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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五陵少年 ...


  •   滟来又道:“你们家世相当,倘若岁数再般配些,原也是门好亲。似傅子凌这般岁数的,早该子女饶膝,虽说他常年在外耽误了亲事,可难保他在外没有妾室通房,说不定子嗣都有了。”

      崔玉珠面色越发黯淡,岁数大些毕竟无大碍,但若他有了妾室子嗣,那就让人在意了。她本就不愿草草嫁人,而对方又是这样的人,自然不愿。

      “殿下,你似乎对傅子凌很熟悉,怎么我就对他一点印象也无?他不是出关八、九年了吗?论起来,你那时年岁尚小吧。”

      滟来勾唇浅笑:“是啊,当年我的确尚小,但他的事却听说过。”

      连窈当年还是淑妃,崔家还未借势而起,在京都权贵圈中还数不上,自然不认识傅家之人。

      “他当年是离家出走,傅家好几年都不知他的音讯,听闻傅家老太太为此还病倒了,傅夫人也成日以泪洗面。直到几年后一日,北疆战将大胜北厥国,捷报传到了京城,在战将名单中出现了傅子凌的名字,傅家方知,他从了军,并官至副将。原以为他已客死他乡,忽然得了这个喜讯,傅老太太为此又晕倒了,不过这次却是高兴的。你想,他原没死,却几年都没给家中音讯,如此冷情凉薄之人,怎可堪为良配!”

      崔玉珠听得傻了眼,几乎预见自个儿日后独守空房的命运了。

      她一刻也坐不住了,忙起身告辞:“不行,我要回府劝阻母亲。”

      滟来忙安抚道:“这事你也不要急,我说的这些,华国夫人和你兄长只怕早就打探清楚了,依然铁了心要你嫁,可见他们不在意这些,你去劝阻恐是无用的。”

      “这却如何是好?难道我这辈子要嫁给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崔玉珠急得团团转。

      滟来轻轻叹息一声:“我倒是有意帮你。你可知傅子凌何日抵京?”

      “听闻差不多三日后抵达。”崔玉珠想了想说道。

      滟来双目微眯,漆黑的眸中划过一丝冷意:“这便好说了。不如这样,待傅子凌回京后,我陪你前去见他,亲自拒绝他好了。”

      崔玉珠闻言顿时笑开了:“这却是个好主意,如此便说定了。”顿了下,摸了摸自个儿红润的圆脸问道,“只是,倘若他一眼相中我不答应可如何是好?”

      棋烟忍着笑说道:“倘若当真那样,县主便嫁了吧。”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崔玉珠忧心忡忡自去了。

      滟来回到房中继续画衣裙样子,只是,心却再也定不下来了。

      “九年了,也不知傅子凌可还记得皇姐。”她握着笔缓缓说道。

      棋烟一愣,试探着问道:“奴婢听说,惠宁公主曾被一个男人负过,难道说,那人是傅子凌?”

      滟来点点头。

      当年母后出事没多久,她嫡亲的兄长太子萧绎被废黜,贬到了西北的梁州。接连失去两个至亲,她整日郁郁不欢,生怕大皇姐萧柔也离她而去,于是成日黏在皇姐的宫中。皇姐比她年长六岁,她是皇家长女,出生时父皇和母后感情正炽,她在帝后关爱宠溺中长大,纯良柔善,脾性与滟来天差地别。

      当年,她刚刚及笄,遭逢巨变,又担忧离京千里的幼弟,比滟来哭得还要多。这让滟来很忧心,生怕皇姐哭出病来也离她而去。

      直到,她结识了傅子凌。

      滟来很喜欢这个大哥哥,他总给她和皇姐买京中老字号暗香斋中的糕点,皇姐也喜欢,说比宫中御厨做的还要美味。那时,皇姐脸上,也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影。

      后来,她听皇姐身边伺候的宫女说,傅子凌即将成为驸马了。

      她这才知晓,皇姐与傅子凌情投意合,且父皇也已经允了。她惊觉皇姐也要离开她了,日后她便无处可去,要日日待在连淑妃宫中了。

      那时,她还颇伤心了一阵。然而,这事不知为何没成。

      她听侍女们私下闲聊,知悉傅子凌留了一封家书,离家出走了。他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世家子弟,就这样离开了京城这个富贵之地,无人知他去了哪里。

      没过多久,父皇便在连淑妃的劝说下,为皇姐赐婚郑家。皇姐那样温柔的性子,为了拒婚,曾绝食抗议,最终却没抵过父皇的旨意。

      郑家虽然显赫,但内里早已空虚,没几年便败落了。郑祐虽生得人模人样,外人却不知他是个好男风的。若非后来,他在妓馆行乐,一个小倌死在他榻上,滟来也不晓得这桩表面看起来风光的婚事,内里竟如此满目疮痍。这其中的苦楚,恐怕只有皇姐一人知晓。

      后来查明,那小倌只是染了病猝死,然而郑祐好男风之事却闹得满城皆知。滟来一怒之下,曾暴揍了郑祐几顿,但终不解气,她屡次劝皇姐和离,然而,皇姐却铁了心留在郑家,还让她不要再管她的事,更不要再打郑祐。

      滟来气得银牙都咬碎了,为此,有两年没正经和皇姐说过话了。有时在宫中遇见了,也只是不咸不淡寒暄几句。她曾暗暗发誓,倘若皇姐一日不与郑祐和离,她便一日不要和她亲近。

      郑祐大约也被她揍怕了,后来倒没怎么去勾栏之所,但他有断袖之癖,不喜女子,皇姐在郑家日子岂能好过了。

      每当想起这些,她都以为是皇姐命苦。

      自知晓连皇后暗害她后,她不得不怀疑,皇姐的大好姻缘,也许坏在连皇后手上。

      “棋烟,你派人到京中老字号暗香斋定些糕点,三日后我要用。”滟来提笔在砚台上蘸了墨,继续勾画衣裙的样子。

      日光透过窗格,在宣纸上投下一格格的光影。她笼在日光中的面庞,清冷艳绝。

      样子勾画好后,滟来又从箩筐中选了几个别致的花鸟绣样,如此,只需再选了布料,派人送到尚衣局命人做出来便可。

      棋烟出去传了话,回来犹豫了一会儿,问滟来:“殿下,那些糕点是要送给傅将军的吗?”

      滟来命她打开箱笼,自里面挑选出一匹素色烟罗纱。这布料飘逸轻薄,难得的是不透,最是适合做夏日衣裙。只有一样,因不好上色,无法印染,多为素色。

      “你是想撮合傅子凌和惠宁公主?”

      滟来瞥了棋烟一眼,问道:“怎么,我不该如此做吗?”

      棋烟垂首,慢慢说道:“殿下从来不提惠宁公主,奴婢只当殿下……”

      滟来唇边忍不住泛起一丝苦笑:“当我不将皇姐放在心上。”

      她不提皇姐,只是不想让自个儿上火。

      棋烟点点头:“坊间传言,殿下自被养在凤廷宫后,便与一母同胞的皇姐断了来往,权当自个儿是连皇后亲女,早忘了自个儿亲娘是谁。”

      滟来冷笑。

      她早先倒真心待过连皇后,那时真是瞎了眼。

      滟来手上沾了墨,在盆中净了手,慢悠悠问道:“棋烟啊,我怎么瞧着,你对惠宁公主的事情很上心?”

      “奴婢有件事要向殿下坦白。”棋烟收拾好箱笼,垂手站在滟来面前。

      滟来轻瞥她一眼,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想说,其实,你是惠宁公主的人。”

      棋烟明显愣住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公主……殿……殿下,你如何得知的?”

      自从夜里变猫后,这个府中,于她而言,便不再有秘密。

      哪个奴婢可用,哪个不得用,她都知晓。

      水月阁那晚过后,她曾看到棋烟派人向皇姐递消息。

      “惠宁公主放心不下你,命奴婢暗中护你,水月阁那晚,是奴婢大意了。”

      那日滟来出门前也不知崔玉珠带她去何处,是以没告诉棋烟。

      “这不怪你。”滟来说道。

      “倘若不是撮合,殿下去见傅将军,所为何事?”棋烟将泡好的热茶递到滟来手上。

      氤氲的水汽迷蒙了她的双眼,她微微垂下眼睫,低低说道:“时过境迁,撮合真谈不上,皇姐如今还是郑家妇。但当年之事,我总要代皇姐问个清楚。以皇姐的性子,她恐怕死也不会去问的。”

      这件事,只有她来做。

      ☆☆☆

      天气日渐热起来,树上鸣蝉叫得人心头烦躁。

      滟来换了轻薄的夏衫,摇着团扇,吃着冰碗,尚觉不够清凉。然而,崔玉珠却带来消息,说那些五陵少年相邀明日到西江池打马球。

      滟来只觉匪夷所思,这些人都不怕热的吗?

      “我们明日也一道去看吧?”自滟来给崔玉珠出了主意后,她几日也不烦忧了。

      “傅子凌是这两日抵京吗,你还有闲心去玩乐?”

      崔玉珠道:“倘若明日到了正好,我们就到城外去拜访他。”

      滟来其实并不想出门,但她以往常与崔玉珠一道玩乐,忽然不去,只怕她会疑心。

      次日,老天作美,居然是阴天。

      长平城这些少年子弟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有一场马球赛。有时两人发生了口角,争执不下时,便各自邀一伙儿朋友,到马球场上论个输赢,不快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每有马球赛,便有些闲人设赌局。

      滟来与崔玉珠早早用罢午膳便出了门,赶在申时开场前到了西江池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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