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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小怪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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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遥行,这春光无限好的时光你怎么‘梅’啊?”
遥行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看着李桑桑慢慢悠悠的伸懒腰,打哈欠,像个餍足的小野猫。“梅”这个字是网络流行语,意思就是说人比呆还要呆,很傻,很天真。
“那你从早上一来睡到现在,就是不辜负好春光吗?”她拿笔头点点被李桑桑枕出褶皱的复习资料,淡淡的拆穿。
李桑桑咧嘴一笑:“我这是享受在阳光沐浴,多舒服,多惬意。”
她从桌肚里拿出一个餐盒,推到李桑桑桌子上问:“这鸡排饭你真不吃啊?他都送了一个礼拜了,你真就能狠下心?”
闻言,李桑桑的脸色瞬间塌下来,棘手的揉揉眉头,嘟囔道:“这都什么年月了,分都分了,还搞藕断丝连呢,真是烦死人了。”
李桑桑开学没几天就毫无征兆的和颜于生分手了,遥行还是在某天晚自习后发现李桑桑已经和自己连续一起走了三天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俩分手了。
很显然,分手这件事对李桑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每天该吃吃该睡睡,心情美的像只小花蝴蝶,但对于男方来说似乎是有点“伤心欲绝”,每天早中晚雷打不动的问候关切让她这个旁观者看着有些唏嘘。
“嘁。”李桑桑抻了抻胳膊,懒洋洋的点点遥行鼻尖像是听了多乐的笑话一样:“你还真是傻,什么都当真,谈个恋爱而已,就是大家看对了眼,就交往试试,觉得乏味了就分开。谁也栽不到谁手上,图个新鲜乐而已。
别说咱年级里,就是放眼全校又有几对是真的喜欢啊,当看小说呢?缠绵悱恻?伤心欲绝?”
回想一下,她发现李桑桑的话糙理却不糙,青春期的悸动大多是出自好奇与对于懵懂的跃跃欲试,简单谈喜欢还行,可如果讲情说爱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也太过于假。
明白归明白,她还是苦着个脸:“那他一直送也不是个事儿啊,我的座位上每天都是各种饭菜味儿,闻得我都要吐了。”
李桑桑笑的一口洁白好看的小米牙露出来,从窗户落下的一扇金灿灿的阳光恰好照在她脸上,笑容带着青春气息独特有的张扬肆意的漂亮:“没事儿,他最多再送个一礼拜肯定歇菜。”
话音刚落,她就收到遥行飞来横眼,连忙挽上遥行胳膊说好话:“哎呀,委屈我们遥行了,下回有机会我来替你挡。”
“......”
不过,李桑桑说的一个礼拜倒是高估了,不过两天,对方就已经兴趣寥寥,第三天后她座位上的那股总是缭绕鼻尖令人窒息的饭菜味儿总算是消散去。
“扣扣扣”
遥行下意识抬头,然后停下笔,看着邹岩打招呼走进来,李桑桑中午放学偷溜出校门了,据说是交了一个外校的男朋友,
“嗳,好久没来了,竟然有点想念。”
“那你再回来不就得了。”
邹岩立马脸色不妙道:“算了吧,谁不知道你们老班的‘名声’啊?那可真是一个字,绝了!”
遥行提醒她,是两个字,别去学了文连小学数学这种简单计算都不会了。她撇撇嘴,凑近看遥行写的东西,但上面空空落落的比她的脸还要干净,皱眉道:“你在写什么啊?”
说起这个,遥行无可奈何的长长叹口气:“今天早上我去充电部吹头发,结果人太多了,等我吹完都打早读铃儿了,正好被年级主任抓了个现行,记了名字,又被宋涛逮住写承诺书。”
邹岩不可思议的捂嘴笑:“不是吧,你们班主任也太鸡婆了,这点事情都要写承诺书啊?不会还要贴在前面吧?”
“那倒没有。”
“还是老崔好,和蔼可亲善解人意。”邹岩感叹的拉了一笔仇恨,又托腮说,“我看你们班的课表了,和我们班一样,下午第一节都是体育课记得来找我。”
“知道了。”她没抬头,还在琢磨着如何下笔,当学生当了十几年了,一直中规中矩,像这样写承诺书的机会可真是从来没经历过,想了半天也只写了“承诺书”三字。
邹岩坐在陈小龙的位置,随手翻了下,在看到课本上的两行龙飞凤舞的黑色字体后十分震惊,跟见鬼似的猛推遥行胳膊,推得她笔尖在本子上划出了一条很长的黑线,甚至有些划破纸。
她问怎么了,这么一惊一乍?
邹岩有点兴奋:“你们俩的字迹太像了吧,‘小行星’,不会吧——”她激动地满面红光,就差拎着遥行临门一脚踢到陈小龙旁边,然后泪眼婆娑的祝他们百年好合。
遥行眼皮一跳:“哪儿像了?”
“哪儿都像!”邹岩斩钉截铁,口吻毋庸置疑。
她刚要张嘴辩解,当事人陈小龙就回来了,极其自然的顺手撂给她俩一人一个真知棒,随口问了句:“你俩聊啥呢?”
“哎——”她没叫住。
“来来来,陈小龙,你看,你俩得字几乎一模一样。”
陈小龙不明所以的被拽了过去:“怎么了?”
“你看,你看,是不是很像?”
他顺势看去,课本和本子并行,两个人的字放在一起有种出乎意料的和谐感,其实细看之下还是能瞧出不同之处,女生的字迹简约之感更重,他的字迹则是浑厚之气略多。
“像不像?是不贼像?”邹岩期待感十足的迫不及待。
他又看了会儿,蹙了蹙眉,神情略淡,遥行因为心虚,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手心慌得出汗。
“巧合吧。”她有点不知所措,害怕自己藏了那么久的事被他们任何人看出来,她不愿意这颗在心口处扎根的小树暴露在众人眼中,好像这样一来,她整个人的一切都变得无处遁形。
慢慢的,陈小龙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溢出一丝很难察觉到的笑意,答非所问道:“你也喜欢行楷吗?”
她呼吸一滞,懵住:“昂……是……蛮喜欢的,之前初中的时候参加钢笔字比赛的时候,练得就是行楷。”
他眸光闪过些些讶异,感叹一句:“真厉害。”
当初遥行参加钢笔字比赛是凑人头被报上去的,但因为一直有偷偷模仿温立得字,加上临近比赛期间也下了苦功夫,每天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得状态,因此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不过好在,最后比赛摘得了一个名次,不至于徒劳无功而返。
邹岩被他俩聊的话题带跑偏,忘了自己要求证得事,也插/进来:“我记得你们学校当时有十个人参加,得奖的就有三个,还真挺厉害。”
眼见话锋转偏,她暗自喘口气,不动声色的把本子拿回来,嗯了声:“有一个和我们不是同一届的,得的是银奖。”
“你呢?”陈小龙扭开透明笔壳边换笔芯边问。
邹岩含着糖,口齿不清地抢先答:“虽然她得的是铜奖,那个比赛得奖率只有百分之十,而且含金量特别高。还有一个得奖的是谁来着?”
温立。她在心里默念出这个名字。
如果说,暗恋是条暗河,不见天日,那么属于遥行的这条河中鲜少有的波涛就是那次钢笔字比赛,从初赛到复赛再到决赛都是她迄今为止唯一一次感觉到拼尽全力的汗水带来的蓬勃鲜活,成绩放榜出来后,她的名字和他摆放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难以用语言精准的描述出来,也无法用她本就跛脚的逻辑能力圆场,投入了大量精力在一件毫无兴趣,浅薄基础的事情上无疑是场赌博,而她又是一个胆子小怯懦的赌徒,这场赌局中能够胜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当老天突然松手一放,将天幕揭开一条缝儿,投进来一缕光芒,即使很窄很窄,但是对于长久掩藏在暗处的人来说足够续命,卷土重来。
“我也不知道,当时没留心看。”她神情淡定。
邹岩不在意的点头,抬腕看眼,脸色微变,临走前又不放心的嘱咐一遍说:“记得,体育课来找我!”
遥行不怀好意的抿唇点头,在她走过窗户前,出其不意的伸手薅了一把她的蓝毛。
“遥行!”邹岩鬼嚎了声,又碍于时间来不及,矫哼了声就走了。
“铃——”
午休铃压点打敲,遥行笑意还未收敛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她,她抬眼,撞上那道视线,莫名道:“怎么了?”
他看了片刻,目光之中带些微妙的情绪,不知道在思付什么旋即轻扯了下嘴角,眼神微抬了下示意笑说:“水蜜桃味的怎么样?”
她瞬间领悟过来,下意识低头瞄眼后又抬头:“你怎么知道啊?”
她这个人喜好表现得很隐晦,旁人轻易发现不了。
陈小龙哦了声:“前天在小卖部我看到你问阿姨了,刚才我买东西的时候恰好看到。”
“这样啊……”
她捏着棒棒糖的细棍,在大拇指和食指间摩挲两下,眼睛含笑,戏谑一句:“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这么心细的男生,以后绝对讨小姑娘喜欢。”
她笑起来眼睛会不自觉地弯成月牙状,黑白分明的瞳仁里能掐出笑意,嘴角会挑起一个特别好看的弧度,洁白皓齿晃人眼。
她笑容明媚,像轻淡的晚风抚面,鼻尖偏侧处得那点黑痣有种我见优伶的美感,而她本身的浑然未觉更加加剧其带来的效应。
如飓风过境,来势汹汹,让人无处可躲,无处可藏,又或者说,当事人压根就没起过要避开的心思。
这一来,便是扎根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