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48、第四十八章

　　最后两人选了一处废院子住下。
　　燕赤霞看着胡里很是无奈：“好好地客栈你不睡？跑来睡什么荒园子，还真当自己身体好了？”
　　胡里趴在床上笑：“那些书生不最爱来这些地方露宿吗？半夜来个女鬼狐妖什么的，多好玩。”而且这才是聊斋的标配啊！
　　燕赤霞冷漠脸：“现在你也可以如愿了，书生有了，你这个狐妖也有了。”
　　胡里被这话一噎，直接从床上站起来，拉住燕赤霞的衣领往床上倒：“既然有了狐妖和书生，那怎么也得让狐妖吸吸阳气吧！”
　　燕赤霞没防备，被胡里这么一拉，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胡里还在说话，“长夜漫漫，公子一人在此岂不孤单？在下倾慕公子才华，愿与公子秉烛夜谈，不知公子可愿意？”
　　说到后面，胡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也飘了点。
　　燕赤霞只看见胡里的那一双桃花眼眼角微红，眼睛里带着点水光，又像是星星。
　　胡里的胸膛因为笑声在不停地震动，连带着燕赤霞的心也跟着一起跳了起来。
　　不知为何，燕赤霞就想伸手摸一摸胡里的眼睛，想替他把那一点水光擦去。
　　胡里原本还笑着，可等了一会儿等不到燕赤霞的回答，这才抬眼看去，就见燕赤霞愣愣盯着自己，估计是被自己那番话吓住了。
　　胡里刚想开口说那只是玩笑话，让燕赤霞不要在意，可一对上燕赤霞的眼睛，就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话来了。
　　燕赤霞长得帅胡里是一直知道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时常偷瞄他，本就带着几分书生儒雅，又因为练过剑，便带上了一点英气，眼神温和而坚定，就像是竹子一样温润挺拔。
　　这时候两个人离得近，胡里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胡里心里告诉自己要推开燕赤霞，可偏偏整个人跟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动，两个人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对方。
　　最后还是外面一阵哭声惊醒了二人，燕赤霞猛地站起，“我出去打点水，等会儿好洗漱。”
　　胡里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接话道：“那我把床铺一下。”
　　话说出口，两个人又愣住了，这才想起之前他们就已经洗漱过，铺好床了。
　　两个人不自在的转移了视线，一个看左，一个看右，等到外面又传来了哭声，燕赤霞才干咳了声，“我出去看看。”
　　胡里跟着下了床，“我也去。”
　　“好。”燕赤霞胡乱点点头，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头说道：“夜里凉......你......加件衣裳。”
　　胡里：“......好。”
　　两人出了门，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哭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便循着哭声找了过去。
　　离得越近，哭声也渐渐清晰了起来，明显是个男子的声音，已经哭得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胡里暗自想到，难不成还是个男鬼？
　　可一转过墙角，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正蹲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胡里：“......”
　　那中年男子哭得很是投入，胡里和燕赤霞站在他身旁他也没发现。
　　最后胡里干咳了一声，“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中年男子被胡里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直接停下了哭泣，张了张嘴，打了个响亮的哭嗝。
　　胡里：“......”
　　燕赤霞：“......”
　　中年男子也有些脸红，站起身来，向两人行礼，“在下......嗝......姓戚......嗝......乃是本地......嗝......书生......”
　　胡里忍不住打断道：“别急，慢慢说，慢慢说。”
　　戚生红了脸，深呼吸了几次，见自己不打嗝了，这才又说了起来，“我姓戚，乃是本地一书生，因家中贫困，就和妻子搬到了这荒废的园子里居住。”
　　胡里和燕赤霞也还了礼，胡里开口说道：“我姓胡，这是我哥哥，我们两人外出游学，今日也是宿在这园中。”
　　戚生本想问为何两人会到他这边来，要知道，这园子可不小，可紧跟着就想起了之前自己做的事，明白这二人是听到自己的哭声寻过来的，脸越发红了起来，给两人又行了个礼，“实在对不住，只是心中实在忧苦难言，便忍不住......倒让两位见笑了。”
　　胡里和燕赤霞便说没有。
　　这时屋子里传来了几声惊叫，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戚生害怕胡里和燕赤霞误会，赶紧解释道：“那是我妻子，她生了病，时常惊叫。”
　　胡里回道：“无妨，只是不知令正可看了大夫？今日相遇也是有缘，若是戚兄为难，我们也可帮一帮。”
　　戚生谢过，“多谢胡兄好意，我妻子已经看过大夫了，再吃几服药，就会好了。”
　　“是吗？”胡里说道：“那我怎的没闻见半点药味？”
　　戚生一慌，正准备解释，就听胡里继续说道：“其实，不瞒戚兄，我的哥哥是道士。”
　　戚生愣住了，转头看向燕赤霞，就见对方皱着眉头看着房间，“屋内的鬼气已经很弱了，里面的那只鬼，已经快要消散了。”
　　戚生抖了抖嘴唇，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能，你胡说！慧娘只是病了！过几天就会好的，你胡说！”
　　声音尖利沙哑，却抖得厉害。
　　胡里看着戚生，“是不是真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燕赤霞也说道：“送她转世吧，这是唯一救她的办法。”
　　戚生慢慢跌坐在地上，双眼茫然的看着胡里和燕赤霞，最后低下头，掩住面，哭了起来，哭声慢慢变大，到最后变成了嚎啕。
　　胡里叹了口气，准备和燕赤霞离开，戚生见了，猛地扑上来，拦下了两人。
　　戚生边哭边向两人磕头，“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妻子吧！救救她吧！”还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两人。
　　燕赤霞沉了脸拉着胡里后退了一步，“我说过，送她转世即可。”
　　戚生哭的满脸是泪，“可我妻子她是从地府里逃出来的，本早就该投胎，是我拿钱买通了鬼差，让其他的鬼魂代替我的妻子去投胎，现在，地府的转生名册上，已经没有我妻子的名字了！”
　　胡里听了皱眉，燕赤霞却是一下抓住了重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拿钱贿赂鬼差的？”而且还贿赂成功了。
　　戚生听到燕赤霞问，张了张口，却没回答，燕赤霞见戚生不回答也不说什么，直接拉着胡里准备离开。
　　戚生见了，又赶紧上前拦住两人，咬了牙，说道：“是阿端，阿端教我的。”
　　胡里问道：“阿端是谁？”
　　说出了口，戚生整个人都好似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垂着头说道：“阿端是以前寄居在此的鬼。”
　　当年戚生和妻子搬来这里，没多久戚妻就病逝了，也在那时，戚生在夜里总能听见一些奇怪的声响，还有女子的笑声。
　　那时戚生以为是妻子的鬼魂流连在此，便夜夜到园子中走动呼唤自己妻子的名字，过了几晚，就有一个女鬼出现在自己面前，笑着问他慧娘是谁？
　　戚生垂了眼，“那女鬼就是阿端。她说她原本是这家男主人的妾，生前因备受折磨而死，死后没有前往地府转世投胎，而是一直流连在此，偶尔出来逛逛园子。我知道后便问她，可曾见过我的妻子，她就问我，我妻子可是前些日子病死的那位？”
　　“我答是，阿端便告诉我，我妻子已经去地府了。”
　　“我就问她，可有办法让我与妻子见上一面，阿端听了，很是感伤，说自己死了几十年都没有人念过自己一句，见我如此，便同意帮我。”
　　阿端偷偷将戚妻从地府里带了回来，戚生见了妻子，两个人都泪如雨下，连话都说不出来，没一会儿，妻子就被阿端带走了，说是久了地府会发觉。
　　过了几日，戚生又去求阿端，请她再让自己和妻子见一面，说上次见面，只顾着悲伤，临到分别，连一句话都还没说。
　　阿端答应了，又把戚妻带来了，等到天明，又把戚妻送回地府。
　　过了几日，戚生又去求，几次下来，戚妻留在人间的日子便多了起来。
　　有一次，戚妻见了戚生就向他哭道：“我死后便入了地府，不想还能和你重聚，我原想着还能与你再相伴些日子，可是没想到地府的命令下来的这么快。”
　　戚生听了，就问妻子地府下的命令是什么，戚妻哭着回答说地府下令，五日后让她前去投胎。
　　戚生听完也流了泪，便跑去求阿端，阿端便说，可以贿赂贵差，把戚妻投胎的日子往后延一延。
　　戚生按着阿端所说的做了，可没多久，分别的日子又临近了，戚生又去求阿端，阿端为难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
　　在阿端的帮助下，戚生贿赂了鬼差一大笔钱财，鬼差收了钱，就没让戚妻去投胎，而是让另一个鬼魂代替了戚妻，从那以后，戚妻就一直留下来了。
　　听到这里，燕赤霞问道：“那阿端如今在何处？”
　　戚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阿端死了。”
　　戚生抬起头，看着燕赤霞和胡里，眼中满是恐惧，“原来......鬼也会生病，也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