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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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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染私下空闲时会看书阅读,这处私宅中有一间极大的藏书室,种类内容涵盖十分广泛,甚至到了可以称得上是夸张的地步。
他向神代无白开放了这间屋子,而神代无白也开始了她漫长的读书生涯。
好在她有一个极耐心的老师,在教导她的事上可谓是十分尽心,他不厌其烦的纠正她念字时读不准的音,面对女孩无厘头或是对一般人来说仿佛是侮辱了智商的问题,他也是用十分温和的声音缓缓说与她听。
这种耐心也体现在了教她如何进行日常的基本活动上。
她开始的时候和橱窗里的人偶实在没有区别,只会呆呆木木的坐在那,什么都不会做,如果他不管她,她就可以这样坐一整天。
直到饿了才会有一点反应。
他放任了大半个月,结果得到了一个“声控人偶”。
于是他只好像教一个半大婴儿一样,从最基本的让她学起。
别说洗澡,连最简单的刷牙洗脸都教了好多遍。
如果他不看着,她接收到洗脸的指令后,只会把脸埋进整个水池里,只留下咕噜咕噜的气泡从水里冒上来。
刷牙也是,她一上手就会把东西拧断,按他说的放到嘴巴里后要么是把泡沫都咽下去了,要么会弄出一嘴的血。
他只好弯着腰,握着她的手,手把手的教。
好不容易吐完泡沫漱了口,她就又站在那,好似完成上一项指令后停止了的机器,嘴巴还沾了一圈白沫,又不动了。
洗澡也是,她只会把水桶里的水哗的一下全倒自己身上,从头到脚都湿淋淋的,有时候衣服也没脱,整个人滴滴答答的淌着水,从浴房一路走回去,在地板上留下大滩大滩的水。
事实证明旁观只会糟糕,他只能放下手里原本的事,每一件小事都把关的、不厌其烦的亲自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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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孩在一段时日后,也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她几乎不会进行思考,平静的接受这一套,每天有饭吃,也可以睡觉,剩下的时间用来练习说话的流程。
尽管起初她连睡觉都只是直挺挺的躺在那睁着眼。
她并不知道习惯一词代表着什么,不说话也不吵闹的乖巧也不会给蓝染添麻烦。
何况他到这为止都挺满意,一时兴起捡来的小东西,究竟能带给他多少,作为调剂或许不错。
这是他掌控这孩子的一个良好开端。
转眼过去月余,晚间神代无白练完字,蓝染看过她写的几张,看了看外面天色对一旁刚捧起书没看几页的女孩道,“今天就到这吧,回房吧。”
神代无白顺从的点了点头,她还没有拒绝过他的时候,最多就是像现在这样,站起身后怀抱着书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蓝染不至于连这点自由都不给她,事实上他几乎没有刻意压制她的诸多行为,“好吧,但是不准看太晚。”
女孩点点头抱着书离开。
屋内,蓝染执笔的手未有偏差,烛火摇曳。
深夜,本就偏僻的宅子掩在浓密的树林间显得有些阴森,风吹过时几声轻响突兀的叫人悚然。
浓重的夜色中,一处仍亮着的房间,人的身影在烛火下明明灭灭。
不远的房间中,一双红瞳静静睁开,掩映在漆黑的屋内有几分不寻常的味道。
原本静谧的庭院中悄无声息得出现一抹黑色的影子,似乎冲着那间仍燃着烛火的房间而去,但突然他身形一顿,抬手做出了防御的姿态,无端后退了几步,一道白色的虚影一闪而过。
那不明身份的男子在遭受阻拦后心中凛然,来不及多想,用尽全力与之缠斗。
他自认将速度力量技巧都发挥到了极致,但仅在下一秒,他就被粗暴的按着头被迫跪在地上,脸被按在地上与碎石摩擦的屈辱叫他想要挣扎,但他完全撼动不了身后那人分毫。
冷汗不断滑落。
突兀的掌声响起仅响起两声,不知何时拉开门倚靠在一旁的褐发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一幕,毫不掩饰赞赏,“真是漂亮。”
身份不明的男子因脸被死死压着无法开口,身后那压制着他的人也无响动。
但他清楚,很显然被夸赞的不是他。
蓝染并未在意这几秒的沉默,继续道:“你竟会这般狼狈无力,真是有些意想不到。好了,无白,先放开他吧。”
施加在头上的力道撤去,男子起身后才看到那个从他身后目不斜视走向蓝染的身影。
“不,不可能。怎么会只是个孩子?”他忍不住震惊的低呼。
话语刚落,他瞥到褐发男子有几分冷漠的眼神从镜片后隐约透露出来,他浑身一僵,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屈膝跪下。“大人。”
蓝染颔首。
得到他示意继续的意思后,男人恭敬道,“如您先前所料,大木户家主私下秘密制作训练【工具】,并在积极销毁罪证,打算联姻周围贵族......甚至五大贵族。”
蓝染没什么意外,“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倒是高估他了。他若想要我的消息,你便给吧。啊,你知道该怎么说。”
男子低喝:“是!据探查,中央四十六室中有人与其有联系。”
“中央四十六室吗,难怪这只小虫子起了胆子想对我动手。”蓝染并未过多在意,“退下吧。”
男子“是”了一声后,起身快速离去,只是他忍不住看了眼站在蓝染身边白发红瞳的女孩。
如此年幼......是谁?
院中又静下来,蓝染看着一直安静的女孩,温声问道,“怎么了无白,之前没睡好吗?抱歉吵醒你了。”
他丝毫没有要向她解释什么的意思,但也好似完全不介意她介入进来。
女孩摇摇头,“那个人,在....撒谎。”
她艰涩的说出最后那个词,也难免,她学习说话才多没长时间,很多字词的意思都不知道。
“嗯?”男人发出疑问,但细听下能发现,语调里丝毫未有一点疑惑,只有趣味。
他打量了女孩一会,不甚在意她说的内容,倒是先又夸了一句,“看来有在好好背书,功课没白做。”
然后他才问,“怎么发现的?”
倒更像是随口一问。
神代无白抬头看向他,稍稍歪了歪头。
这种反应蓝染便知道这孩子的意思了——她也说不出理由。
他朝她招了下手,让她跟上自己,一边往宅子内走去,路上换了个问题,“方才那人,实力怎么样?”
“太弱了。”
“若是有上千个呢?”
“上万个都一样。”女孩丝毫没有感情的语调冷的能让人发颤。
蓝染停下脚步,他身后的房间就是属于女孩的,他神色温和的在她的脑袋上轻拍一下,“好孩子,去睡觉吧。这次能好好睡到天亮的。”
地下隐蔽处
纤细年幼的女孩仅着白色的单衣,她仰头看着在许多仪器前的男人,目不转睛地,好似只有这件事可做,被她注视着的男人正看着某块显示屏,调整着什么,随后他偏过头温和道:“好了,躺上去吧,无白。”
女孩闻言,默默解开腰间的带子,单衣内未着一缕,然而她并未有什么类似羞耻尴尬的情感,只是面无表情的躺上冰冷的实验台,一道道类似扫描的光圈从她头发到脚尖。
原本白皙若雪的肌肤上那些狰狞的疤痕十分显眼,扫描仪在每一处伤疤缓慢扫描,蓝染指尖适时地移动,记录图像和数据。
过了近三个小时,蓝染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匹配后的数据结果,神代无白身上的伤口光是大的就有百余个,算上一些小伤口留下的痕迹足有千以上。
而透过初步比对,伤口中虽有不少兵器造成的,但更多的形状和疤痕看来,更像是一些人体实验会留下的特殊痕迹。
这么说,这孩子是个实验体吗。
唔,让他想想,综合神代无白目前表现出来的行为和擅长,那么,是作为兵器被制造的吗。是尸魂界的哪些疯子又做出了些危险的东西?
他对人体实验一类的见怪不怪,只是他也有相信自己直觉的时候。
他对神代无白的判断是——
有意思。
镜片上被屏幕的反光折射的看不清他的神色,唇角微弯了一下。
他确确实实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的眼光一向很好,就算是捡了个来路不明的实验体,显然那也不会是个无趣的垃圾品。
修长的手指被手套遮盖,他取过一旁的针管仪器,走到实验台边,苍白赤/裸的身体在白炽灯下有些病态的美,男人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这具身体,并未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暧昧和欲望,而是看待实验体的漠然。
被包裹在消毒手套内的食指不轻不重的按在人体的皮肤上,微微往下摁,能感受到血肉的弹性,他停顿了一会,就像是在衡量是否要切开这具身体,从而得到想要的答案。
没有任何温度的目光扫过女孩人偶一般没有任何反应的脸,蓝染敛去眸光,算了,来日方长,他会慢慢调查清楚的。
他最后只将针头刺入皮肤,鲜艳浓郁的红色从苍白的皮肤下流出,添上异色,一直毫无动静,仿若尸体的女孩却眼睫微动,仿佛失神般,但很快隐去,仿佛只是错觉。
然而一直细细观察的男人还是捕捉到了这一点,他将针头拔出,转身将手中那瓶血液放置冷冻仓,随后对女孩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
女孩默默起身,莹白的幼足碰到地面,她弯腰正想去捡那件衣裳,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将其拾起。
神代无白抬头看向高大的男人,见他将衣服抖开,“张开手臂。”
女孩乖乖张开手臂,任男人以极其温柔的动作将单衣穿到她身上,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举动,目光干净又纯稚,似幼童第一眼打量世界。
蓝染将腰带拾起,替女孩打好绑结,那双手却并未离去,而是一路抚上女孩柔嫩的脸颊,抬起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食指缓缓在那双澄红的血瞳周围沿着轮廓游移,低低的吐息裹挟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浑厚,“那么,能告诉我,刚才是什么原因吗?”
神代无白睁着一动不动的眸,仿佛思考如何开口,事实上她确是在想该如何用她贫乏的语言表达。
“....有光,人”她顿了顿,“有很多人,我,身体打开,有东西.....进来.....”
她看着蓝染,仰着头站在冷白灯光下的样子显得弱小极了。
事实上女孩的话按照一定标准来判断是很有某方面的歧义的,好在蓝染毕竟不是常人,他稍一想,就听懂女孩的意思,便回以一个安抚的笑,“我明白。痛吗?”
女孩歪头,痛?
她摇摇头,“不知道。”
蓝染颔首,“那就到这吧,饿了就去上面吧。”
女孩点头,默默转身朝门走去,走了几步她迟疑了下,又回身,扯住男人大褂下摆,在他低头看过来的目光中,张了张嘴,“.......”
蓝染怎么会看不出女孩略显迷茫的不自知姿态,可他就像是一个明知原因却依旧装作无视的人,微笑着问,“还有什么事吗?”
是他人不知的恶劣。
神代无白试图找到合适的词,“......”
但她实在是不通人世,自己也说不清要干嘛,半晌只能摇了摇头,松开捏着他下摆的手,朝楼梯走去。
从背影看像只找不到路的迷茫小兽。
蓝染只淡淡看着,什么都没做。
一边还思索了一下她空白的记忆。
神代无白没有任何记忆,只有在69区的模糊记忆,那么此前的记忆是因为什么原因丧失的呢。
其实他若真想知道,外物刺激的方法也不少,像是借助仪器和精神刺激来探查她的大脑之类的。
不过他暂时还不想这么快把小东西弄坏掉,他便将这计划暂时搁置了,嘛,好奇归好奇,基于人道他暂时不会用某些过火的手段的。
先静观其变吧。
蓝染回身,拿起方才放入冷冻仓内的那管血液,看着手中事物的异常有些无奈,“呀咧呀咧。”
管中的血液已不复刚采撷时的鲜红,而是不断冒着泡,仿佛煮沸一般,带着诡异的浓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