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小怪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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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回到宿舍刚刚好是凌晨一点整，宿舍里只有陈诺一个人。
听到推门的声音，她从卷子里抬起头柔柔一笑，声音哑哑的：“回来啦？”
跟着遥行一起进来的还有冷风，她抖抖身上的雪阖门，讶异道：“诺诺你怎么还没睡啊？你这样身体能吃得消吗？”
陈诺腮帮子鼓着，双手无奈摊开：“我们布置的小组作业课题太偏了，好多词汇都特别少见，然后我不是在备考六级嘛，所以刚好拿来锻炼锻炼自己。”
遥行了然但还是叮嘱一句：“不过还是多注意身体。”
‘“嗯”陈诺笑，“你今天出去玩得怎样？有……什么新收获吗？”
“有啊。”遥行手背后，故作神秘。
陈诺音调上扬哎了一声，“成了是不是？”
“什么成了？”遥行一脸听不懂的样子，拿出礼盒：“喏，这个就是新收获。”
“啊？”
“啊什么啊。”她拍拍陈诺头，悠悠道：“平安夜除了苹果还想有什么收获？”
陈诺：“男人，男朋友，兵哥哥。”
遥行：“……”
“遥行，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不接受‘兵哥哥’吗？”
“当朋友会更好吧。”她不假思索的答。
陈诺：“我看啊，才不是。”
遥行换衣服的动作一顿，斜眸看她。
“只是不喜欢罢了，如果真的喜欢怎么会觉得当朋友更好？
喜欢一个人是会对他产生欲.望的，不单是情.欲，还有占.有.欲。”陈诺推推下滑的眼镜。
遥行沉默发愣，眼前开始浮现陈小龙的那张脸，她最后几乎是逃上出租车的，因为他眼中压抑着的情感太过直白，让她招架不住。
不知道是没上心过还是真的太过迟钝，这些年的相处中她从没想到过这一点。
打开手机看到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她发的那句圣诞快乐上，遥行叹口气，一头埋进被子里心想道，以后恐怕连朋友都难做了。
却不料，在元旦的时候准时收到了陈小龙的祝福短信，语气稀松平常，那晚的插曲就这样被一笔带过。
石倩每次提起都莫名叹气，说起来的时候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十分痛惜，又总念叨遥行错失了这么好的男生以后少不了会后悔。
遥行笑笑，不置可否。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真的很讲究缘分，早一点也好，晚一点也罢，出场的时间点就注定了很多东西。
大四上学期的时候遥行为了修学分不得不硬着头皮报名参加了社团组建的元旦文艺晚会的合唱大赛，但因为她五音不全跑调严重第一轮面试就被刷下来了。
“遥行，别泄气，此路不通别处通嘛。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在图书管理帮古老师整理算了，每个月还能有一点补贴。”石倩对着镜子整理面膜片。
图书馆这差事遥行之前做过，不算累却也并不清闲，一周有三天的时间要去整理记录图书借阅，遥行专业课太忙了，后来只能辞掉。
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她走之后没多久就招了新同学去做，现在哪儿还能让她去？再者，她也不好意思为了自己学分这点事情去找老师走后门。
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接到了社团电话，说主持人中有一个女主持人出车祸腿骨折了没法再担当元旦晚会支持人，想问问她能不能顶上来。
犹豫之际，寝室人一怂恿撺掇她也就咬牙答应了，距离元旦只剩一个月的时间遥行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主持词背了忘，忘了背，嘴巴里都冒出一个泡。那个月是她四年里最忙的一个月也是最平静的一个月，一切好像在慢慢行入正轨，日记本开始写的零零散散，有时候甚至没话说。遥行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算好还是坏，偶尔会觉得空落落的怅然。
十二月末的时候，排练基本上是一周一次，那天周末莲城下了一场新闻报道中十五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风雪。遥行排练完后已经是十一点半，出大厅时天空黑沉压抑，雪如缎絮般扯着撒落，一眼望去绵白一片，地上未清理的积雪厚有半米左右。
从艺术楼到宿舍楼的路程将近四十多分钟，她跺跺脚正要走的时候头上多了一个遮挡物，回头一看是和她一起排练的男生饶森阳。
“雪下这么大你怎么不打个伞？”男生个子不高，但长的一张酷似陈冠希的脸，不带表情说话的时候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遥行双手插兜，无奈讲：“我下雪从来不打伞，习惯难改。”
饶森阳点点头，叹息一声：“千遥行，咱俩好歹是大学四年的同学，你就真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饶森阳追了陈诺三年，告白三四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追的太紧，导致陈诺直接开始躲他，然后受苦的就是遥行，夹在中间哭笑不得。
其实中间有大半年的时间两个人处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暧昧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冷了下来，不止是饶森阳措手不及遥行她们宿舍的人也都摸不着头脑，但那是陈诺的私事她们不好太过问。
风声呼啸，雪渣子刮的她耳朵痒疼，遥行有些站不住脚了，说了两个多小时的词她嗓子干哑：“饶森阳，这事我真没法帮你，最多也就是给你说说诺诺近况，然后帮你带句话，其他的我是爱莫能助。”
男生脸色难堪，耷拉着脑袋。
“行了，我先回去了。”遥行挥挥手，匆匆离开。
惨白色路灯下，人影被拉的斜长，雨伞被吹的来回晃动，周围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饶森阳沉默良久后点了支烟，烟气如雾，丝丝缕缕萦绕遮挡住他的表情。
倏然，他掏出手机咬着烟，手指毫不拖泥带水的摁出一条信息发送，抖落伞上盖上的雪后身影融入茫然大雪中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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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晚会那天，遥行借了条素雅的长礼裙傍身，因为搭档是饶森阳她就穿了双只带了一点点跟儿的高跟鞋来配。
上台前手机嗡鸣了两声，没来得及看就被指导老师催着离开。
四个人摸着暗色站到舞台中央的刹那间头顶的灯光应时打亮，当一切紧张回归于平静时遥行晃了神。
在观众席上正数第六排二十四号坐着温立，还是那个她能一眼就能从茫茫人群中瞧到的人，他穿着雪蓝色的休闲衬衣，黑色的羽绒服因为厅内暖气太足而脱在一旁，上官尚坐他旁边两个人不时低语。
台上几秒的愣神就很容易被发现，所幸她是最后一个念词的，练了一个月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蹦出来整个过程没出什么差错，下去的时候饶森阳却问她怎么了？
遥行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手心出汗，双腿发虚，回望一眼台下的人心底忽然涌出一股绝望弥漫全身，有的人就是有轻而易举让你溃不成军的能力。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你就别老盯着手机了。”上官尚瞄到他手机屏幕在亮着，“不过你真不准备考研继续往上上了？你从小学习成绩就一骑绝尘，真不再考了我都替你觉得可惜更别说阿姨了。”
温立摁灭手机，目视前方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可惜的，这些年该学的也都学了。”
上官尚早就知道没戏，也不再多说，毕竟他也是受温母所托怎么也得做做样子。
“对了，你们公司的新产品研发怎么样了？”
“还没开始呢，勖哥那边突然叫停，不然你以为我现在有时间和你出来玩？”
上官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到初次见到那位总经理时候的震惊，年纪和他们相仿却业界中早已声名鹊起。不过，让他觉得费解的是背靠华氏那样的大山不用，却离开家族企业执意要自己白手起家创业。
“小遥行变化不少。”他仰着下巴冲台上的遥行啧了声。
从前遥行永远是守着自己一亩二分地活动的人，从来不会跨出自己画的那条边线，和不熟的人说话时眼睛会看着别处，姿态胆怯又别扭。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在晚会舞台上看见她，还是把控整个流程的主持人，叫上官尚不得不感慨一句。
连月来的工作让温立有些疲倦，他视线敷衍扫过去，最后才落到遥行身上，停留了很久，久到女生说完最后一个字下台离开后才回神。
像朵郁金香。
白色的郁金香。
微卷的黑发长到胸前，简单的法式白色礼裙称的她身形纤细，脸上略施粉黛嘴角一直挂着妥帖的微笑，眼睛弯弯，像朵初初绽放开来的郁金香花。
下一刻，他手机亮了下，垂眸点开消息是勖然发来的——【备案已经通过审核了，明天就可以开始启动。】
温立心下一动，侧身说：“上官尚，我晚上要回去，那边已经弄好了。”
上官尚诧异：“这么着急？现在还不一定能买到票呢，而且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要和小遥行聚一聚。”
“下回吧。”他说完就开始要穿羽绒服，上官尚看他实在着急，没好气的伸手摁住他的动作：“这都最后一个节目了，不差你这两三分钟。”
温立一怔，也觉得自己太过着急，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于是妥协。脱掉穿了一半的外套，心无旁骛的观看表演。
T大晚会惯例都是用校歌大合唱来收尾，气势磅礴中昭显T大欣欣向荣之意。
而帷幕后面就是后台主持人稍作休息的地方，遥行扶着柱子踮脚在朝着观众席处张望，除了第一眼看过外她刚刚在台上没敢再多看一眼怕搞砸了晚会主持。
台下温立难得坐姿慵散，脸上不带什么情绪，但遥行直觉他心情是愉悦的。
如果是分手的话，至少是心情低落的吧，如果没分手没道理抛下女朋友和上官尚来莲城找她玩吧。
虽然她知道，他多半是被上官尚硬拉过来的，遥行脑子里转的乱七八糟，脚尖踮的发酸。
“千遥行，说致谢词了！”搭档女生路过时拍下她肩膀。
遥行惊了下，回神，抓着裙摆跟在后面：“来了。”
温立和上官尚在合唱一结束就离开了，遥行说致谢词的时候视线扫过去座位上空无一人时表情稍滞又很快恢复如常。
【妹子，我和温立到你们学校了礼堂了，你在哪儿？】
【妹子，温立临时有急事要回京阳，我们俩先回了，这顿饭暂时欠着，回头你来京阳兄弟请你。】
回到宿舍，遥行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手机里两条信息出神。
忽然，桌上一震，是刘彤打来电话。
“我刚从外面回来，差点忘记给你说元旦快乐了！”那边语气轻快，不时还能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烟花声。
刘彤当年高考考的一塌糊涂后来复读一年后仍然不理想，但她家里人觉得上个三本还不如不上就让她选择是再考一次还是不上了。
想起以前自己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都能看到她雷打不动的开始背诵课本，结果最后却一连考了三次才勉强考上一个二本遥行心里都会生出无限感慨。
人生境遇诡测多变。
刘彤三战高考，后来考去了西京，两个人平时联络密切。
“元旦快乐。我也刚刚回宿舍。”遥行说。
“晚会主持的怎么样？”她笑问。
“…还行。”遥行犹豫了下，用不经意的口吻说：“今天上官尚和温立来我们学校了，本来说要来找我聚一聚，但临时又有事着急回去了。”
“哦，那你们见上面了吗？”
“算是吧…我在台上主持，他俩就坐在观众席上，离得挺近的。”遥行气弱。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刘彤试探性问句：“……遥行，你是不是还没放下温立？”
遥行心中一紧，下意识否认：“你在瞎说啥？我俩,压根就没怎么有过什么交际好吗？”
刘彤沉默，缓声道：“别自欺欺人。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但是你再怎么喜欢一个人都不能太过耽溺。
你得加上一个时间期限，或者最后倒计时，人总要开始新的生活。当然，你依旧可以选择沉溺于一份没有回应可能的情感当中去，但身为朋友真的不忍心看你一直这样。”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遥行声音微微发抖，一但想到这么多年来她竭力隐藏的情感在别人面前却是一览无余该是怎么样难堪的场景？
刘彤出声：“藏的是挺好的，如果不是那次作文竞赛你没参加的话，我可能也和其他人一样永远发现不了。”
遥行心安下来，握着手机，眼前忽然一片朦胧模糊：“我以为我忘记了。”
“但今天见到他第一眼，我才知道我可能忘不掉了。”
“我知道你说的对，但我狠不下来心，可是继续喜欢和忘记都会痛苦，我不知道选择忘记会难过多久，但我知道选择继续喜欢会一直难过。”
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你知道什么是对的，但却永远会做出错误的选择，知道和做到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小怪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