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4、第四章

　　自从长安出发，胡里一路向榆林，日夜不曾休息，一直到经过一个小县城时，胡里才停下稍作休整。
　　今日估计是县城赶集的日子，人来人往，还有卖杂耍的。
　　一个父亲带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孩，挑着副担子边走边念念有词，有那认出来的便高声问他们今日怎么不变戏法？
　　父亲讪笑着回答：“今日人多，还未找到空地方。”
　　众人大笑，纷纷让开，竟是直接在路中央让出了一块空地，问：“这块空地可够？”
　　父亲连声答道够了够了。
　　父亲带着孩子走到空地中央，放下担子，又向周围拱了拱手，问众人想看什么戏法。
　　一位富家公子直接叫道：“你往日的戏法我都看过了，若是今日能变个新的戏法，我必重重有赏！”
　　父亲想了想，回答道：“公子想要看新鲜的，我这一时也没有，我记得再过几日便是府上老人家的寿辰，不如我们父子俩为公子变个寿桃吧。”
　　富家公子有些不满：“普通的寿桃，岂能入我家的门，除非你能变个不一般的寿桃。”
　　父亲皱了眉，“既然公子要不一般的寿桃，想来凡间的这些桃子都看不上了，不如换一个吧。”
　　一旁的孩子开口说道：“父亲，您忘了吗？还有天上王母娘娘的蟠桃呀。”
　　众人闻言，纷纷起哄说要父亲变个王母娘娘的蟠桃出来。
　　父亲苦着张脸说道：“可是天如此高，要怎么上去呢？”
　　孩子又开口说道：“父亲，您忘了吗？我们有法术啊！”
　　父亲拍了两下手，“对，我倒忘了。”
　　说完，父亲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捆绳子，大约有几十丈长，父亲理出绳头，向天空抛去，绳子便直竖在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它挂住。
　　不一会儿，便把手中的绳子抛完了，父亲转头叫来孩子，对孩子说：“儿呀，如今我年老体衰，身体又笨又重，实在是不中用了，如今看来，只有让你上天走一趟了。”
　　说完就将绳子的下端交给儿子，说：“抓住它就可以上天。”
　　儿子接过绳子，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埋怨道：“父亲您也太糊涂了，这样一条绳子，要我拿着它，爬上万里高天。万一我爬到一半中间绳子断了，到那时候便是连我的骸骨都找不到啊。”
　　父亲拍着儿子的背哄他说：“可是我已经失口答应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有麻烦你去一下，你千万别怕苦。等你偷来了王母娘娘的蟠桃，我们必定有许多赏钱，把那些钱存着，等你长大了，就娶个漂亮媳妇。”
　　周围围着的人也跟着劝他上去，说到时候必定有赏钱，那个富家公子说的最大声，甚至直接摸了一小块银子出来扔给父亲。
　　儿子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只好这样了。”
　　于是儿子拿着绳子，盘旋而上，手移一下脚便跟着移一下，好似蜘蛛沿着丝爬一样，渐渐地爬到云霄上去了，下面的人也渐渐看不到他。
　　绳子上方迟迟没有动静，下面等着的人也渐渐有了些不耐烦，但又怕自己离开了就有动静了，最后还是站在原地，同他人聊起天来。
　　胡里站在人群中，却是心神巨震。
　　父子、绳子、攀天、偷桃，这分明就是聊斋中的故事《偷桃》！
　　穿越百来年，自己今日才发现自己穿越的是聊斋世界！
　　再一回想，秦奶奶的女儿哪叫什么银铃，分明是婴宁！
　　果然，就如胡里所知道的那样，就在众人都等得不耐烦之际，天空突然掉下个桃子，有碗那么大。
　　父亲很高兴，赶紧捧着桃子递给富家公子，众人纷纷上前查看，可不论怎么查看，这桃子都和真桃子分不出真假。
　　忽然，绳子落了下来，父亲神色大变，惊慌的说道：“不好了，天上有人割断了我的绳子，我的儿子有怎能下的来？！”
　　过了一会儿，天上有掉下一个东西，父亲一看，正是儿子的头！
　　父亲捧起儿子的头哭着说道：“肯定是我儿子偷蟠桃时被天上看园子的发现了，我的儿子完了！”
　　话音刚落，儿子的一只脚从天上掉了下来，接着，儿子的其他身体碎片也掉了下来，没有一块完整的。
　　父亲悲痛万分，把儿子的身体碎片一一捡起来，放在箱子里关好，对众人说道：“我老汉只有这一个儿子，以前他跟着我走南闯北，今天他替我上天偷桃子，不幸死的这么惨！我要好好地厚葬他！”
　　接着他跪在地上，对众人说道：“如果你们可怜我，愿意帮我安葬我的儿子，我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
　　众人又惊又怕，纷纷拿出银钱来给他，尤其是那个富家公子，给的最多。
　　胡里却看着那父亲演戏，哪有什么攀天偷桃，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父亲收了钱，将其缠在腰带里，然后用手敲了敲箱子，大声说道：“孩子，你还不出来向众人谢赏？”
　　孩子从箱子里翻身出来，向众人谢赏，众人这才惊呼起来。
　　胡里站在人群里看完了全过程，等到人群散去，胡里也离开了。
　　知道了自己身处聊斋世界，胡里更加注重起自己的实力，要知道，在聊斋世界，就是神仙也会有各种贪污任意行事的官员，万一自己哪天运气不好，碰上了呢？
　　胡里一路急行，到了延安也不休息，等到晚上赶路赶累了才在山间找了个废弃的古庙休息。
　　古庙身处大山深处，杂草遍地，不少房屋还倒塌了，胡里选了一处看起来还算完好的房子，一推门，数十双眼睛立时盯了过来。
　　胡里：“......”
　　见来人是个男子，众人又将头扭了回去，还有人叹息了一声，嘟囔道：“怎的来的是个小郎君。”
　　胡里细细看去，才发现里面全是书生。
　　一个看起来年长些的书生冲胡里招了招手，“小郎君快些进来，外面风大，冷呢。”
　　胡里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坐到火堆前烤起火来。
　　胡里注意到，火堆前还有酒菜。
　　之前嘟囔的那名书生看清胡里的样貌后更加可惜，“这般好相貌，怎的不是个女子？”
　　胡里：“......”
　　“莫要胡言！”那名年长的书生开口斥道：“那些个圣贤书竟白读了不曾？”
　　那名书生回道：“是，是，于兄说的对，我们这些读书人连圣贤书都读不明白，哪里比的上于兄，才华过人，相比这次春闱于兄必能杏榜提名。”
　　旁边的一名书生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可惜了，于兄现在囊中羞涩，只的委屈自己，和我们这些连圣贤书都白读了的人一块待在这山野间的破庙里呢。”
　　“知道于兄素来不喜这些，想必便是那些女鬼狐仙半夜来了，也定当敬重于兄人品，不敢靠近于兄半步的。”另一名书生又说道。
　　说完，那些书生便笑了起来，那个被他们叫做于兄的年长书生却是怒意满面。
　　胡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原来这群书生半夜待在这里竟是等着女鬼狐仙来敲门！
　　这群人脑子出问题了吧！
　　那群书生不再理睬于书生，纷纷讨论了起来。
　　胡里仔细一听，才发现说的是宁采臣和聂小倩的故事！
　　原来在五十年前，浙江人氏宁采臣上京赶考，途中误入山林找不到方向，便在一处名唤兰若寺废弃古庙中休息，谁知道半夜竟来了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二人经历了几番波折才终于在一起，之后宁采臣高中，娶了聂小倩为妻，从此以后，官运亨通，家庭和睦。
　　如今已有五十年，宁采臣早已官至太守，他和聂小倩的三个儿子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最令人惊奇的是，那聂小倩至今仍是少女模样。
　　有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好些书生都梦想着自己能和宁采臣一样来的一段奇缘，然后抱得美娇娘。
　　众书生还在那里浮想联翩，暗处却突然传来个声音：“不知天高地厚！”
　　胡里循声看去，只见一名道士在暗处倚着墙抱剑而坐，不是别人正是和胡里打过交道的那个道士！
　　胡里身子一僵，几乎想要立刻离开，但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
　　那道士也认出了胡里，拿眼睛剜了胡里一眼，却没有做其他的。
　　众书生被打断，顿感不悦，看着那道士穿的破破烂烂的便不由得讥笑道：“原来是个道士，看你这般狼狈，想来道术也不怎么精通，也不知这位道长今日捉了几只妖？得了的酬礼可够吃一碗饭？”
　　说完，众书生便笑了起来，“怎么偏偏遇上了你这么个道士，想当年宁采臣遇见的那位，那才真是......”
　　道士沉着声说道：“妖就是妖！人、鬼、妖本就是殊途，宁采臣和聂小倩违背天意强行在一起，迟早会大货临头。”
　　书生不满，反驳道：“可我们只看到他二人情深意重，家庭和睦，事事圆满，你说他二人在一起是违背天意，那当年帮他们的燕赤霞岂不是也要大祸临头？”
　　道士深深地看了眼书生，“那你又怎知那燕赤霞没有受到惩罚？”
　　书生一怔，下意识想问清楚，却见道士闭了眼，显然是不想搭理他了。
　　书生气结，最后干脆翻了身睡下了。他睡下了，其他的书生也感到有些无趣，最后也都睡下了。
　　胡里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睁大了，那群书生竟然连被褥都备好了！姿势也熟练地很，这究竟是练了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