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与虱子的战争》鱼只

64、64

　　霍66

　　夜雨下的依旧快速猛烈。

　　唐深坐在咖啡厅，看着楼下街道上匆匆忙忙走过的零星几个路人。

　　“唐总，合作愉快啊”，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摇了摇咖啡杯，对唐深说。

　　唐深收回视线，微笑，“米总，合作愉快。”

　　“对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他说着将昨夜拍下的“至美”拿出来，推到米渊韦面前。

　　米渊韦面上明显惊喜，而后立刻推辞:“这实在太贵重了。”

　　唐深靠回沙发里，“米总因为跟我们合作，而得罪易城，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米总笑纳。”

　　米渊韦屈指敲敲桌面，“那实在是感谢唐总了。”

　　唐深歪着身体，手臂撑着深绿色的沙发扶手，脸上始终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是我要谢谢米总。”

　　两人又说了会话，米渊韦说有事，拿着那条价值千万的项链先走。

　　唐深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脸上的笑也逐渐消失。

　　至此，他计划的香港之行，只是完成一半。但他今晚必须回南江。

　　霍原只是胳膊受了皮外伤，萧瑶肋骨骨折，不过幸好没伤到脏器。

　　“霍总，对方司机疲劳驾驶，已经被警方带走”，赖川过来说。

　　霍原坐在医院走廊蓝色的塑料椅子上，手臂缠了厚厚一层纱布，听到赖川的话，她有些无力。她自己怎样都没事，只是萧瑶实在是无辜……如果不是自己开车的话，她也不会受伤。

　　“你先去看看萧瑶父亲那边怎么样”，霍原交代，她突然想到什么，问赖川，“萧瑶父亲出事的工地是不是富莱房地产的？”

　　赖川想了想，不太确定，“我去查一下。”

　　霍原摇头，“算了，不用查，你去忙吧。”

　　等赖川走后，霍原拿出手机，刚准备给唐深打电话，他的名字突然跳出来。

　　“你怎么样了？”唐深问。

　　霍原鼻子皱了皱，“我没事。对了有个事问你，富莱房地产是不是去年年底批的项目？”

　　唐深无奈，咬牙:“你真的是……能不能不要操心这些了？”

　　霍原没理他，继续:“我记得这是米渊韦大哥米鑫上来后批的第一个项目，可是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居然给一个刚成立一年不到的公司，你不觉得奇怪吗？”

　　唐深沉默片刻，而后，“什么都瞒不了你。”

　　“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说。”

　　霍原没有说话，许久后她才开口，“好。”

　　挂完电话，霍原仰头靠着墙壁坐了会，等眩晕的感觉过去了会，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往萧瑶住的病房走去，她悄悄推开门，见她还睡着的，便又退了出来。

　　她走出医院，抬头看满天的乌云，觉得十分无趣。

　　往往暴风雨来的越猛烈，结束的也越快。

　　霍原等雨停了，坐赖川的车回她跟唐深的家。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突然很想很想他。

　　越想，胳膊上的伤越疼。

　　刚到家，霍原就接到方愿的电话，她想约自己见一面。

　　霍原想了下，答应下来。她找自己，大概是因为张罗罗的事。

　　方愿约她在燚工作室附近的咖啡店见面，她刚进，就看到方愿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面前放着杯白色的咖啡杯，可是她却没有喝，就坐着那里看着窗外发呆。

　　霍原走过去，坐到她对面，“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方愿收回视线，看向她，“你来了”，很快她注意到霍原身上的伤。她问:“你怎么了？”

　　霍原跟服务员要了杯果汁，回答:“不小心出了车祸，没事了。”

　　方愿立刻:“这不是我妈做的，她还在……”

　　话说了一半，她才察觉到自己失态，讪笑一声，“抱歉。”

　　霍原嘴角动了动，“没事。”

　　“你找我什么事？”

　　方愿双手握在一起，互相捏着，“我……对不起。我是带我妈向你道歉的。”

　　“我不知道她对你做的那些事。”

　　霍原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愿咬了咬嘴巴，“我不祈求你原谅，但是能不能……”

　　她说着停下来。

　　霍原等她说完，但方愿似乎没想好要怎么说，于是开口，“其实已经过去了，你不用太在意。这跟你没关系。”

　　据说，张罗洋上次见过自己后，向警方坦诚交代了他做的所有事。

　　“对不起，是我妈指使她弟弟用假人的断肢恶作剧恐吓你。”

　　“对不起，是我妈让人开车恐吓你。”

　　“对不起……她……”。

　　方愿像是鼓足勇气，在霍原准备离开时突然说。

　　霍原愣住，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愿会来道歉，会将那些事说出来。

　　霍原抓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两口，而后深深吸了口气，“这些跟你都没有关系。”

　　方愿表情纠结:“如果是我经历了这些，我也一定会很生气。但是……算了。”

　　“总之，很抱歉。”

　　霍原:“你不必如此，对了。”

　　她想起一件事，“如果……”

　　她说了一半看向方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燚还是还给你。”

　　“当初，我执意要燚，是因为燚本身就是我想要送给蔷薇的礼物。当时我并不知道蔷薇已经离世。”

　　“我也很抱歉自己的突然出现扰乱了你的生活。”

　　“只是，这并不怪我。”

　　霍原突然想退一步，从方愿的角度来说，自己确实是侵入者。

　　方愿没想到霍原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嘴巴合的严严实实，怎么也开不了口。

　　霍原继续:“你之前成立公司的资金被冻结，你现在也应该知道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吧。”

　　她之前自己查了一半还是报了警，警方查到尾声的时候张罗洋主动承认，“炫崎电子”就是用来将方氏偷挪的钱转变成正当途径的工具。

　　方愿低头，抓起桌上的手机站起来，对霍原说，“我先走了。”

　　霍原坐在原处，扭头就看到方愿匆匆往路边停的车快速走去。她浅抿一口黑色的咖啡，而后放下，太苦了。

　　天渐渐黑去。

　　夜雨一阵又一阵。

　　霍原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凌晨三点了。以及……半个小时前小郑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她立刻回拨过去，不一会小郑接通。

　　她问:“怎么了小郑？”

　　小郑语气匆忙:“霍老师，唐总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轰隆隆——”

　　霍原握着手机没了反应。

　　她觉得响雷就在自己脑后炸开。

　　小郑继续:“我们已经在医院了，你……”

　　她掀开被子，跳下来，“哪家医院，我马上来。”

　　霍原抓起外套，套在身上就往外跑。

　　黑色夜里的大雨哗啦啦的落下，霹雳吧啦的落在车窗玻璃上，跟霍原的心上。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独立存在的，来去无牵挂。可是……

　　她觉得自己手有点抖，她全身都在抖。

　　黑色的雨刷快速划动，将扑面而来的雨水划掉。

　　被雨水洗刷过的黄绿色梧桐叶，被路灯照得发亮，又大片大片被风刮得掉落。卖早饭骑着三轮车用透明塑料袋盖住后斗的黄头发中年女人，穿着蓝色雨衣，依旧淋的满脸满头是水……

　　霍原停好车，冲进医院。小郑已经在楼下等她。

　　霍原问他，“现在什么情况？”

　　小郑领着她去急诊室，“还在抢救，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霍原突然拉住他，“小郑。”

　　小郑停下。

　　霍原看着他的眼睛，“小郑，请你如实告诉我，你看到他的时候伤的怎么样？”

　　小郑低头，片刻后他看向她，“米侑小姐来接机，他们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突然看到他们的车撞向护栏……”

　　霍原冷声打断他，“我是问你，他伤的怎么样？”

　　小郑:“医生说气囊护住了重要部位，只是腿被座椅卡……”

　　霍原往前走，“算了，别说了。”

　　她刚到急诊，就看到抢救室外面坐着的米侑，她左脚贴了块纱布，白色的衬衫上沾满了血迹，鲜红的。

　　也许，这些血，还是唐深的。

　　这时绿色的抢救室厚重的门缓缓打开，有医生拿着病历出来，米侑猛地跳起来，抓着医生的胳膊问:“医生，唐深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医生往后让了让，看了她一眼，你是唐深家属吗？这里有个字要签一下……”

　　霍原走过去，拿过米侑手里的笔，“我是患者妻子，是什么要签字。”

　　米侑抓住她要签字的手，“你什么意思？”

　　霍原甩开她的手并直视她，“我说，我跟唐深是合法夫妻。”

　　米侑皱眉，脸上的纱布因面部肌肉紧张而微微移位，“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小郑及时出声:“米小姐，唐总与夫人一周前已经领证结婚。”

　　医生扫了两人一眼，将病历放到霍原面前，“这里，这是急救告知书。”

　　霍原签完字问医生，“现在他怎么样？”

　　医生收回病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霍原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一回头，就看到米侑青灰色的脸牢牢盯着自己。

　　霍原蹲到对面墙边，没再看她。

　　米侑却突然说，“你们为什么会结婚？”

　　霍原觉得没有必要回答她，过了会开口:“一对男女，结婚还能有什么原因？”

　　米侑往后退了两步，颓然坐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