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路公交车到站》卢意

1、唯一的一章

　　37路公交车到站
　　文/卢意

　　他可能没有做过什么
　　也可能不小心做多了些什么
　　却无辜地被你大爱一场
　　01

　　佟意从前最不喜坐公交车，费时，拥挤，而且鱼龙混杂，如果不是地铁到不了的地方，她断是不会选择公交车这种交通方式。

　　但是如谦跟她说，分手之前他想和她再回一趟四中，坐37路公交车到终点站下，就像几年前，他们决定在一起的那一天一样。好聚好散，分手也应该有仪式感，佟意想不到拒绝他的理由。尽管她现在已经搬家了，要坐37路公交车还要先坐地铁坐到洛阳路公交站。

　　她爱了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佟意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外面下着小雨，如谦走在前面，他墨绿色的外套被雨浸的微微泛黑，佟意手里撑着把纯白色的小雨伞，是刚才路过超市的时候买的，如谦说他家里有伞，要一把就够了，这点小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佟意无意说什么，两个人都只剩下沉默。

　　车子一发动他们就上了车，最后一排，佟意靠着窗户，如谦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从前上学的时候她从未离他这么近过，很多次放学的晚上，佟意总是第一个率先冲上37路，选最后一排的某个位置坐下，那时候别人都以为她只是回家积极，却不知是因为坐在最后一排，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坐在任何一个位置上的莫如谦，然后心底的花悄然怒放。

　　“我们谈谈吧。”车子发动，如谦缓缓地把视线移到窗外，四月的雨下的仿佛小心翼翼，就像他突然探过来的左手，修长却冰凉。

　　“不是一会儿要去四中吗？有什么话不能在那儿谈？”佟意把手从他手底下抽出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看微博头条，她的心其实突突突地跳了好几十下，生怕他的下一句话是要挽留她。

　　公交车开到远洋国际北站的时候，如谦被一通电话叫下了车，公司有件很急的事需要他亲自回去处理，他十分抱歉地对佟意说：“你自己先在四中附近转一会儿吧，我晚点儿过去找你。”

　　“你去忙吧。”佟意一向善解人意，虽然此时此刻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连分个手，他都抽不出来时间。其实只要他说一句对不起，她说一句没关系，两个人就可以一别两宽互不相欠不是吗？

　　她开始反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习惯了被理解，习惯了被迁就，习惯了享受她的付出，习惯了他们之间的这种不平等。或许，大概，他最开始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就是看她比较懂事吧。要不然他为什么总是说：“佟意，和你在一起我很轻松。”

　　可是她不轻松，她真的非常特别十分地累。所以她坚持不下去了。

　　车辆到站，司机从驾驶座走到后面，提醒正在发愣的佟意该下车了，佟意抬头对上那司机打量的目光，目光交汇时，她突然觉得这张脸分外熟悉。

　　“对不起，我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佟意开门见山。

　　彭宇摇摇头：“我一个开公交车的，见过的人那么多，真见过也不记得了。你下不下车，我要做卫生了。”

　　佟意摸摸脑袋，她觉得这个司机的脾气有一点不太好。

　　02

　　佟意喜欢上如谦的那一年，她十六岁，上高二，如谦弃理从文，分明是一个理科天才，却怎么也不听劝非要选择文科，硬生生挤进她们这个有着41个女生和12个男生的文科班。

　　“我想去北大中文系，就这么简单。”如谦自我介绍时便是这么桀骜不驯，所以背地里有好多人都看不惯他，等着看他考不上北大出洋相。

　　但是事实证明，他说的确实不是大话。

　　佟意从来不是那种软糯的性格，她从小就仗着自己有副天生丽质的好皮囊，朋友无数，业余生活丰富。她原本的未来，应该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而不是像现在，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面前委曲求全。

　　何欣怡常常劝她：“你永远不要指望靠低三下四能换来爱情。”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放不下他。

　　那些暗恋莫如谦的日子就像妈妈撕掉的旧日历一样，过去了便再回首不得，她不想让过去白过，所以她一直安慰自己，他不是不爱她，他只是不会爱一个人。

　　直到前几日，她照例去如谦家里给他收拾房间，她才明白，他不是不会爱人，他只是不会爱她。

　　从他们在一起开始，没有特别的事情，她每个周末都会去如谦的公寓，有时候给他做一桌子家常菜，有时候哪怕只是静静地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看肥皂剧，她都觉得幸福。你看，我有他家的钥匙，每次想到这里，她都恍惚地以为自己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直到那一天，她看到那个女孩子的照片。

　　佟意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的照片被夹在莫如谦的家庭相册里，那本相册里有儿时的莫如谦，有少年的莫如谦，有如今玉树临风的莫如谦，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好友，还有这个女孩子，可是却没有她——和他交往了四年零七个月的女朋友。

　　看到那张照片的那一刻，佟意一下子就全明白了，那个老宋口中的“莫如谦大学时候的小女友”便是她，那个莫阿姨告诉她“要多提防”的那个女人便是她，那个邹秘书每年七月十二必定会送去一大束鲜花的日子便是她的生日。

　　他们分手多年，他都还记着她。可是作为他的现任女友，他却从来没有问过她一句：“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如果有哪怕那么一次，佟意都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爱你，但是我真的不快乐。”

　　可是他始终没有问过她，所以她最后能说的只有一句：“我们分手吧。”

　　人心和夏天一样，热是一天天热起来的，而凉下去只消得一场雨。

　　她原本以为如谦会问她理由，会跟她解释，可是结果却是他长久的沉默，和最后他轻轻的那一声“好”。

　　明明还是她当年最爱的那个声音，可是为什么她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了。

　　原来无论你有多爱一个人，当失望积攒多了的时候，你终于还是会选择放弃，哪怕那一刻你的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痛，你也再没有一丝一毫坚持下去的力气了。

　　03

　　莫如谦那天终究还是没有来，佟意等了他四个小时，从傍晚等到夜幕，终于等来了邹秘书的车。

　　“佟姐，先生今天晚上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赶不过来，他让我把你安全送回家。”邹然恭恭敬敬的，一如平常。

　　这句话，佟意不知道听过了多少回。

　　晚间雨停了，有微微的凉风，佟意出门的时候穿的很随意，此时又喝了几罐啤酒，身上有些发寒，她斜躺在车的后座，才刚颠簸过一条小路，她就捂着嘴想要呕吐。

　　邹秘书把车停到路边，等佟意吐完了，他才下车跟过来。

　　“佟姐，你和先生是不是吵架了？”邹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不是吵架，我们分手了。”佟意对上邹然清澈的眸子，她自嘲地说：“他心里有别人。”

　　邹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不知是顾虑什么终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提醒她上车。

　　佟意不想再进那辆凯迪拉克，从前每一次跟如谦一起出去，坐这辆车，永远都是邹然开车，如谦坐副驾驶，把她一个人扔在后座，每次她下雨天拎着脏兮兮的雨伞钻进车里，如谦都会抱怨她把他的车弄脏了。她想，如果今天她吐在他的车上了，他一定也会很不高兴吧。

　　邹然拗不过她，开着车跟在她上的那辆公交车身后，想着看到她平安到家，他才好给老板一个满意的交代。

　　佟意又上了那辆37路公交车，司机还是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年轻男人，他的面容其实十分清秀，只是穿着随意，又不面带笑意，让人第一眼便觉得疏离。他大概比如谦大不了几岁，他每天这么辛辛苦苦开公交车，一个月也不知道能挣多少，如谦只消得动动键盘，银行卡里的数字就能翻了翻的往上涨，有时候佟意觉得，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同样是人，凭什么莫如谦就那么优秀。

　　不知道从哪一站开始的，佟意的身边坐过来一个中年大叔，啤酒肚外加秃顶，这是佟意对这位大叔的全部印象。大叔也喝了酒，迷迷糊糊的就往佟意身上靠，佟意几次三番推开他，可是他竟变本加厉直接把手放到了她腿上。

　　佟意大叫一声“流氓”，然后起身要往车厢前面走，男人却不依不饶拉住了她的衣服。

　　晚间的公交车没有多少人，周围几个人看到这动静也只是鄙夷地看着，谁都不敢上来帮她说句话，这时候公交车停了，路边是景阳路派出所。

　　“再不下车我就报警了。”彭宇没有回头，只是声音里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那男人似乎是突然间有些清醒了，放开了佟意，灰溜溜地下了车。

　　“谢谢你。”佟意下车前特地走到驾驶座旁跟他道谢。

　　彭宇淡然地操着他的方向盘，淡淡道：“女孩子不要独自晚归，更不要喝酒，现在世道不安全，以后注意一点。”

　　佟意心头一暖，因为这句陌生人的关心。

　　她想，这样的话，如果如谦能说一次，她会立刻跑到他身边，哪怕委屈不减，心痛难止，她也还要再试一试。

　　可是他没有，所以她也不会。

　　“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佟意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下车吧，你喝多了。”

　　04

　　再见到如谦已经是一周以后，佟意下班回来，看到玄关处他的棕色皮鞋，他就坐在沙发上等她，没有开电视机，也没有摆弄手机。

　　“你回来了。”如谦看到她，脸上竟然泛起笑意，佟意觉得有些诧异，从前他最是严肃，能让他高兴的事情少之又少，今天也不知是抽的哪门子疯。

　　佟意没理他，自顾自进厨房做东西吃，如谦跟到厨房，斜靠着推拉门看着她：“别弄了，换身衣服，我们去四中，今天不坐公交车了，我开了车。”他的语气难得温柔，佟意怔了怔，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佟意换了一条裙子，出门前在玄关处多照了一会儿镜子，如谦手里拿着车钥匙，开着门等她，见她兴致不错，赞美道：“这条裙子不错，新买的吧，我怎么从前没见你穿过？”

　　佟意脸唰的一下就拉下来了。

　　“这是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带我去商场挑的。”她没看他，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去，按电梯下楼。

　　如谦摸摸鼻子，只觉得刚才的那句话十分烫口。

　　佟意和莫如谦刚在一起的第一年，他自作主张地送过她不少礼物，但是细究起来，却没有一样是送对的。错了码的高跟鞋，和她肤质不符的护肤品，还有她从未穿过的那些暴露的晚礼服......

　　再后来莫如谦再送她礼物就总是带着她一起去挑，可是心不在这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最可笑的是，他连求婚戒指都买的不对。

　　佟意从来没想过莫如谦会向她求婚，而且是在她提出分手的第十八天以后。就在四中，她最初爱上他的地方。

　　他单膝跪地，那么虔诚地对她说：“佟意，我们结婚吧。”

　　几乎是一瞬间，佟意眼睛里的泪水就喷涌而出，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她就相信他是真的想娶她了。

　　直到那冰凉的戒圈套上左手的无名指，那个圈号，真的大太多了。她的手指那么纤细，他不是前几天才在公交车上接触过那根手指吗，为什么这个戒指会大这么多？

　　“戒指有点大，明天我让秘书拿去改一下圈口就好了，怎么样，气消了没有？”莫如谦语气温和，难得的这么不吝言辞。

　　佟意的心早就凉透了，也不在乎再凉几度了。她收了收眼泪，吸了吸鼻涕，把戒指摘下来还给他：“如谦，我没有在跟你闹脾气，我是真的想分手了。”

　　“不要跟我赌气了好吗？我承认我平时工作忙对你疏于关心，但是我这不是已经在想办法弥补了吗？”他说的那么理所应当，仿佛她才是那个耍小性子的小女生。

　　如谦点燃一支香烟，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最后冷冷道：“你不是想要结婚吗？我都退步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佟意闭上眼睛，那一刻她觉得她的心彻底死了。

　　就是在一些热气腾腾的日子里，才会很想要结婚。

　　想一口气囤够接下来几个月的纸巾，想买几种不同口味的饮料，可口可乐是你的，橘子汽水是我的。还有洗衣粉，喜欢吃的零食，我的卸妆棉，你想要好久的键盘，这些都要囤起来。

　　以“买我们的需要的东西”来爱一个人是一件很浪漫的事，特别有那种“自己人”的感觉。

　　和物质无关，就是在这些日常琐碎里，交换爱好，交换需要。

　　说白了，我想做的是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我想要在你开口之前就知道购物车里该放些什么。

　　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不是走一段路的过客。

　　人就是，越长大越贪心啊。

　　比起过程，我更想成为你的结果。我怀念那些我错过的你的童年时光，想抱抱那时候青涩的你，想跟你分同一杯奶茶。
　　是，那些过去都很好很好。

　　但我最想要的，是你的现在，你的未来。

　　你明白吗？莫如谦。

　　不，你不明白。

　　05

　　彭宇没想到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这个奇怪的女人。

　　又是晚上，她穿着一条略显成熟的长裙，花了妆，上车的时候目光空洞。彭宇提醒她要投币，提醒了三次她才抬头看她，她面无表情，在包包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两枚硬币，车子在老街上颠簸了一段，她一个没站稳，硬币就这样进了收银机，连同她指尖那枚不合适的钻戒。

　　她似乎没有觉察到丢了什么东西，晃晃悠悠地走到车厢后排坐下，眼睛望着窗外，心事重重的样子。彭宇忍不住打量了她半天，最后忍不住问她：“这位乘客，您到哪一站下？”

　　“终点站。”佟意不假思索。

　　洛阳路公交站附近是她和莫如谦从前住过的老式小区，如今已经拆了迁，正在建设几条新型的商业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没有给莫如谦一耳光就这么灰头土脸地走了。

　　都说夜晚人最是感性，可是佟意觉得，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理性过。

　　她爱莫如谦，她想嫁给他，可是她以后不会再做梦了。

　　佟意要下车的时候被彭宇拦了下来，他说：“你的戒指掉进收银机了，我去找钥匙给你拿出来。”

　　佟意摇摇头：“不重要的东西，我不要了。”说着便下了车，消失在这夜幕里再也不见。

　　06

　　很多人问彭宇，你年纪轻轻，长的也不赖，好手好脚的，为什么要去开公交车？

　　彭宇每次都说：“我有情怀。”

　　没有人懂他的情怀，因为他们没有见过那一年的他和何欣怡，如果他们见过了，也许就会明白的。

　　那时候他高中毕业就去当了兵，退伍后他留在四中担任体育老师，他的年纪不比那些学生大几岁，可是他们都害怕他，因为他喜欢罚她们跑八百米。

　　何欣怡就是那种两圈下来要花七八分钟的娇小姐。

　　那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好像很容易，彭宇只是陪着她跑步，陪着她进步，看着她一次一次坚持不下去又被他逼着坚持，他第一次觉得一个女生的缺点原来也可以这么可爱。

　　那时候他就见过佟意，她比何欣怡小两届，每次听何欣怡聊起她这个好闺密，她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明明长得倾国倾城，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真是傻。”那时候何欣怡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

　　那时候彭宇常常送何欣怡回家，每一次，他们都坐着这辆37路公交车，坐到终点站，然后她挽着他的手走到小区门口，她朝他挥手，他再坐着37路公交车回学校宿舍。

　　只是后来，后来他没有保护好她。

　　也是在一个吵架的晚上，他们一前一后上了37路公交车，她生他的气，所以半道下了车，彭宇没有跟着下，他在她家小区门口等她，她以为她气消了就会自己回家，只要他看到她平安回来，他就可以放心回去。

　　但是她没回来。

　　她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她在一条昏黄的小路上遇到了三个小混混，被捅了四刀，有两刀的位置很致命，那之后彭宇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任何消息。

　　何欣怡被坏蛋猥亵了。

　　何欣怡被杀了。

　　何欣怡自杀了。

　　什么传言都有。

　　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后来他就开起了公交车，他见到过无数个像何欣怡那样赌气下车的女孩子，每一次他都忍不住吼一下对方的同伴：“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安全，你赶紧去追啊。”

　　不过就在前几天，他见到了佟意，他还记得何欣怡提起这个女孩子时脸上荡漾起的那种温柔和关切，他想，他应该有责任替她去追一追这大晚上仓皇下车连戒指也不要的女孩子。

　　07

　　佟意就蹲在原来小区门口的电话亭里，双手抱膝，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哭得仿佛断了气。

　　彭宇开门进来，靠着她旁边的玻璃墙也蹲下来，他自言自语道：“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哭会难过死的。”

　　“他才不会。”佟意抬起头，满脸的眼泪，语气却绝望得可怕。

　　“我说的不是你男朋友，除了他，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啊，比如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彭宇试着去安慰她。

　　佟意的手机这个时候亮了起来，是何欣怡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会儿，本来想拒接，谁知道彭宇替她按了接听。

　　“还是有人关心你的。”他说。

　　和何欣怡通完电话，佟意终于止住了眼泪，彭宇展开手掌，把那枚钻戒放到她的面前，问：“这是几克拉的？不便宜吧。”

　　是挺大的，火彩也极好，不用看证书也知道4C都是顶尖的，自然不会便宜，可是再贵的钻戒，都不是她想要的了，就像十七岁的时候她没有买到最心爱的那条公主裙，后来你给她买再贵的晚礼服也没办法打动她的心了。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戒指适不适合自己手指会挑，就算今天她没有把她落在公交车上，明天她也有可能把她不小心冲进马桶里。

　　就像他给的爱情，从来就不属于她。

　　佟意强颜欢笑着站起来接过那枚戒指，对彭宇道谢：“我想起你来了，你是欣怡的高中体育老师对吧，你追过她。”

　　彭宇一愣。

　　“她下周就要结婚了，说真的我很羡慕她，她的丈夫是个美籍华人，是她在美国治病的时候的主治医生，长得帅还对她特别好。”佟意想起来那个温文尔雅的白大褂先生。

　　嗯，光是他爱何欣怡这一点，就让佟意十分羡慕。

　　彭宇闭上眼睛，原来，在她的口中，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是“他追过她”，罢了，是他自以为是地误会了这么多年。

　　何欣怡之于彭宇，莫如谦之于佟意，原来都不过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独角戏罢了。

　　有一些人
　　他可能没有做过什么
　　也可能不小心做多了些什么
　　却无辜的被你大爱一场
　　想来好像是他们做错了一样

　　08

　　后来佟意又坐过两次37路公交车，但是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脾气不好的司机，她问带着江南口音的老师傅认不认识一个年轻的司机小伙，老师傅只是摇摇头：“我们司机都是糟老头子，哪个年轻人愿意干这种活。”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37路公交车改路线了，它再也不能带着她回到四中、回到当年那个青涩懵懂说爱就不管不顾的韶华岁月了。

　　37路公交车终会到站。

　　我们都该开始下一段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