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小溪上》小黑爪

13、第 13 章

　　天很黑，不过视野开阔。这里到底没什么重工业，空气也好。

　　可见天上的星子一闪一闪，虽说之前在大城市也习惯了熬夜，习惯了晚睡早起，但回到镇上没多久，段文杰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适应老干部生活。即使白天努力工作，晚上还是希望能够早点睡。

　　这个点，瞄了下手表。

　　够晚的，回去直接洗洗睡，明天还有事。不过，脑海中闪现出男子跪着麻木磕头，额头都磕破鲜血流了一脸的样子。

　　心里不太舒服，有些膈应。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上不上，下不下。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人，不觉得自己善良到了圣父，但那人麻木的表情和之后小心翼翼的眼神在眼前是晃呀晃的，怎么都不消失。

　　靠，中邪了都。

　　出了门，开车回家，直接将衣服扔到了洗衣筐里，浴缸里放好了热水舒舒服服的躺下去，将整个人泡在温暖的水中，舒畅的叹了口气，而一边的无印良品家的香薰机还在兢兢业业的将清雅的香气充满了整个浴室。

　　香香的，暖暖的，让人的眉目都能放松的畅快。等到温水洗涤了一身的疲惫，他伸手拿了手机，熟练的拨打号码。

　　他直接就打个电话问陈东“你小子怎么收债还让人磕头，还不出想其他办法，磕头也太过了吧。”

　　“哈？”正在喜滋滋的盘着刚到手小叶紫檀一百零八颗佛珠手链的陈东同学很是懵逼，他干哈了？他在哪？他啥时候还有让人磕头的壮举他怎么自己不知道？作为一个自诩文化人的他怎么做得出如此过分的事情？

　　这是污蔑，这是造谣，陈东表示自己很委屈，必须要辩解！必须要得到段文杰的道歉。他的名声，他的素养，他的修养，怎么可以污蔑？文化人的面子那更是面子。

　　“哈，我不知道啊。”陈东各种产业，自然不会亲自去过问一个小小的收债公司“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一直都约束下面，而且上次你和我讲过后，我更加和他们说了，必须要和谐，要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必须努力，自强。”

　　越说越委屈“我现在还天天上□□，觉悟不要太高。”

　　“恩，我今天遇到的，我和他们说了，看上去应该是你的公司的人。”段文杰也知道陈东只是大概管管，按照他那个脾气，讨债公司有多少人应该都不清楚。但是不是这样就代表陈东完全无事，现在不过是磕头，如果真闹出什么事情来，作为公司老板的陈东那根本就逃不掉。能找到今天的一个点，可以顺便给发小上个课，防微杜渐也是好的。

　　“我真不知道。不过如果是我的人，我一定好好的教训教训。”

　　“也不需要怎么样，其实你就是注意一下。本来讨债公司就是边缘，总要规范好让人找不到漏洞才行。”段文杰提醒了一声“这里还好，其实之前有过好几件民间讨债的案件。你约束好下面也是对你好。”

　　“另外，对了，你帮我查下。今天要交钱的那人叫什么，什么情况？”总是有点无法不在意，问那个怯懦的男人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还不如直接问收债公司呢。他相信陈东一定可以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情况都挖出来。

　　“行，我让下面的人给你电话。”被发小说了后，陈东觉得自家手上的小叶紫檀都有些暗淡，不行，他是文化人，他一定要做好自己的公司。立马他就雷厉风行的拿起了手机开始噼里啪啦的让人查，必须查。

　　查哪个混球败坏了他的名声！！！查那些混蛋还有没有做过其他过分的事情！！

　　哦，还有查下今天磕头的人，哎……

　　陈东动作很快，下面的人汇报也很快。

　　其实很简单，欠债的是这位叫做何溯的爸，据说这爸爸沉迷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前两年过世后所有的债务都由他儿子接手。他的儿子听说脑子有点问题，高中都没有毕业。不过这个儿子好像也可怜，妈早逝，一直被爸是非打即骂，据说还送到过精神病院还是什么电击的地方去纠正毛病。纠没纠正过来反正一下就看得出来，这娃基本也就被他爸给毁了。

　　但再可怜，债还是压在何溯的身上。

　　后来据说何溯学是没办法上了，打工也没人要，工作也找不到，落魄可怜的不行。不过脑子虽然有病但不是武疯子那种，听说好像是抑郁症还是什么的，反正他们是没懂。

　　据说一堆的名词，收账的人学历就那么可怜巴巴的最多高中，能记得住抑郁症已是烧了高香，更多的，就完全臣妾做不到。

　　“那人嘛，说起来也可怜。”陈东手下的人说“我们这里的人比较清楚，当年好像是他爸说他喜欢男人，脑子坏了，就送去什么教育学校吧。本来好好的一个孩子，等一年多快两年从里面出来后就傻了，后来好像还被送到精神病院，又送去什么地方，听说是用电击的。现在被人骂被人打都好像没什么反应，跟个傻子差不多。”

　　傻子？段文杰有点疑惑，明明那人的表现不算是个傻子，也许呆滞也许反应迟钝，但是不算个傻子。

　　“老实说，我们也想把本收回来。他爸爸欠了太多，他现在这个样子，能还多少？”下面的人在诉苦“其实我们已经很规矩了，下面的人收不回钱都和他们绩效挂钩，他们心里有气也没办法。”

　　神特么的绩效挂钩，段文杰很想问问是不是还有KPI呢。

　　“恩，好的。”也不为难下面的人，他直接拨打陈东的电话“我说，那个什么何溯的，利息就不要收那么高了。”

　　“行，你一句话的事情。”

　　过了两日，再次开车去了那破破烂烂的小屋。当他刚敲门，就看到何溯激动的打开了门。像是这个人一直在等着，一直在等着。

　　“你，你来了。”何溯看着他，手在颤抖“我，我借条写好了。你等下，我给你。”

　　昏暗的灯光下，可见端正的字。完全不像是高中肄业的人能写出来的水平。

　　“你字写的很好。”随口赞了句，他没看到何溯又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