

　　“没什么好谢的。”宫温酒瞅了瞅他，目光在江砚的衣服上停留了片刻，忍不住道：“小孩，你今天这身很别致啊。赎锋的限量版，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牌子了？”
　　“不是我的。”
　　“哦。”宫温酒随口应了一句，又一愣：“啥？”
　　“衣服湿了。有个人借我穿的。”
　　“那还行。小孩在学校交得到朋友，可喜可贺。”宫温酒简直感动得痛哭流涕。就这怪物小孩，一不爱和人说话，二有恶少欺负，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相亲相爱的好同学，拿这么贵的衣服给他穿，真不容易。
　　“等会……”宫温酒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对：“哪个人借你穿的？”他记得他宿舍没什么土豪同学吧。
　　江砚如实相告： “秦子荆。”
　　宫温酒一口凉咖啡喷了出来。
　　“就，那个没事找抽型的富二代？秦家的大少爷？”
　　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江砚想了想，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我他妈。这没什么问题吗？！
　　“那小子不是成天欺负你吗？借你衣服能安什么好心，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离秦子荆远一点吗？
　　江砚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打下晦暗不清的阴影。其实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哪怕经过了两世，也如同幻梦般看不真切。但他偏偏又记得一点什么，心脏上还有滚烫的温度，不可溯源，又无法熄灭。
　　如果早能远离……
　　江砚试着想了这么一种可能，最后却只用极低的声音叹道：“只怕是……来不及了啊。”

　　宫温酒没听见江砚说了什么，见他不当一回事，忍不住又数落了他几句。还没教育完，便看见江砚抬起眼，神色认真：
　　“万一……”他明明是正色开口，说了两个字却又犹豫起来，顿了顿才续道：“我是说，万一以后秦子荆有什么事，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代我帮他一下。”
　　宫温酒花了好几秒才弄懂这话的意思。
　　“我靠。小孩，你脑袋被驴踢了？”
　　……前一世就被踢了，你现在才知道么。
　　宫温酒抓狂。“不是，你要我去照顾那个欺负你的富二代？没毛病吧？”
　　江砚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平静解释道：“他很久以前帮过我，但他不记得。所谓的欺负，本来就是小孩子的把戏，一点影响都没有，反正我也不放在心上。”
　　“那你为什么不等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再来找我？”宫温酒蹙起眉头。“这么说，总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就像是，在交代遗言。
　　“新型M-Ⅱ的研制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我前几年就签署了参与试药的自愿书，现在试用药剂已经拿到，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所以……”
　　“所以你真的是在交代遗言？”宫温酒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神色冷凝，就连语调也带了压抑的怒气。“江砚，你搞清楚，这个药本来就不是投入市场的，参与试药，收益低风险高，毫无必要不说，副作用还极大。你向谁拿的药？军方不阻止你吗？”
　　“我是以个人名义签署的协议，审核已经通过了。这个药，毕竟是我父亲的心血，他生前就希望M-Ⅱ能够研制成功，何况，这也是我母亲的遗愿。”
　　“你父亲？恕我直言，中将真的管过你吗？”宫温酒真的搞不懂江砚在想什么。几年前他遭人暗算面临绝境的时候，误打误撞闯入了军事基地外围，是当时正在进行军事特训的江砚救了他。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像是被流放一样，独自面对广袤而冷酷的天地，眼神里的淡然和坚毅与年龄极不相匹。
　　后来江中将因公殉职，一个字都没给江砚留下。他敢打赌，江中将与江砚见面的次数，甚至超不过他和江砚。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江砚说道：“当时的军事特训是我要求的，那种相处模式从你的视角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但我和他本来也不需要太多浓墨重彩的感情维系。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可以替他做这件事情而不做，有些遗憾。”

　　劝他的人不止宫温酒。只是稍微想想，那些或慨叹或惋惜的话语就重现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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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不建议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的后人，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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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世他没有去做这件事，这次，试试也无妨。
　　他重生一次，篡改不了任何人的命格。父亲依然会去世，哪怕他倾尽全力避免了前一世的悲剧，另一种注定的结局也依旧会上演。
　　他不知道他做的这些努力有没有什么意义。但既然多出来的每一天都算馈赠，那就去寻找更多的可能。

　　江砚这么说，宫温酒也不知道该劝什么了。他心底也明白，江砚跟他讲这些，并不是请他参考的，只是知会他一声，他反对与否，都会去做。
　　“小孩，虽然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怪物，不过，凡事多小心，别老是把自己往死里整。”
　　“嗯，我知道。”
　　宫温酒眼神柔和下来，忍不住揉了揉少年的头发：“乖。”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果然我不找你你也不会找我。这大概是我们唯一的默契——”来人的声音在看到屋内的情景时戛然而止。
　　画面里，宫温酒微微弯下腰俯视着少年，他的手搭在少年头上，像是刚刚安抚好使小性子的情人，而少年则仰头与他的视线相接，怎么看都是一副深情款款岁月静好的模样。
　　“打扰了。”来人无所谓地扯了一下嘴角，转身就走。

　　江砚无奈。“他好像误会了，去追吧，我自己回去。”
　　“行，小心点。有事联系我。”
　　“好。”江砚答应着，看着宫温酒推门而出。

　　————

　　江砚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并没有像说的那样回学校，而是就近找了个宾馆。
　　夜幕早已降临。
　　一支药剂静静躺在他手中。
　　其实不止是父亲，江砚连母亲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他母亲是M-Ⅰ的主要研发人，十几年前，因为在技术尚不成熟时违规试用药剂，死于M-Ⅰ的副作用。有人说她死状可怖，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身体机能与外貌特征全部与老年人无异。当年界内看好的这种药剂因为这件事情迅速被妖魔化，相关的研究人员有的直接放弃了这项研究。
　　江砚其实对这些没什么印象，那时他才五岁。而他重生的时间点，是在十岁那年。
　　很多人都以为他母亲是一位杰出而狂热的科学家，对这种药剂的安全性盲目自信才导致的悲剧。
　　江砚也一直不明白她有什么必要这么做。重生之后，才隐约有了猜想。
　　这种药剂的主要作用是加速愈合。当人受到重创时，更是救命的良剂。而那时父亲参与缉毒工作，经常负伤，每天都过着宛如在钢丝上行走的生活。
　　他对父母二人所知甚少。重生之后性格越来越淡泊，哪怕是为阻止父亲的殉职努力过，也像是路过别人的世界。

　　现在，早年研制药物的人去世了。母亲最希望能够用上这种药物的人也去世了。
　　但或许，还能做点什么。
　　江砚不知道父亲后来花大量的时间促进药物的改善，有多少出自于对亡妻的怀念与愧疚，有多少出自于新技术突破的期盼，只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去申请试用，这种药剂的问世会推迟很多年。
　　业内对M-Ⅱ的细节讳莫如深。这种药剂在动物身上试验过，结果不一。有的会出现排斥反应，有的则和期望中一样，看上去安全有效。但因为十几年前的那场意外，没有人敢夸大它的实用性，也没人提出在人身上试一试。
　　江砚的申请通过，也是委员会几经讨论才做的决定。
　　——但并非用于人体试验，而是考虑到江砚的身份，将少量的药剂样品给了他。

　　江砚用刀在手上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他凝视着那管无色透明的液体，然后取出注射器，将它缓缓推入了血管中。
　　热。
　　这种热顺着血液一下子流窜到四肢百骸，灼烫得像是要把人烧焦一样，江砚还来不及感受这种炽热的温度，视线就一片模糊，同时，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一把锐利的刀在切割着他的意志。
　　他努力睁大眼睛，可是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片黑暗。
　　久违的疼痛感蔓延至全身，江砚蜷着身子想要挪动，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滴——警报——警报——”
　　“正在匹配宿主——”
　　“宿主信息采集，录入成功——”

　　好吵。
　　当江砚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可以视物了。但落入他眼帘的，并不是旅馆白色的床单和简易的陈设，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房间。
　　他家远在Y城，就是坐飞机也要好几个小时。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江砚惊诧的时候，与刚才机械的电子音有别，一道雌雄莫辨的软糯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大大您好，我是未来系统，编号250，您可以按您喜欢的方式称呼我Ｏ(≧▽≦)Ｏ”
　　江砚：“……”
　　这个编号这么随意的吗？
　　江砚觉得这新型M-Ⅱ果然也不怎么靠谱，大概自己出现了幻觉，脑海里的声音居然还自带颜文字……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脑海中的声音忙道：“宿主大大，这不是幻觉！我们未来系统超级有用的！”

　　江砚沉默了片刻，试着在意识中问道：“你到底是什么？”
　　系统道：“我是来自于未来的人工智能，负责穿梭在各个世界寻找符合要求的宿主，完成委托人的愿望，帮助他们进入轮回。
　　“您之前使用的药剂导致身体机能被摧毁，我用初始积分帮您暂时恢复了一些，您现在处于我根据您的记忆模拟的世界。请问您是否愿意接受任务，赚取积分？如果您不愿意，我将您送回原来的地方，寻找下一个宿主，但依您现在的情况和当代的科技水平，恐怕撑不了多久。”

　　“你是说，如果我不接受任务，会死？”
　　“对。”
　　江砚想了想，问道：“什么样的任务？”
　　听出来江砚有答应的意思，系统的声音都雀跃了起来：“是这样的宿主大大，有一些人因为执念或者某些未完成的心愿不肯转世，但他们自己又不能回到过去改变一切，所以出于人道考虑，研究者设计出了这套系统，去其他平行世界寻找非自然死亡的人，帮助这些人完成愿望。
　　“除了帮助您续命以外，积分还可以在系统商店兑换很多有用的东西。即使是任务世界，我也会倾尽全力保证您的安全。您要不要试试Ｏ(≧▽≦)Ｏ~”
　　江砚问：“完成一个任务大概要多久？”
　　“具体时间视世界的类型和难度而定。不过您所在的现实世界和任务世界时间流逝比是1小时比50年，哪怕是耗时最久的修仙世界，也不过一天而已，您完全不必担心会影响到正常生活。”
　　“任务失败会怎样？”
　　“会有随机惩罚。但如果判定确实已经尽力，您可以照常获得积分奖励。”
　　“好。”
　　系统本来还想再劝他接受任务稳赚不赔，还没开口，就听见江砚答应了。不由开心得转圈圈：“好哒！合作愉快~”
　　江砚噎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你一个人工智能会有情绪？”
　　“啊，因为我是高级系统。您难道不喜欢我吗QAQ”
　　……行吧。其实我就想问问能不能把颜文字和表情包给删掉。

　　同一时间，另一边。
　　“如果我完成任务——”秦子荆沉吟片刻，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他眯了眯眼，向脑海中自称K的系统确认道：“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得到的回答冷静而利落：“什么愿望都可以。”
　　秦子荆说：“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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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江砚：我看你不如改名叫宫凉咖，怎么样，好听吗？
宫温酒：好……好听个锤子(·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