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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焦虑使我天天进阶 ...

  •   三、

      “下面有请雁知秋同学来做新生代表的发言。”

      雁知秋似是突然惊醒,抬头一看,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演讲台的后台,刚刚的自己好像走了神,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白日梦,但是梦境的内容他却不记得了。

      不过现在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雁知秋连忙低头看了看演讲稿,深呼吸了几口气,走上了台。

      演讲台外的掌声热烈。雁知秋撑起了一个微笑。他暗暗心想自己竟然没有怯场,看来他是真的彻底摆脱了困扰了他十几年的焦虑症。
      于是雁知秋展开手中的稿子,胸有成竹地开了头:“各位校领导,老师,同学们,早上好。我是今年x大学的新生代表,雁知秋,很高兴能够在这里代表本届的新生发言。”
      然后雁知秋习惯性地低下头,看了看稿子。

      然后雁知秋的视觉忽然间变得怪异起来。稿子上的字似乎像是漂浮起来了一样,到处游走,雁知秋看着这份稿子,又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无论他怎么努力去捕捉那些飘浮起来的字,他始终看不到原本整整齐齐的稿子。

      雁知秋的声音也开始不受控制了。他分明没有再开口说话过,而那把颤颤巍巍的声音却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像是一个濒死的声音,颤抖着,尖锐地读着那些雁知秋也不能分辨出来到底是不是稿子上的内容。

      “大学是我们开始迈向社会的第一步……”

      雁知秋又开始发抖了,他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他在不停地颤抖,他的躯壳其实从上台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开始了轻微的颤抖,直到现在,他的双腿就像是在铁锅上跳舞一般,雁知秋感觉自己似乎要蹦起来了,他的手也在剧烈地颤抖,稿子上的字在他的摇晃下变得更难以辨识。

      “我、我们不能认为步入了大学就是步——步入了成功……”

      雁知秋的牙齿开始打架,他想要努力闭紧嘴巴,但是嘴唇也在抖动,脸部肌肉像是发了狂一样抽搐,冷汗不停地一滴一滴地从他的头上流下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泼了一身凉水的人,汗水几乎沾湿了他的全身。

      “所以,所以我们要——”
      那个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尖叫。

      救命!
      雁知秋几乎是毫无办法,他张嘴向着人们求助,他的声音却不能被任何一个人听见。但是他能听见人们议论他奇异表现的声音,看见那些看着他的怪异眼神,还有每一个人脸上表露出来的冷漠。

      雁知秋筋疲力尽。他很疲惫,他试图去控制自己,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雁知秋无地自容的灵魂在这个疯狂的躯壳里面,两者像是组成了一个本就不应该出现的怪兽。

      而且,他也似乎了解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还是在他的身体里,他的身体也还是在不停、疯狂地颤抖,声嘶力竭地读着稿子。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

      然后雁知秋听见了自己呕吐的声音,还有台下人们的惊惶。一如回到了十几年前,他站在那个小小讲台前的时候一样不知所措,从心底里冒出来的惊恐似乎要把他窒息。

      他试图用闭上眼睛的黑暗来蒙蔽自己,比鸵鸟还要拙劣。

      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雁知秋!”一个声音宛如惊雷。

      雁知秋猛然清醒过来。

      这里是……这里不是在演讲台前。

      “雁知秋,你刚刚差点走火入魔了。”眼前是林安阳担忧的神情,雁知秋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满是汗水,而此时此刻的他,正躺在地板上,手攥得指甲都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师尊。”雁知秋仿佛浑身无力,他的声音也沙哑得像是在沙漠里干涸了很久的旅人。

      他想起来了,自己在跟童子们一块用完晚饭之后就回到了林安阳的院子里,林安阳与他闲聊了一些关于自己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又提议说先粗略测测看他的实力,而他自己也答应下来,于是林安阳便把灵力探入了他的丹田,发现他的灵力储备与常人不同之后便提议让雁知秋自己尝试着让灵力在体内循环起来。

      然后,林安阳发现雁知秋虽然从未修炼,却也居然有与炼气三阶相当的灵力。在灵力循环的过程中,雁知秋眼前忽然金光一闪,体内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急促的心跳让他莫名其妙又开始心悸起来,正担心着怎么解决,忽然间眼前一黑,再转醒过来的时候就像是真的回到了那个演讲台的后台了。

      再接着,就是那一段痛苦回忆之后的现在。、

      “你居然在一晚上直接飚上炼气二阶了,看来,你体内储存的灵力可不少啊。”林安阳摇了摇头,“资质和悟性都这么好,却有一个埋藏已久的心魔。”

      “师尊,我……我可能不太适合修炼。”雁知秋灰了心,若是每次进阶,他都要这么经历一次噩梦,那他宁可还是缩回他的保护壳里,一辈子做一只鹌鹑好了。

      “说什么傻话。”北斗仙君豪气地一把搂过这个唯唯诺诺的少年,“我看中的弟子,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再说了,哪个修仙的人没个心魔,啊?我们现在要解决的,就是得看看你自己能不能解决这个心魔。我刚刚跟你灵力相通的时候都看见了,你还是在畏惧。”

      “看、看见了?”雁知秋惊讶道。

      “嗯?”林安阳接着说,“何止是看见了你的心魔,我还把你那些惨痛的记忆都看了一遍,总算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了。”
      “全都看了?”雁知秋脸色发白,自己的黑历史居然被师尊全看见了。

      “对,我一开始还担心,你的灵力这么强,是不是用了魔道的摄灵术。”林安阳的神色变得认真且严肃起来,“摄灵术一种魔道中人修炼的法术,功能是把别人的灵力夺来归为自己的灵力,而在施这个术法的时候通常人会疼痛难忍,浑身痛得发抖不止,满头冷汗。”

      雁知秋想了想,除了疼痛以外,倒是挺像他焦虑症发作时的症状。

      “幸好你不是。”林安阳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随即又黯淡了一些。“但是你的问题似乎比摄灵术要难解决,我只不过是粗略看过了你的记忆,并不能完全明白你的状况。我必须知道你的这个心魔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才能帮你。你现在愿意继续跟着我修炼,并且告诉我关于你自己的问题吗?从今以后,我可以尽我所能来帮你修炼,摆脱心魔。”

      雁知秋思索了一会儿,想到自己的心病也确实是足足困扰了他很久了,他自己到处想要获得帮助,却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这次好不容易的机会,不争取他就是真的傻了。

      “师尊,”雁知秋跪坐起身,认真的神情在那张还没褪去稚气的脸上有些突兀,“我想要摆脱心魔。您能帮我吗?”

      “好。”林安阳扶着雁知秋起身,“今日开始,你我便是正式的师徒,有什么困难,都能跟师尊说,我堂堂北斗仙君的弟子,怎能任由这小小心魔欺负了去。”

      林安阳又看着雁知秋说:“今天晚上你刚刚突破,想来也是累了,先去好好歇息一晚上,明天早晨我再教你修炼心性的功法,稳固你自己的修为。”

      雁知秋答应下来,谢过了师尊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沐浴之后,雁知秋看着窗户外的一轮明月,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自己在夏夜里躺在奶奶家的阳台躺椅上,听着风铃摇动,明月升起。

      那是他最安心的时刻。

      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

      这个问题雁知秋也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回去之后要面对的现实似乎有点残酷,雁知秋一时之间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应对。

      如果能够问问那位一样来着同一个世界的人就好了。

      雁知秋躺着床上想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

      魔教门。

      一位红发金曈的少年在月色下穿行在魔道城中,只见他身形一闪,瞬间跃上了魔教门的建筑,进了最上层的楼阁内。

      “师尊。”少年低头拱手,对着房间黑暗内的一个人影说。

      “现在你那位兄长的状况如何了?”人影慵懒的坐在宽大的躺椅上,“调查了这么久,不像是你的作风。莫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新情报?说来听听罢。”

      “是。弟子在调查途中路经清泉谷,却听见一声晴天霹雳,以为是什么高人发现了弟子的行踪,却迟迟不见高人动手,于是心生疑惑,近前去看。”

      “哦?那你可有什么发现?”人影似乎了无兴趣,却还是问了下去。

      “弟子愚钝,被那位高人的结界屏蔽在外。”少年把头埋得低了一些。“只是弟子能多多少少推断出是那位高人所为的结界。”

      “你说说看。”人影依旧是那个语调。

      “弟子推测是断崖派的北斗仙君。”少年抬起头,金色眼眸在房间中的灯火下显得熠熠生辉。“结界阵法,和那几百年前的决斗场内的阵法一模一样。幸而这个阵法屏蔽了外界动静,故那声响雷并非北斗仙居发现弟子之后所为,只是不知这响雷究竟有何奥秘了。”

      “北斗仙君?他倒是闲空。”人影终于有了些兴趣,“晴天霹雳,又不是渡劫……这北斗仙君又在捣鼓些什么东西?——不过你不用太在意,我给你的匿身符不可能这么快失效,就是北斗仙君,一时也不能分辨出你跟凡人的区别。还是先说说你自己的本职任务。”

      “是。”少年从纳戒里掏出了一颗留影珠,“这颗珠子放在鸿惊风房内,他居然毫不知觉。于是弟子便把珠子留了足足七日,把那鸿惊风的一举一动都映得清清楚楚。”

      “不错。”人影道。“你倒是对他毫无兄弟手足之情,真让我有点惊讶。”

      “弟子自小跟鸿惊风命数不同,虽同出一母,但那鸿狗贼对我们兄弟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少年低头道,似乎在回忆着痛苦的过往,“母亲死里逃生把我带回魔教门,这之后便因身受重伤不能完全医治而死,我能得尊主您的收留,自是万般感恩,视为再生父母——又何来对那弑母仇人的手足之情一说。”

      “哈哈哈——”人影笑道,“你这小子,恩怨情仇倒也分得清。”

      红发少年的眼睛内泛起了坚毅的神色。

      “只不过,血缘的关系可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撇清的。”人影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慢走到少年的面前,“我也曾对你的母亲说过,一旦背叛家族,离开了魔教门,以后便不要再回来。”

      少年沉默不语。

      “可惜啊,我还是忍不下心来。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怎么能放任她被别人欺负?”人影叹了口气,“终究是我的错,本不应该让你母亲遭受这等待遇,就连最后也……”

      “尊主不必多言了。”少年打断了人影的声音,“母亲她自己的选择,就是那时的尊主再如何反对,我想母亲也是不愿回头的。一切都是……”

      “你是想说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吗?”人影冷冷地问道。

      “……弟子不敢。”少年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罢了。”那人影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你回去好好看看鸿惊风的影像,别到时候漏下什么别的纰漏。”

      “是。”少年垂眸,再次拱手。

      “四年之后,待那断崖派新弟子再去蓬莱山时,才是你真正有用的时候。”人影神色一沉,“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鸿惊云。”

      红发少年身躯一震,咬牙还是说了一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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