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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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亦宣对栗陆有印象。
这位同学和林樾一样，拥有每天只上五节课的特权——不过他是因为要赶去兼职。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张亦宣简直羡慕的要死，拍马就给年级主任洋洋洒洒的写了篇两千多字的申请报告，最终却被无法保证学业的理由给打了回来。
是的，这位沉默寡言，从不举手发言，也绝不参与小组讨论，每天还比其他人少上三节课的男生，在过去的一年半间稳坐年级前十。
随着黄佩宣布完座位表后的一声令下，班上立马乱成了一锅粥，满教室的怨声载道。
每个高中生都有成堆的课本和习册，换次座位麻烦的不得了，特别是这次还要搞劳什子结对帮扶，听着就倒胃口。
班主任一出教室，大伙那冲天的怨气就彻底没了遮盖，人倒是还在抱着书挪动，嘴里却嘟嘟囔囔个没停。
“佩姐搞毛啊，我才不想和那种书呆子坐。”
“他每天上课都吵成那副鬼样子，要我监督他？不先把我折腾疯都是好的。”
“你这算什么，人栗陆还得跟校霸坐同桌呢。就他那小身板，不知道会不会在上课的时候被揍哭。”
“你少说两句，当心被她听见了。”
“每天校霸来校霸去的，我还真没见她打过架。”
“屁嘞，别人又不蠢，要打肯定不在学校打啊。”
几人在转换话题后都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林樾听到的不多，但已经让他很生气了，一张黑脸立马就冷下来。
为了训练方便，林樾的头发很短，前两天刚推过的鬓角还冒着青茬。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下一帧就要抄起家伙打架，更别说他现在连声音里都滚着冰碴，“傻逼玩意。”
“你他妈说谁呢！”
刚还参与其中的俩女生在林樾开口时就噤声溜了，教室后边一时间只剩抱团站着的三个男生和黑着脸的林樾。
林成锋站得离他最近，把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是个暴脾气，当下就涨红了脸，梗着脖子朝林樾吼。
“谁傻逼说谁。”林樾朝他挤了丝笑，眼底黑沉沉的一片，表情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有本事光明正大说，读了这么多年书，只学会躲在背后叽叽歪歪恶心人？”
“我操你大爷！”
旁边的人见势不对赶紧抱住林成锋的胳膊，他被拦在原地动不了手，只能神色恨恨地盯着林樾骂。
旁边的王辉小声劝他，“别说了，是咱们有错在先，待会把佩姐招惹过来了，谁都没好果子吃。”
“操。”林成锋自知理亏，但还是压不住这股火气，“都他妈骂到老子头上了，忍个屁啊！”
整间教室在换座位的时候都乱哄哄的，显得安安静静地埋头画图的张亦宣有点格格不入。
她老背不住物理公式，所以物理老师后来建议她做个知识树干图贴桌面上，抓着零碎时间反复巩固。
张亦宣照着做了，发现确实有效。
可惜一换座位，她原来费心费力写的那张就得打水漂了。
张亦宣照着旧的那份摹的正入神，冷不丁听到教室后头有争吵声。
扭头一看，哟，林樾。
“校规忘了？别在教室爆粗口。”张亦宣才走两步，就看见有人脸红脖子粗地冲林樾挥拳头。她一够，轻松握住了这人的手腕，“怎么了？”
林樾回答，“背后说人坏话。”
张亦宣挑眉，转过身来把面红耳赤的林成锋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咱们不才学完《战国策》？你回去搜搜，《段产谓新城君》，好好背了。”
“对你这种人大有好处呢。”她扯着唇角笑。
“说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去踩地雷。”王辉把桌面理干净了，正拿着衣摆擦眼镜，边跟林成锋抱怨。
和兄弟排到了同桌，多好一事，结果乱口嗨说人坏话被教训，里子面子都落了个干净，扫兴。
而且冤头还就坐他们正前头，以后闹了什么摩擦，先天就比人家矮了一头。
王辉擦完了左边的镜片又去擦右边，哈气都哈了两轮，还没等到身边的人吭声。
他一看林成锋涨红着脸盯着张亦宣的样子，心里暗叫不好，凑过去小声问道：“你还在生气啊？别吧，气坏了多不值当。”
林成锋是在想刚才的事，却不是余怒未消。
挥拳时手腕被人握住本来是很丢脸的事，可她偏过头一笑，林成锋满肚子的火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张亦宣的脸。
比起学校里的其他人，她是有点与众不同。马尾绑的比别人高，不留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眼睛偏长，眼角好像是上翘的。左边？左边还是右边的眼角有颗痣，衬得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比起那些成天都在摆弄首饰口红的女生，这样好多了。
于是。
王辉看见林成锋回了他一个很奇怪的表情，“《段产谓新城君》，你知道是什么吗？”
肯定不知道啊！
王辉最拖后腿的科目就是语文了，背首古诗都能要了他半条命，“怎么，你还真打算去查啊。”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奇怪。
林成锋冲王辉点了点头，五官都快结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想了些什么，竟然还主动去拍前头女生的背，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打哆嗦，脖子耳朵全红了个彻底，“那个......刚刚对不起啊，我有错在先。”
张亦宣把知识树的框架抄好了，现在正翻着课本补枝干，听到林成锋的道歉后很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这事跟我没关，你得找林樾道歉。”
后座的人“哦”了声，不说话了。
预习完新课的栗陆收拾好书包。
他不想掺和进这种校园风云人物的浑水里，但必要时候，他需要和自己的新同桌说第一句话，“借过。”
张亦宣起身让开。
真好。
透过窗户看着栗陆走出校园的女孩发出羡慕的声音。
不过自己的这位新同桌真的有些安静过头了。
张亦宣试图回想栗陆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没见着他的眼睛。
头发有点卷，刘海或许是因为疏于打理而偏长，但还不至于显得邋遢。
栗陆的唇形很特别，嘴角天生上翘，而上唇甚至还带着微微的下半圆的弧度，看起来就属于乖巧懂事的一类。
真好。
从小因为长相被迫当大哥的张同学再次发出羡慕的声音。
不过她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揉揉手腕，接着整理笔记。
对几分钟前发生的浅淡交际同样毫不在意的还有栗陆。
他轻车熟路地坐上地铁，踏进了一个与学校相距近十公里的住宅区。
刷卡，进电梯，按十二层。
这里是栗陆在小学毕业那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带有补偿意味。
他当时没感觉，接过钥匙后随手往抽屉里一塞，直到大前年才用压岁钱将这里重新装修了一番。
下午三点。
在绝大部分高中生还必须端坐在教室认真学习的时候，栗陆已经换下校服，坐在客厅把保姆切好的果盘吃了。
这些行为与七中师生的设想大相径庭。
显而易见的，他没有选择拐入某家小店或者换上工装，戴上发带后露出的眼睛也绝对不会被归入黯淡无光。
不过栗陆并不喜欢自己的外貌，如果可以，他宁愿在路上随便找个男的换张脸。
栗陆其实并不丑，准确点说，男生女相。
现在已经好多了，毕竟面部轮廓正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硬朗，如果他真的把头发理了直接出门，估计也不会被错认成女孩子，顶了天是个秀气的男生。
但他厌恶“秀气”。
栗陆小时候是个普通孩子，每天坐校车上下学，上课认真听课，课余的兴趣活动也没落下过。
他脾气好，成绩也好，最开始的三四年过得舒舒服服。
但一进高年级，过分精致的长相开始带来祸端。
充满侮辱性的外号，课本被撕，桌椅被笔墨糊了几层，最夸张的一次，他甚至整节体育课都被堵在女生厕所。
“你是女的，别来男生厕所！”
“玩你的跳皮筋去！”
“哈哈哈哈哈五年级那个变态真的是个女的！”
“他以后是不是要当太监，呕，恶心死了。”
小孩的恶意最纯粹，最凶狠。
蒋婕很快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劲。
他似乎在一夜之间就从天真烂漫过渡到了沉默隐忍，周末再也不出去玩，整天待在家里几乎一声不吭。
到学校了解情况后的蒋婕大发雷霆，当即给栗陆办了转学手续。
至于这些学生，以及对校园暴力视若无睹的老师，都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可事情并未如她所愿好转，栗陆没能变回以前的样子。
他在进入新的环境后一改其五好学生的做派，三天两头和人起冲突。
是，栗陆的确不会什么技巧，但光是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就足够让他在学校站稳脚跟。
栗陆不稀罕管别人暗地里是怎么评价他的，但若是被他听到，这些人就少不了一顿揍。
架打得多了，即便还有那么几个嘴巴碎的一时改不过来，说话前也得在心里拎一拎，栗陆的校园生活这才勉强回到了正轨。
对栗陆来说，暴力镇压唯一的缺点就是影响过大的副作用，而他并不喜欢天天进办公室。
所以，栗陆在进入中学前留长了头发，在确保它们能遮住半张脸后尽可能的将自己边缘化。
他并不想将精力浪费在这种“好兄弟一辈子”的恶俗交友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闹铃响起。
栗陆走进房间，“打开电竞模式。”
下一秒。
沉郁的紫色，耀眼的红色，各种绚烂的光芒全都绽放开来，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
他面色平静的按下开关，带上耳机。
打开游戏客户端，排位，banpick（禁用选定），配置天赋。
提着重剑的银发女英雄占据了屏幕的中央，清亮的声音响起，“断剑重铸之日，骑士归来之时！”
所有召唤师的心房都为掷地有声的誓言为之一颤。
“欢迎来到召唤师峡谷。”
“敌军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碾碎他们。”
栗陆把发带往上推了点，指尖轻轻的放在键盘的左上角，眼神骤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