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彭格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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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青年站在门外，其中为首的正在和治安官的领头交流，应该就是“沢田先生”了。他的身边站着左右护法，跟黑白双煞似的，大概是手下之类的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前一个世界里的龙之峰帝人，同样有着与自己相关的因果。那时他是靠占卜找到线索，在这里，对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沢田纲吉见他出来，对着治安官点头示意，直接走了过来：“八百先生，我如约找到你了。”
果然是认识的啊。
你身上存在的因果确实与我有关，但我却没有相对应的因果。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了，我在未来，会去到过去遇见你。所以还要多久才能回平安京啊。
“走吧，纲吉君。”八百决定先不告诉对方自己不认识他的事情，淡定自若地忽悠，“有些事我要告诉你。”
沢田纲吉：“不用装了，你又不认识我。现在的你还没有与我相遇，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八百顿了一下，“您误会了什么，我是确实有话要说，与认不认识你没有关系。”
沢田纲吉也没有再跟他纠结这个话题，倒是面灵气笑出了声。黑白双煞一直黑着脸，其中的白老哥说：“十代目，走吧。”
这位看起来很强的首领并没有带什么交通工具，好像是要体验生活一般领着一群人步行。面灵气伏在八百的背上睡觉，白天的战斗对他的影响还是挺大的，缓过劲来就肉眼可见的疲惫。
“不是很期待再见到八百的吗？”沢田纲吉跟身边的左右护法说，“怎么现在都沉着脸。”
现在八百知道了，左护法叫云雀恭弥，右护法叫狱寺隼人。看起来应该也是认识他的样子，不过……大概是更喜欢未来的自己？我是未来更天生丽质了？怎么态度还有差别的。
隼人唉声叹气：“八百长大一点儿都不可爱。过了十年，怎么从五岁长成了五十岁的样子啊，看起来跟讨厌的长者一样，还学会骗人了。”
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什么叫长成了五十岁的样子。
以及更重要的，我遇到的是十年前的他们，那个时候的我……五岁？开什么玩笑，我五岁都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沢田纲吉没有说话，他沉着稳重的样子真是颇有首领气质，给八百的感觉有些像晴明。似乎是感受到了八百若有若无的视线，纲吉对着他回头笑了笑：“怎么了？”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去我的基地，把八百先生关起来，可能要杀掉。”
“……我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笑一下？”
纲吉显然是在打趣，毕竟八百并没有在这三个人身上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反而是带着被好好隐藏起来的善意和好感。要不是他直觉准还善用占卜，估计根本不敢跟凶神恶煞——特指云雀恭弥——的家伙走。
可惜八百比丘尼丢失了记忆之后并不知道一个事实，好感的表达方式不一定没有危险。
沢田纲吉忽然停下来，蹭了蹭阴阳师苍白冰凉的手。
温度忽然传来时八百比丘尼几乎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因为正背着面灵气，他腾不出手来对青年作回应，只是转过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要不然我来背吧，八百累么？”纲吉的笑容很温柔，是让人看了会放下戒心的那种。他抬起手，刚触碰到面灵气的肩膀，式神便蓦地睁开眼。再一下，八百便觉得身上一轻——面灵气稍一借力跃了起来，浮在半空中，面露敌意。
上次他这么凶就在白天，面对白兰和入江正一的时候。但是现在又和白天的情况不一样，阴阳师察觉到面灵气虽然看起来很凶，但是并没有想要战斗的意思。
纲吉的表情没有因为妖怪的排斥发生变化：“你父亲背着你这么久很累了。”
“……”面灵气。
“……你怎么也一起闹，不是父亲。”喜当爹的八百。
“要不自己走，不许飘着。”纲吉说，“要不然，就让母亲背你。”
这个母亲结合前面的话毫无疑问指的是纲吉自己，万万没想到十代目原来还有这么风骚一面，狱寺隼人听到他的话差点没撞到前面的电线杆上，就连云雀恭弥都感到自己额上的青筋突突了几下。
八百比丘尼一时不知道该表明自己并不累还是对母亲这个称呼表示疑问，不过说句实话疑问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看到纲吉和面灵气还在僵持着，他纠结了一下，忽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八百召唤出法杖，紧接着进行了一个较为正式的占卜。
是恋爱占卜。
一根红线连在他和沢田纲吉之间，细细小小，看起来脆弱不堪，可它终究是存在着。和上个世界他在非正常状态下占卜出的红线不同，这次的恋爱线可不是什么被妖精的爱意渲染，而是实打实的爱情线。
完了，这次没法说服自己是假的了，该不会他未来真的欠下了什么奇怪的情债吧。
八百叹了口气，抓住面灵气的手，道：“我牵着你走吧，回去再睡。”
——总感觉八百变化很大。
——不，八百先生，一点儿都没有变过啊。
*
“嘘，不要告诉他们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这件事。”
“不用怕，我不会离开的。只不过要想想办法，用一个更适合的身份回来，到时候可别忘了来接我。”
“我不会骗你的。”
——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一直都是个骗子。
*
出乎八百比丘尼意料的，在带着他们吃过饭之后，沢田纲吉带他去了提前给他租的一间房子，而没有把他带去自己的地盘。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不过这也正和八百的想法。
面灵气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房间里唯一的床，睡得很熟的样子。此时已经深夜，八百坐在一边看着少年妖怪的睡颜，再看着他变成魂火离开。
零时已至。
八百没有着急进行新一天的抽签结缘。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仔细整理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按照面灵气说的“规则”，没有式神回去之后记得异世界的事情。是被抹去了记忆，又或许……这几天根本就是凭空捏造出来的日子。
时间从未流逝。
就在他闭着眼睛发呆的时候，脖颈处忽然传来刻骨的剧痛。空气一下离他格外遥远，这是八百比丘尼熟悉而又陌生的……死亡的味道。
一声悲戚的哀鸣凭空响起，白兰饶有兴趣地看着青年脖颈扭曲的尸体和尸体上出现的孔雀。他身旁的入江正一没有说话，偏过头去不想直视死去的八百比丘尼。
白兰和入江正一是突然之间出现在这个房间的，归功还要归功于惹事不眨眼的面灵气。禁忌之面把敌人一揍，自己零点到了事了拂衣去，结果好死不死，空间能力把人送到八百比丘尼面前了。白兰没有手下留情，虽然没搞清楚情况，但是下手一点儿也不懵——
嘎吱、嘎吱。
是骨头回正的声音。
“有点疼。很烦。”
星河似乎在空中流淌，八百比丘尼仍旧躺在床上，但他的眼中浅蓝色的流光乍现，看起来淡漠凉薄但也有种冰冷的美。
被人类在非自愿的情况下杀死，这件事不知勾起了八百骨血里怎样的记忆。焦躁的情绪喷涌而出，八百好像失去了理智。
“但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啊，不像让我在爆炸中粉身碎骨那么凄惨，可是连让我失去意识都做不到的。”八百喃喃自语，“抱歉啊，晴明，虽然答应过你不用，但现在可是特殊情况。我有点生气，你不会怪我的吧。”
苍白的，如同死人的手缓缓抬起，抓住了凭空出现的法杖。他点了空中一点，无数星光落下，带着杀意。
“星、陨。”
入江正一眼中最后映出来的，就是这神迹一般的杀人雨。
死吧，他本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八百比丘尼，吃了人鱼肉长生不老的怪物，在尽管已经忘记却已经刻入骨血的记忆里，埋下了一颗憎恶人类的小小种子。
这颗种子悄无声息地生长着，直到他成为阴阳师的那天，白发的女子说：“阴阳师的职责是守护。不管你背负着怎样的过去，但既然你来到了阴阳寮，这句话，我就一定要告诉你。”
是这句话让八百在猝然死亡的愤怒之中找回了最后的理智，收住了星陨的威力。
……那你们这些人类，就去感谢晴明小姐救你们一命吧。
两人再次消失，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刚复活还有些晕眩感，八百比丘尼躺在一片狼藉之中，念了召唤的言语。神秘的符咒飘飘摇摇，少女缓缓落地，满眼心疼地用手中的蒲公英点了点青年的身体。
“谢谢你，我舒服多了。”八百坐起身来，苍白的面色好看了不少，“你是……莹草？”
少女柔柔弱弱的，软糯糯地回应：“是我，阴阳师大人……请好好休息吧，大人。”
这是八百比丘尼意识存在时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彭格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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