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正常的青春恋爱物语》王陵子

2、晨梦·2

　　*

　　“小绘——！你起床了吗！”少年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藤原绘一这才回过神，恍然发现自己已经盯着窗外看半个小时了。

　　……天色已经大亮了。
　　那抹暗沉薄雾般的霾蓝被远处天边逐渐升起的柔金光辉理所应当的驱散开了，没有留下丝毫阴郁的痕迹，出现在她眼前的仍是干干净净的蓝天。

　　“……”她不太想说话，也不想动，默默挣扎了一会儿才舒展开身体，从小小的椅子上离开，打开卧室门。

　　和绿谷出久沉默的对视。

　　绿谷出久:“……？！小绘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那个，是哪里不舒服吗？要我帮忙请假吗？”
　　他紧张的看着少女的脸色，手中不知不觉拿出了手机，看起来就准备给医院打电话了。

　　藤原绘一上次起得这么早是因为连续三天忘记吃饭，被胃痛唤醒。当时绿谷出久见到她时，险些以为她得了什么重病:
　　黑发少女捂着胃蜷缩在地上，手臂颤抖额头冷汗，在他慌忙跑过去后才勉强抬起头、用不稳的声音冷静的说【送我去医院】——吓得绿谷出久在医生面前大哭着求医生救救自己的青梅竹马，还丢脸的抽泣着发誓如果有下辈子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得知真相后，当然是和医生一起愤怒的训斥了藤原绘一。
　　……说起来，那还是藤原第一次看见绿谷那么生气的样子。

　　“……做了梦。”她垂下眼回答，顿了顿才说，“没关系。”

　　与她认识这么多年，绿谷出久当然明白对方这是让自己不要在意，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忧起来，欲言又止。
　　（真的只是做梦而已吗？）

　　藤原绘一:“？”

　　绿谷出久终于说了出来:“是什么样的梦？……噩梦吗？”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回忆。”她一板一眼的回答完，突然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回忆……？等、欸欸欸？？！为什么要推我啊小绘？！等、等一下！怎么……”

　　伸手把他胡乱的推到了客厅中央，藤原绘一转身跑回卧室，娇小背影睡衣上的熊猫耳朵一颤一颤的抖动，最终被关上的门阻隔。

　　一秒后。

　　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小缝，藤原绘一的脑袋突兀的钻出。
　　黑眸定定的注视绿谷，少女平静的解释:“换衣服。”

　　门关上。

　　……
　　绿谷出久:“……”还是老样子啊。

　　脑回路迥异常人的青梅竹马简直让他操碎了心，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她会不会在家把自己折腾死。

　　自从藤原绘一硬生生把自己饿进医院后，他就一直紧张兮兮的，生怕她再那样下去会得胃病，时不时带着妈妈做的饭与她共享，亲自盯着少女艰难的把饭吃光。

　　不知为什么，绿谷妈妈对此态度积极，每天都一大早催绿谷送饭，给藤原绘一的那份便当更是丰盛的过分。

　　藤原千惠的工作比较麻烦，天天出差往国外跑、每个月只有两天能回家，与之对应的是，极高的工资……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做什么的。
　　总之，因为这个原因，她没办法亲自照顾藤原绘一——而藤原绘一又坚持拒绝请人照顾她的提议，藤原千惠只能拜托邻居的绿谷引子帮忙照顾自己自认为全能然而生活不能自理的女儿。

　　“说是做了梦……回忆，是什么意思？梦到了以前的事吗？”他自言自语，“能让小绘起的这么早，应该不是什么好梦吧……可是我们也没什么不好的回忆吧？”
　　他甚至根本不认为那些同学的冷暴力算什么问题、更不觉得那对她来说是糟糕的回忆。
　　是的，尽管他真的很在意对方被排挤，但他也清楚，藤原绘一自己根本不在乎这种事。
　　（……虽然我做不到不在意。）

　　“说到回忆，果然是小时候的事情吧……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梦到一道题都解不出来之类的事情呢。”以小绘的性格，可能会绝望到面瘫的表情都开裂吧。

　　他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后，卧室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穿着校服的藤原绘一幽灵一样飘了出来，静静地站定在他身前，用诡异的怜悯神情注视他。
　　她看起来还有些微妙的嫌弃。

　　（又在碎碎念。）藤原绘一伸手把粘在额前的一缕湿发拨开，突兀的上前了一步。

　　这下总算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绿发少年:“怎么了？今天好快！”
　　（以前都会一边洗漱一边睡着的！！）

　　藤原绘一:“……”黑眸静静地望着他，沉默的控诉他的反应。
　　（是在按我平常的速度比较吗……困了就会睡不是很正常吗？摆出这幅表情，真让人不舒服。）
　　走路都会睡着的少女冷静的想。

　　不过。
　　她离少年这么近的目的倒也不是要唤醒他——

　　黑发少女抬起双手环住少年的脖颈。
　　踮脚仰头、拉近距离……直到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呼吸传来的湿气、以及少年猛地蹿红的脸颊上的热意，她才犹不满足的停下。

　　她从小到大都不愿意和这个人对视。
　　他的眼睛实在太亮了。那种纯粹热烈又善意、比阳光柔和又比海水温暖的情绪，如同浸润在清透海水中被柔光蔓延的暖玉，仅仅是注视着就让人心头触动、狼狈不堪。
　　（……小胜也这么想吧。）

　　“绘、绘、绘绘绘绘绘一！！！”绿发少年愣了一秒，随后猛然反应过来，拼命地仰起脖子向后仰倒、看起来似乎极力想要以头抢地，脸上的表情即使用惊慌失措一词形容都嫌不够——他如今看起来就像个涂了满身红色油漆的生锈机器人，扭动脖子的声音都一卡一卡的。

　　（这么近的距离不不不不行！！）由于太过接近反而不会动了，绿谷出久大脑一片空白、脸红的程度让人担心他是不是快要熟了，而即使这样也不忘了徒劳的躲避，僵硬身体嘎吱嘎吱的后仰。

　　“……”明明小时候经常这样的。
　　藤原绘一缓慢的眨了眨眼，探究学术问题似的、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躲不开……？”

　　（我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她也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别说困住绿谷出久这样的男孩子了，就连瘦弱的女孩都控制不住……一切有关体育的运动，对她来说都是黑洞。
　　（这种程度，很轻松就能躲开了吧。）

　　既然没有反抗。
　　“所以，可以？”她催促似的说，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气，又抬了抬头——唇齿张合间近乎要擦过少年不知不觉呆滞张开的双唇了。

　　（可以……可以什么？）
　　他犹豫期间，少女的唇已近在咫尺了。
　　（！！！！！！！）

　　绿谷出久似乎被她的话提醒了——她怀疑在自己说话之前，绿谷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完全可以挣脱——说起来明明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又不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女孩子，他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总之，千钧一发之际，少年总算想起了摆脱她的方法，猛地扒拉开她的手臂后退了两步，刚跑了几十圈似的、满脸通红大口大口深呼吸了起来。

　　深呼吸时，他还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她、声音犹带着失措:“小绘？！”
　　虽说他躲避及时，但那丝若有似无、薄纱浮羽般的触感还是牢牢的停留在了唇上，让他甚至不敢细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