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56、第五十六章

　　胡里问怎么个不对劲法，燕赤霞就解释道：“世上的雨可分三类，一类是自然形成的，由当地风水主宰；一类是有法力的人用法力形成的雨，就是俗称的求雨；还有一类，就是由天上的神仙降的雨，这种雨，一般出现在受惩罚的区域，比如说多降雨形成洪灾，或者是地方的旱灾该结束了，就去降雨减缓灾情。”
　　“那现在不就是在减缓灾情吗？”
　　燕赤霞摇头，“你看天上。”
　　胡里抬头望天，一片黑云正覆盖在县城上方，而县城范围之外，几乎还是艳阳高照，再看这雨，也是一阵一阵的。
　　胡里一惊，“这......”
　　见胡里明白了，燕赤霞才继续说道：“只怕这雨，原本是不该下的，今日下了，之后干旱只会更加严重。”
　　燕赤霞的话胡里从来都是半点不怀疑的，可看着那些在雨里欢呼雀跃的百姓，心里头一次希望燕赤霞说的话是错的。
　　有时候，给了人希望，再把希望夺走，这才是更让人绝望的。
　　等到雨停了，好些人都还舍不得回家，还在街上流连，纷纷说着今日这场雨和之后的打算，有的人提起要再去城隍庙拜拜，众人也答应了，还商量着每家人出些什么东西。
　　胡里和燕赤霞也打算到时候和他们一起去，可没多久，县里就有人说那雨是他降的，不应该去拜城隍。
　　听到这个消息，胡里和燕赤霞立刻前往那家人打探消息，一到地方，只见那家里里外外都是人，全是赶来听消息的，主人家正坐在中间，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降雨的经过。
　　说话的那人名叫乐云鹤，乃是城中的一个小商人。
　　见众人都焦急的看向他，乐云鹤才慢悠悠开了口，“你们可还记得，之前住在我家的那位客人？”
　　有人说道：“你一个做生意的，朋友遍天下，几乎每日都有客人，我们怎么知道是哪位？还是赶紧说吧！”
　　可乐云鹤不说话，众人也只好猜了起来。
　　“之前那位公子哥？谈吐不凡，像是高门子弟。”
　　“上次那个富商？家中家财万贯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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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云鹤连连摇头，这时突然有人说了句，“莫不是上次住在你家，个子高高的，却满脸愁容，瘦脱了相的那位？”说完还补了句，“食量也很大。”
　　乐云鹤这才点了头，“正是那位！”
　　“你们别小瞧了他！他可是神人！”乐云鹤说道。
　　旁边一人笑道：“他是神人！这我们知道！你都讲过多少回了！说你当初看他没饭吃就请他吃了一顿饭，结果他吃了饭后一直跟着你，你回乡遇险时还是他救的你，人还力大无比！”
　　乐云鹤点点头，“但那时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当年我回乡时，他非要跟着我，我请他离去，他说我将有大灾难，为了报恩，他必须跟着我，后来果然出了事，还是他救的我。”
　　“那和降雨有什么关系？”
　　乐云鹤继续说道：“昨日我正在家中闲坐，看到天上飘来一朵云，便想着云里面是什么样子，要是能下雨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我开始感到困倦起来，就靠着椅子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子直摇晃，就好像坐在船上一样，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云气之中！”
　　周围的人听的十分入神，还有小孩子急急问道：“在云中？不会掉下去吗？”
　　乐云鹤哈哈大笑，“不会掉下来！那些云就像是棉絮一样柔软，那些星星，就像是莲子嵌在莲蓬中一样嵌在云里，大的像瓮，小的像杯子，用手去摇，大的十分牢固，小的却可以取下来。拨开云彩，下面的城市只有豆子大小。”
　　小孩子听的两眼放光，就是那些大人也觉得新奇。
　　乐云鹤又说道：“那时我觉得奇怪，怎么我到了这里，莫不是梦吧？”
　　“然后我就看见远处一片云飘了过来，上面有一辆大车，雕龙凃彩，龙车上有个大器皿，足有几丈长，车子周围还有几个人，手中拿着瓢。”
　　“我们见到对方都很惊讶，最后从车后方走出来一人，说我是他的朋友。”
　　“那人就是之前的那位神人，我这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是神仙！”
　　“他说他是雷曹，之前是犯了错便贬到凡间。”
　　“他请我到他们那朵云上，我这才发现，那个大器皿里装的全是水！雷曹说他们负责行雨，说着，他就要起一瓢水，向云中撒去，落到地上，便成了雨！”
　　周围的人听得眼睛都睁大了，“这......这就是行雨？”
　　乐云鹤点头，“是！我看了一会儿，就请求他们能不能往我住的家乡行雨，他们同意了，还把瓢给我，让我也跟着洒水。”
　　“我洒了好一会儿，觉得够了，这才停下来，接着雷曹又拿出一根绳子，让我抓住，把我往地下放，没一会儿，就倒了地上。”
　　周围的人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还是有些人不相信，“那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乐云鹤从袖中拿出一个黑色的星星，只有杯子大小，“那这个可能作证？”
　　众人纷纷围上来，只见乐云鹤微微把手合拢，那星星就散发出光辉来。
　　众人称奇，这才完全相信了乐云鹤的话，跟着又高兴了起来，“那县里的旱灾岂不是解了？”
　　哪知道乐云鹤摇摇头，“并没有！”
　　“我回来前雷曹对我说此次降雨只是暂时缓解灾情，只要问题不解决，干旱就会继续。”
　　众人连忙问乐云鹤雷曹有没有对他说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灾情，乐云鹤点点头，“你们最近谁见过席方平？”
　　众人一愣，“那个东市里的大孝子席方平？”见乐云鹤点头，才回想起来，“说起来，干旱过后大家都没怎么出门，还真没怎么注意过席方平。”
　　“是啊，不过在干旱前，我听人说好像他父亲去世了，最近在家守孝呢。”
　　又有人问道：“怎么，这干旱和席方平有关？”
　　乐云鹤叹了口气，“正是！”接着把事情细细讲了一遍。
　　说是席方平的父亲有一天突然告诉他前几年死去的那个姓杨的同乡在地府告了他，地府便把他捉去受了刑，他很快就要死了。
　　席方平原本不信，可父亲真的很快就死了，而且身上还出现了很多被拷打一样的伤痕。
　　席方平悲痛欲绝，也相信了父亲的话，便立誓要为父亲伸冤，结果当晚就生魂离窍，被拘去了地府。
　　席方平去了地府也不怕，直接找到了阎王殿，写了状子，要状告那个姓杨的同乡，可那杨家人早就买通了阎王殿的上上下下，席方平被刑打了一顿，被扔了出去。
　　席方平不甘心，继续向上告，城隍，郡君，可都不行，回回都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等回了人间，更是连床都下不了，等到伤好后，席方平又想去告状，却被鬼差抓了回来，将魂魄带走了，再也没回来。
　　众人跑到席方平家去看，这才发现席方平痴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身旁是他父亲的棺材，人躺在棺材里，这么久了一点都没腐烂。
　　众人这才慌了起来，祈香祷告，都没缓解，到最后，甚至把城里所有的城隍像和与地府相关的东西都砸了，可干旱还是没有缓解。
　　正是这晚，有一少年人入了众人的梦，自称是土地神，说现在干旱还没缓解，是因为席方平的冤屈还没有得到平复。
　　第二天早上醒来，县里的人便聚在一起商量，怎么替席方平伸冤。
　　最后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做了决定，哪些人负责照料席方平一家，哪些人去写状子烧给上天，还有的人，去上一级的县城看看有没有办法，最后剩下的人，留在家里，好好过日子。
　　众人按安排去了，可几日过去，干旱还是没解。
　　有过一次雨水后，现在的高温更是让人难以忍受，平日里众人便是聊几句，也要骂几句地府和城隍。
　　看着县里这幅样子，胡里和燕赤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去地府，从席方平的故事可以得知地府上上下下都腐烂透了，他们去了也没用。
　　帮忙向上天通信，可他们连是哪位神明管的这事都不知道，说找土地神问问吧，土地神都不见了。
　　正在两人为难之际，有人找了上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许某，两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燕赤霞先记起他是在金陵遇见的那个捕鱼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某答道：“两位可还记得王六郎？”见两人点头才继续说道：“当初王六郎就是被任命为这里的土地神。”
　　“几个月前，他给我托梦，说是想见见我这个老朋友，希望我不要因为路途遥远就不来，我醒来后，便收拾行李来了，也顺利地见着了王六郎，可没几日就发生了席方平的事。”
　　原来王六郎子上任后便没少和地府城隍争执，结下了梁子。
　　因为平日里和城隍地府有仇，这次王六郎也被城隍借机毁了香火，伤了根本，之后一直在养伤，前几日，王六郎知道凡间已经发现了席方平的事，便干脆托了梦，结果哪知道地府的人直接把王六郎抓走了！
　　胡里听了很是震惊，这地方的地府得是成了什么样才敢把当地的土地神抓走。
　　许某擦了擦泪，继续说道：“在地府的人来之前，王六郎将我送走了，让我离得越远越好，可我不放心，就没有离开，而是躲了起来。”
　　许某又朝胡里和燕赤霞磕头，“两位都是有大能耐的，请两位发发善心，救救王六郎吧！”
　　王六郎之前也和他说过，这次他是凶多吉少，地府和城隍估计是打着让他顶罪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