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33、第三十三章

　　胡里在长安城里等了两个月，早过了燕赤霞和他约定的日期，刚开始胡里还想着路上耽搁了，可一天两天过去，胡里心里就开始不确定了。
　　燕赤霞是不是不会来了？
　　胡里又摇了摇头，不会，自己狐珠还在他那呢，为了还自己狐珠，燕赤霞也会来的。
　　那自己，再等几天？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胡里一听说长安城哪新来了个道士就会跑去看看是不是燕赤霞。
　　这日，胡里听说王家公子出了事，家里请了个道士，看面孔是新来的，胡里立刻赶了过去。
　　胡里到王家时，王家大门开着，仆从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赶来围观的人几乎站满了王家的地方。
　　王公子躺在地上，面色青白，神色惊恐，整个人的胸腹都被撕开，心脏不知去处，肠子都露在外面。
　　王妻正伏在他身上大哭，周围的人都指着王公子窃窃私语。
　　“听说是在外面看见一个孤零零的小美人，直接起了色心，就将人带回来了。”
　　“可不是，平日里总是见着这个姑娘好看上去调戏几句，或是上青楼。”
　　“倒是他妻子可惜了，偏偏嫁给这么一个人。”
　　“听说王公子的随从，平日里紧跟着他那个，直接吓疯了！”
　　“吓疯了？！”
　　“可不是，见着人就大喊，有恶鬼！”
　　“真有恶鬼？”
　　“怎么没有？那恶鬼逃出去时好些王家的下人都看到了，不然你以为那些人哪去了？都被吓着不敢来了！”
　　“听说那恶鬼脸色翠绿，长牙如锯，最喜食人心，每次要吃人时，就拿张人皮穿上。”
　　“唉，听说那恶鬼每次都将人皮的面貌改变，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心了。”
　　“你从哪知道那么多的？”
　　说那句的人怒了努嘴，“喏，之前听那道士说的，听说那道士就是追着那恶鬼害人的步伐而来，之前遇着王公子，看见他满堂黑气，还提醒过王公子，可惜，对方根本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这有什么办法，说来说去，都是命。”
　　......
　　听到他们谈论道士，胡里越发努力向前挤过去。
　　在王妻身后几步处，果然还站着个道士，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手中拿着一柄拂尘，正静静地看着前方。
　　胡里一看到那道士的背影，就发现那不是燕赤霞，个子没燕赤霞高，体型也没燕赤霞瘦一些。
　　王妻哭着跪在道士面前，伸手扯着对方道袍的下摆，“道长，我求求你，救救我夫君吧，救救他吧！”
　　说着就要给道士磕头，“你救救他吧！求你救救他吧！”
　　道士摇了头，“我的道术很浅，捉个妖还行，起死回生这种事，我做不到。”
　　王妻闻言更加悲恸，趴在地上哭的喘不上气，道士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但是我可以介绍一个人给你，或许他能够做到，你去求求他说不定有效果。”
　　王妻赶紧问那人是谁，道士说：“我说的那个人，就是西边的街市上那个经常睡在粪土中的疯子，你此去求他，不论他怎么侮辱你，你也不能生气违背。”
　　王妻连忙答应，想要起身离开，却是哭的连力气都没了，周围的仆人都不敢近身，最后还是王公子的弟弟过来扶起王妻，一同到街市上找那个疯子。
　　王妻离开，人群也跟着离开，胡里正准备离去，就听见身后传来那道士的声音，“你就是胡里。”
　　胡里愣了愣，转身看向道士，只见对方面色满是笃定，“你身上的气味，燕赤霞也有。”
　　胡里抿了唇，戒备的看向对方。
　　燕赤霞和自己身上气味一样是很正常的，毕竟自己的狐珠在燕赤霞身上。
　　道士上下打量着胡里，“我姓张，是燕赤霞的师兄。”
　　胡里是听燕赤霞说过自己有个姓张的师兄，可等这人吐露了自己身份，胡里反而更加戒备了起来，“燕赤霞呢？”
　　“他不会来了。”道士淡淡说道：“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他说，对不住，是我本心变了。”
　　“我听师弟说过，你当初为了救他，将狐珠留在了他体内，最近我们师傅正在在访友，等他们回来后，定当立刻奉还狐珠。”
　　道士说完便离开了，胡里却愣在原地许久，最后浑浑噩噩的随着人流离开了。
　　在西边的街市上，王妻远远的就瞧见了那个乞丐。
　　乞丐站在路中央，疯疯癫癫地唱着歌，流出的鼻涕有几尺长，浑身肮脏，恶臭不堪，周围的人都远远避开。
　　王妻跪着磕头行至他面前，乞丐却轻佻的挑起王妻的下巴，“真是个美人啊，你爱我吗？”
　　王妻哭着将自己夫君被恶鬼杀死的事情告诉了他，并请求他救活自己的丈夫。
　　乞丐大笑，“他根本不爱你，死了又有什么不好呢？这样你就可以嫁给爱你的人了。”
　　王妻哭的更加伤心了，再三乞求乞丐，乞丐摇摇头，“真是奇怪呀，人死了，却来求我救活他，难道我是阎王爷吗？”接着，乞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根木棒，狠狠打起了王妻，王妻吃痛想躲，却想起之前道士说的话，便死死咬着牙，硬生生撑着。
　　乞丐一直打到自己打累了才扔掉木棒，此时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筑成一道人墙。
　　乞丐又朝自己口中吐了一口浓痰，送到王妻的嘴旁，“吞下去！”
　　王妻面红耳赤，可想着之前道士的话，王妻便闭眼，将那口痰吞了下去！
　　周围的人群瞬间传来惊呼声，对着王妻指指点点，王妻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只觉得那口痰越来越硬，在自己喉咙口发出咯咯的响声，最后那口痰停在了自己胸膛处。
　　见王妻吞下了那口痰，乞丐又笑了起来，“美人爱我啊！”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妻和王二郎赶紧跟上，只见那乞丐走在前方，转了弯突然就没了身影。
　　王妻等人在周围找了一遍也没发现乞丐的身影，最后只能回家。
　　回到家里，只见王公子的尸体依旧躺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王妻这时候已经哭不出来了，自己一个人坐到王公子身旁，一点点整理着对方的尸体，回想起自己遭受的屈辱，悲从中来，只想和对方一起去了，正在这时，王妻突然觉得喉咙干痒，想要呕吐，接着就感觉一个东西从胸膛直往上冲，没等她回过神，就冲出了她的口落入王公子的胸膛。
　　王妻惊奇的发现，那竟然是一颗人心，正躺在自己丈夫的胸膛中跳动，还散发着蒸蒸热。
　　王妻觉得十分奇怪，连忙用手把丈夫的胸膛合拢，并用力的往胸中间挤合，稍一松手，热气就从伤缝中往外冒。
　　王二郎看见，也连忙上前帮忙，只见王公子的伤口开始愈合，到最后，只剩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王公子也有了呼吸。
　　乞丐隐了身形，到了城外才显现，看见胡里一个人在前方慢慢走着，就走上去问他：“你这只小狐狸，真是奇怪，明明要等的人还未到，为何要离开呢？”
　　胡里看了眼乞丐，没说话，依旧慢慢朝前走着。
　　乞丐自己拍了拍手，“是啊，我都忘了，小狐狸要等的人来不了了。”
　　胡里握紧拳，加快了步伐，可乞丐的话紧跟着传了过来，“他被关起来了，怎么能够来呢？”
　　胡里瞬间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乞丐，“你说什么？”
　　乞丐疑惑的看着胡里，“他不能来找你，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胡里恍然大悟，自己奶奶当时都那么生气，不许自己和燕赤霞多加来往，那燕赤霞的师门就不生气了？自己那时被禁了足，那燕赤霞就没受到什么惩罚？自己只想着对方不愿来，竟从未想过对方不能来！
　　胡里想到这里，就向乞丐行了礼，“多谢指点。”接着转身离去。
　　他要去找燕赤霞！
　　乞丐看着胡里走远才继续往前走，直到一间破庙出现在眼前，乞丐刚进入寺庙，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顺着声音走去，只见一只恶鬼正在地上翻滚哀嚎，最后渐渐化为黑烟飘散，而那张姓道士，正皱着眉看着那人皮。
　　“有什么好看的，烧了便是。”乞丐出声道。
　　张姓道士转过身，看见乞丐，行礼道：“是！掌门。”
　　烧完那人皮，乞丐才再次开口，“燕赤霞为何被关了起来？”
　　张道士回道：“他与一狐妖，做了生死之交。”
　　乞丐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过了许久，张道士又说道：“燕赤霞他......对那狐妖动了情。”说完，张道士浑身大汗，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乞丐这才开了口，“既然这样，那你回安期岛吧，把燕赤霞逐出师门。”
　　闻言，张道士瞬间跪倒在地，看着乞丐半晌，最后还是低了头，“弟子遵命。”
　　等到张道士也离开了，乞丐突然笑了起来，“道士和狐狸，还真是有趣啊！”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能走到哪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