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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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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一个年级大概有五百多人。
人多到让我怀疑自己爹妈那辈儿是不是真的计划生育过？而我所在的那所学校，在当地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重点，可重点归重点，最重要的一点是成绩。
这个重点学校最可恶的地方不光是成绩，还有排名。所谓的排名不是在班级里排，是整个年级排的那种，换言之，你在班级里能名列前茅，在年级里就有可能名落孙山。
因为没有快慢班，这种竞争就更为明显，一个学期至少三次大考，四次小考，大考是开家长会的那种，小考就是自我检讨的那种。
反正每次考试结束以后，所有人的成绩都会用五张a4纸打印出来，上面印有你的名字和班级，剩下的就是你各科的全部成绩。
到了家长会的时候，只要家长们往教室里这么一座，接下来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翻看那五张a4纸。
当年本尊的成绩真是不怎么能拿得出手，卯足了劲儿，也就在二百开外，赶上临场发挥失常的时候，四百开外也是常事。
印象里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科目和太差的科目，真是跟过去古代皇帝临幸一样，各科可谓是雨露均沾，不分伯仲。
所以到了后来文理分家，本尊真是头痛了好久，最后的天平还是倾斜在了文综，至于为何会选文综，归根结底就一个字“懒”。
比如当年记忆犹新的物理和数学，假设这两个科目如果有一天你没听懂，那对不起，考试你就等着死吧。
其实像生物和化学这种看似不需要太多记性的学科，多多少少还是可以死记硬背的，不打算学理综，纯粹是出于惰性，不是上课不听讲，而是我根本就不会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听一天，毕竟每个人一天能够理解的东西有限，还不如有空偷闲，放飞自我。
当然文综的好处就是能在上课的时候充分放飞自我，即便有那么一会儿走神或是溜号，平常也能随时随地的在家里死记硬背地补上。
记得没分班的那会儿，本尊有个考试一起作弊的朋友，这厮最好的科目就物理和英语，而弱项就是数学和历史。
不过这厮偏科偏的也是邪门儿，英语是强项，语文却经常垫底，物理好可数学却不好，化学经常能考出高分，历史却总也没什么起色。
在本尊当时看来，这化学要背的东西不比历史容易，甚至更难背，所以我觉得这厮的偏科就是吃饱了找抽型，纯属自寻苦吃。
之所以能成为弊友，那是因为考试排名基本上我俩都能成为邻居。通常联手能考出个年级前百以内，当然也有滑铁卢的时候，比如有次这厮告诉本尊，他物理是强项，本尊当时毫不犹豫，坦然抄了对方所有的选择题和填空题，接下来就出现了只对一个选择题、两个填空题的尴尬局面。
不过本尊也好不哪去，有次地理选择题只对了两道，等成绩下来的时候，这厮是破口大骂，说本尊是如何如何的不靠谱，这么多选择题就是蒙，也能蒙对个几道，结果……
所以本尊一直觉得此人今后不会有太大的作为，就从作弊的弊品来看，成功了全是这厮的功劳，失败了就是我的过错，屎盆子总是别人的，好处都是自己的，岂不知扣屎盆子的人总是他。
后来文理分家，本尊就没在和这厮成为弊友，不过后来听说这货竟然还考了个医科大学，现在还成了一名医生，咳咳咳…
唉！看来老天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不过万万没想到，不光老天爷有时会看走眼，甚至有时是事事都不如娶穷穷的意。
昨儿去医院，竟然还破天荒的碰上了这厮，最扯的是当时有两个男大夫，娶穷穷的主治医生明明不是这家伙，结果刚进门诊室，这厮就认出了娶穷穷。
他还很主动的要求给娶穷穷看病，得……最后，俩大夫一商量，对着电脑就是一通得捣鼓，这就以光速，将两个病人给调换了个儿，娶穷穷当时是那个毁啊！早知道他在这儿，她打死也不上这破医院！
好了，不就是看个病嘛，有人觉得娶穷穷矫情，是，娶穷穷就是个矫情的人，你知道娶穷穷看的是什么科吗？肛肠科！
呵呵呵……等进到里面，这厮的第一句话就是：“把裤子脱了”。
“神马？脱裤子？”当时娶穷穷就跟个上了岸生气的河豚，差点没被他给气炸了。
直到对方第二次很严肃的又说了一次：“脱裤子”。
她才变扭的开始。
要知道当时娶穷穷是什么心情脱下裤子的吗？是一种被老街坊邻居扒光了看笑话的诟病，刚脱好裤子，就听到胶皮手套被“啪”的拽了一下。
好家伙，直接就上了手，亏得娶穷穷这辈子最够厚的就是这张脸皮，但厚归厚，不是多厚的脸皮都磨不穿的，很快她就听到这厮说：“你用力鼓一下”。
“cao，我的天……” 我得是有多倒霉，才能遇到这家伙。娶穷穷在心里叫苦着，等整个过程都结束了，她看到这厮把胶皮手套一摘，“嗯，做手术吧，是外痔，等会再验个血。”
“我cao你祖宗，这家伙跟我还没完没了是吧”？她咬牙挤出一句话：“那什么，能不做吗？”
这厮立马抬头，“嗯？不做？你这都几个肉了，再多就脱出了。”
娶穷穷心说话：“做也不能让你给我做啊，这得有多不靠谱，我让你看就够后悔的了，还让你做，杀了我得了。”
还没等娶穷穷反应，这厮又说：“你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吧，把医保卡一并交给那头的护士。”
“你大爷的”，娶穷穷在心里咒骂。
当然她的表情依旧是和颜悦色，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我这两天没空，过两天再来做行吗？今儿，还得谢谢你了，改天我再来”。
对方一脸狐疑地看了娶穷穷一眼，“行，我一般都会星期一和星期五出诊，其他时间是手术和休息时间。”
等娶穷穷准备夹着尾巴赶紧开溜之际，这厮再次补充道：“一定要来呦，我会给你做的很漂亮的。”
“嗯，你忙吧，我一定来。”娶穷穷尴尬的笑着，心说话：“还做的漂亮，你当这是整容啊！”
等出了医院，“你大爷的，去你个大头鬼”。出门右转直走，直奔对面的药房。
一进药房，娶穷穷一脸气势汹汹地朝着药房里的小丫头道：“有痔疮膏吗？”
小丫头一脸怕怕的秒回：“有”
“行，来两盒。多少钱？”
“两盒49元”。
她掏出一张50元的票子，递给那药房里的小丫头，“都给你，不用找了”。
出了药房，娶穷穷拿着那两盒痔疮膏，狠狠的瞪了一眼对面xx附属医院，“哼，老娘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来你个鬼。”
厉朝阳记得那个暑假过后，因为父母去世后的很多事情，他整整休学了三个月。等他再去学校报到的时候，他的班主任随机问了他几道试题，然后让他当场作答，可想而知，结果并不好，厉朝阳答的是一塌糊涂，班主任眉头皱的老高：“就这样还能考进重点？你没作弊吗？”
厉朝阳只得含糊的回她，最近因为父母的事情，心情太难过，所以没怎么看书，好在老师也没打算为难他，“你不是有家教吗？好好补习一下这三个月学的课程，下星期就是期中测试，你去10考场，335号位置考试。”
然后厉朝阳就被分到了那个名次在三百开外的考场，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其实是第二次去学校，做完自我介绍以后，就开始分考场，然后就是考试。
他又从三楼的教室下到二楼，进考场的时候还有个人对他自嘲着说：“行啊，哥们儿，一来就考试，你这点赶的也没谁了。”
等他刚坐到考场上没两分钟，就感觉后头有个人在踢他的椅子，他没回头去理会那人，可那人就像是不死心一般，一直踢下去，厉朝阳一脸的厌烦，回头去看是怎么回事，迎面对上了一张百般讨好的大脸，他吓了一跳，赶紧往后扬了扬。
那是个女生，圆脸、圆圆眼睛，连嘴角看起来也是圆圆的，她一副讨好的表情，笑着对厉朝阳说：“同学，等会就开考了，你和我不如一起联手，争取也考出这个教室，这第一场是物理，不算我强项，但我物理还行，等会咱们互通一下答案，等到下场历史是我的强项，我在祝你……”
她吧啦吧啦的说个没完，厉朝阳听的也是一头雾水，但架不住对方的热情，她拽着厉朝阳的手臂，让他都没法转身，厉朝阳低头去看那女生的考号和名字，336号娶穷穷。
厉朝阳看完就想笑，姓娶，还叫娶穷穷，这姓本来就够少的，也不知道这女生爹妈都是怎么想的，把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起了一个这么个尴尬的名字，这不是将来等着没人娶吗？有娶富的谁还会娶穷的？
见她还在教自己如何考试作弊，并且把暗号，和她如何一踢椅子他就斜侧身子让出答案，说的是头头是道。
厉朝阳心想：“要是有这心思研究作弊，还不如多弄懂两道题呢”。不过看着对方那一副期盼的样子，还摆着一双可怜兮兮的圆眼，厉朝阳鬼使神差的竟然点头答应了。
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并且后悔的要死，因为考试刚开始不到十分钟，他后头的椅子就被人猛地踢了一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第二脚，接下来还有第三、第四……简直让厉朝阳快从座位上直接跳起，不过在他轻轻一个侧身，把考试卷让出来之后，后头那个小脚就不在骚扰他了。
整整一天，厉朝阳都是在这种骚扰下度过的，等上午考试结束以后，这女生一脸开心的问厉朝阳的名字，然后他就听到了以前父母经常在他小时候才叫的小名，“小阳，今后咱们就是朋友了，等会儿出去请你吃辣条，下午咱们再接再厉。”说完他看见娶穷穷开始飞速收拾课桌上的东西，一副火烧屁股的架势，赶情像有人要来撵她一样。
对方见他没动，还在那稳如泰山，上前就来拽他，“赶紧走啊，好不容易赶上个二楼，你不赶紧下去，等会这附近好吃的地方就得被人给占光了。”
见他没反应，娶穷穷也干脆不拉他了，只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小阳，你慢慢磨叽吧，等会儿小卖铺门口见，别忘了我请你吃辣条。” 她就像只松鼠般，飞快的溜出了教室。
那是厉朝阳第一次遇到这种没头没尾的事，以他往日的脾气，他哪会和颜悦色的去配合一个名字如此搞笑的女生，不过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去配合一个人，甚至是陪她到生命的尽头。
以后厉朝阳和娶穷穷成了弊友，平日里虽然只是打个照面，但只要到了考试的时候，就好像他们已经是多少年的朋友一样。
厉朝阳开始只是把她当做一种生活的乐子，毕竟这类人，他以前没接触过，就是几次考试，帮别人也帮自己，更何况他早晚都会跳出那个考场。他的世界里不缺朋友，那些朋友只要他一个电话，告诉他们有吃、有喝、有玩，他们自然会过来，至于女朋友他以前就不缺。
直到那个学期的冬天，一件事让他对娶穷穷有了新的看法，或者说有了质的改变。
转眼间这个学期就要过了，与娶穷穷合作的第二次就有了突破试的飞跃，他们从三百开外一路开挂近了二百出头。依旧是请你吃辣条的话，不过这次也有了一点提升，改吃午饭，当然厉朝阳是不屑于她请吃那一顿午饭的，他自然没去吃，可娶穷穷不知道，生怕失去了这个弊友，她问厉朝阳想要什么？首先不能太贵，其次考试提升不光有他的功劳，也有她的作用。
厉朝阳都没放在眼里，他也没难为娶穷穷，一句你自己掂量着办吧，算是打发了她。就这么的一直到了圣诞节，那天厉朝阳突然不想回家，他跟叔叔那里打了个招呼，说要回原来的家里拿些衣服和他以前组装的模型。
其实那个家他经常回去，虽然已经没了往日的喧嚣，他母亲最常用的那台传真机，也都已经落满了灰，那些东西都还在，只是他们不见了，永远的不见了。
那天的圣诞夜，商场、电影院、街道都异常的热闹，厉朝阳想起以前，他每年圣诞节都会收到远在国外父亲的礼物，小时候甚至会有些小小的期盼，每年都盼着父亲能寄来什么，后来他大了，在也不会期盼那些礼物，甚至在以后的几年圣诞节，他都是在网吧和游戏厅里度过的。
今年的圣诞节他突然觉得好静，家里、外头都静的吓人，明明铃儿响叮当的音乐就在他耳畔放的那么大声，他却依然觉得静的出奇，一切都好安静，他和那个落满了灰沉的家融为了一体。
他刚从一个电游厅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刚抓到的杰尼龟，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看到是个陌生的号码就挂了，不过接下来那个号码又再次打来，直到打了第三遍他才接了。
电话刚通，那头就传来了娶穷穷的声音，“靠，厉朝阳，你搞什么鬼，接个电话都这么麻烦吗？你放学溜的这么早，去你班找你都找不着，还是问你班同学要的电话，你回家了吗？要是没回，我给你带了个礼物，算是圣诞礼物，你没回家就来拿吧，我在商场门口等你，就当今后我们扯平了。”
厉朝阳又听她说了一大堆，好像她的话永远都说不完，只要你不打断她就不会停，于是回道：“好，我过去。”
那天厉朝阳见到了在冬天里没穿校服的娶穷穷，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换的，她还带着一顶红色绒线帽，鼻尖冻得通红，但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格外明亮。
等厉朝阳过去的时候，她就已经等不及了，她把手上的东西一下子塞到厉朝阳的怀里，“听说你家里有点钱，难怪会看不上我那顿午饭和辣条，恩，这个送你，虽然也不值钱，但觉得你用得着……”她呵呵的笑着，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见厉朝阳收了礼物，她也不打算在久留，对厉朝阳说：“有人还等我看电影呢，我得赶紧过去，走了。”
厉朝阳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和对话，弄的有些恍惚，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再次转身朝他道：“Feliz Navidad”。
厉朝阳呆愣在那里，那是一句西班牙语的圣诞快乐，他记得自己母亲每年的圣诞节，只要不在家，必定通过电话给自己的儿子传达问候，而这句西班牙语的圣诞快乐，是他母亲用过对他最多的祝福，今年的圣诞节他却再次从娶穷穷那里听到了这句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