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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今日便要合房? ...

  •   这时,薛蔺已经抵达皇宫。宦者将他引入太极宫的一处偏殿等候。

      他来的时间偏晚,殿内已到了十数人,都在三三两两地聚着聊天。很快,一位据说在皇帝面前很是得脸的赵给使领着他们去了两仪殿。

      “两仪殿已属内朝,只有天子近臣才能入内觐见。陛下特意吩咐老奴引郎君们来这里,实是看重诸位。”赵给使慈眉善目地道。

      众人等上片刻,义宁帝萧衍就到了。薛蔺原本以为他蠢笨如猪,没料到竟还做了点事前功课,笑着把十多位少年的名字全都叫了出来,一一慰问。

      轮到薛蔺时,义宁帝笑问:“薛公如今身体如何?”

      薛蔺就是再讨厌薛正文,也知道薛家是自己的后盾。于是抱拳:“阿翁昨日还精神抖擞地罚我跪祠堂,抽我背小诗。特别是一声‘孽障’,骂得中气十足。老人家活个一百岁,应该没有问题。多谢陛下垂询。”

      “噗!”几名权贵子弟同时噗笑出声。

      不过笑归笑,家中长辈早把朝中局势给他们分析清楚了。人人都知道此番进宫的险恶之处,不由暗赞他行事大胆,懂得藏锋露拙。

      义宁帝却似乎并不在意,甚至还跟薛蔺多说了几句话。

      末了,夸众人都是少年英雄,竟把所有候选者都留下来当了伴读。

      薛蔺在心里骂了声“狗皇帝贪心不足”,就跟着垂头丧气的少年们一起告退了。

      哪知才出两仪殿,那位赵给使就追了上来:“薛郎君留步,陛下有请。”

      薛蔺压下心里的吐槽,跟着他一路走。哪知路却越来越偏,他心惊肉跳,问道:“给使,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到了,郎君就知道了。” 赵给使笑眯眯,不露口风。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引到哪个娘娘宫中,再污蔑我想要提枪逞凶吧?!”薛·福尔摩斯·蔺冷静分析。

      赵给使眉角抽了一下:“……郎君怕不是想多了?”

      “只有这个方法是最快最有效的,这里可是内宫。等东窗事发,我就不得不抱住陛下的大腿喊爸爸了。”他万二分肯定。

      “……”

      “你们肯定会给我奉加了迷药的茶,我要不肯喝,就只能渴死。我要喝了……”薛蔺语调悲怆,“是不是一觉醒来,我变成真正男人的谣言就会满天飞了?”

      赵给使简直不晓得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沉默了半刻,问:“说了这种大不敬的话,郎君不怕触怒龙颜吗?”

      “我不说这种话,你们就会改主意不害我了?反正都会倒霉,还不如过过嘴瘾。”他冷哼道。

      如今的皇帝早被男主角刘雍架空。而刘雍与薛蔺的祖父分摄尚书省左、右仆射之职,实乃同级。只不过刘雍手里握着军权,比门生遍朝堂的薛正文更有话语权一些罢了。

      这也是老狐狸薛正文迟迟不肯站队的原因——谁知道君权和军权,到底谁能胜出?可怜薛蔺却因此陷入险境。

      皇帝打的算盘肯定是,老辈子不好对付,对付你个小郎君总能手到擒来。只要计谋得逞,拿嫡孙来威胁薛正文,还怕其不从?

      看穿事件本质的薛蔺心中呵呵冷笑,反正狗皇帝不可能杀他。人家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还不准他开口骂骂?

      赵给使拿他没办法,只好道:“我实话告诉郎君吧,要见你的人并非陛下,而是公主。”

      薛蔺噔噔地倒退了两步,满心惊骇:“哪个公主?”

      赵给使拱手向天:“自然是陛下独女玦公主。”

      萧玦刚满十五岁,还没正式办及笄礼,故尔也就暂时没有封号。

      薛蔺只觉晴天霹雳:“你是说,你们不是想污蔑我玷污哪位宫妃的清白,而是……直接就想把我跟玦公主送作堆?!”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对狗皇帝来说,这种方式既不会将薛正文得罪狠,又能直接实现联姻,逼薛家不得不站队到他这边,还不用他戴假绿帽!

      这剧情……太刺激了!

      他不是应该几年后才被指婚给公主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要合房了?

      他手抚胸口,步步倒退:“不,我不去。”转身就跑。

      赵给使唤了声:“暗卫何在?”

      一名劲装武士自暗处现身,对赵给使拱了拱手。

      赵给使冲跑远的薛蔺努了努嘴,武士便施展身法一路飘远,轻易就拎住了薛蔺的后衣领,拎小鸡似的把他带到一处厢房,把人往里一推,门再一关、一锁,就当起了门神来。

      薛蔺惊怒不已,拍着门闹了好半天,又进了内室,想找窗户跳窗。结果不管是哪扇窗户后面,都有宦者守着。

      要用这么多人来虎视眈眈,盯着他跟公主生米煮成熟饭吗?

      他想喝口水压惊。拿起茶盏,却又想起自己推论出的“迷/药定律”。赶紧又把茶盏放下。

      他心神不宁地在房内反复踱步。踱了一阵,埋怨薛正文咋还不进宫领人?耽搁了这么久,其他伴读早回去了,他这个当阿翁的就不担心?

      结果到了中午,他还被拘在房里。宫人倒是送了午膳过来,菜色极为丰盛。但他哪里敢吃?

      又累又饿,等到日头西斜,门外的门神忽然恭敬地道:“公主。”

      下一秒,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幅紫色敷金彩轻容,先于主人一步,从尚未完全开启的房门处映入薛蔺眼帘。

      薛蔺一声冷笑,心里默默想着:我可没喝迷/药,你一个女人,难不成还能把我霸王硬上弓?

      忽然想起书里记载这位巾帼英雌将在二十出头时,化身玉面罗刹驰骋沙场,杀得敌人只要与她打上照面,就会吓得四散溃逃的潇洒英姿,薛蔺心里打了个突。

      人家好像……有这个本事……

      薛蔺会担心被一个女子霸王硬上弓,不是没有道理的。所谓“脏唐乱宋”,盛唐时期,男女关系开放程度可见一斑。而唐代公主们更是豪放,蓄养面首成风不说,还与朝中大臣私通。太平公主与千金公主,甚至将自己府中器/大/活/好的面首介绍给了母亲武则天。

      这本小说既然借鉴了盛唐文化风俗,谁知道今天会不会上演R级影片。

      薛蔺心下紧张,看着那幅紫色敷金彩轻容从尚未完全开启的门缝间轻轻漾进来,恍似钱塘轻浪,那份飘逸几乎让人生出下一刻就会看到裙裾漾出水珠的错觉来。

      须臾间,彩轻容的主人已走进屋内。

      此时已是日头西斜,她背光而立,宛若生在光华中央。薛蔺因着光线刺目,微微眯了眼。

      “听说薛二郎不乐意陪我读书。”公主淡淡开口。

      薛蔺直白反问:“难不成,我应该高兴自己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

      他本来还想用语文里的直抒胸臆法,痛陈内心对被迫站队的深恶痛绝。可他发现,自己才只说了一句,公主看他的眼神就充满了兴味。

      他吓得生生把剩下的话全吞了回去——这可是真正能把他怎么样的女人!

      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唇角微勾。直到把他看得局促不安起来,方才说道:“你随我来。”

      薛蔺一怔,心里微松:“你这是要放我走?”

      公主不置可否,转身往外行去。

      薛蔺旋即跟上。管她放不放呢,只要不是在暗室之中,只要自己不用被迫尚公主就成。

      穿殿过廊,那幅紫轻容不断漾起轻浪。而路经转角时,萧玦那张面部线条俐落得似是颜筋柳骨的书法般的侧颜,总免不了落入薛蔺的眼帘。

      这样一张脸该是硬朗俊俏的,偏偏眼尾微挑,又勾勒了一抹重紫,愣是令她凭添了几许妖异妩媚。眼中又珠玑璀璨,仿若海上生明月般,让人不知不觉就看得痴了。

      薛蔺暗道,如此人物,难怪原主会为她殉情。

      小说里对于这对夫妻的最后记载是这样的:

      “宗正寺少卿命人打开牢房,亲手将盘案递到薛蔺眼前。盘上置了一壶酒,和一张白纸。

      他问薛蔺:‘你可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什么?’

      薛蔺连眼皮都懒得撩一下。

      ‘这是生门和死路。你若执迷不悟,就只能做泉下亡魂;你若肯罄竹书写公主罪状,则生路可期。如何呀,驸马爷?’

      薛蔺沉默良久,终于妥协:‘……让我最后见一眼公主,我就写。’

      宗正寺少卿大喜,果然去安排了。

      然而两人再见,却是在法场之上。天家贵女,血不溅黄土,可刘雍恼她三番五次相害,竟让人判了她腰斩之刑!

      薛蔺看着刑台上那寒光凛冽的铡刀,再看看被人押解,狼狈跪地却不失秋月高华的公主,泪落不休。

      萧玦看到他,亦是双眼发红,哑着声问:‘你怎么来了?’

      又道:‘是我负你。你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过,全是我背着你做的。’

      薛蔺摇头,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想让他脱罪。眼泪不由掉得更厉害了。他走上前去,跪在萧玦面前,忽地托住她后颈,将嘴里一直含着的毒酒渡给她。

      萧玦僵了一瞬,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黄泉路上太清冷,让我陪你。’

      话音刚落,他就身子一颤,一口血喷到她身上。

      四周顿时乱了起来,有人赶紧去拉薛蔺。她怔然片刻,忽然唇边勾起一抹似无奈似悲怆的笑容,极温柔地低语道:‘好,你等我。’

      尽管他已经听不到了。”

      受腰斩之刑的人,因被刽子手刻意避开重要脏器,故尔行刑后一时半刻都死不得。痛楚极大。

      薛蔺看到原主用自己的死,换取萧玦得到快意死法时,差点被感动哭!可这种死法放到自己身上,那就很让人不寒而栗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目光,从她侧颜上挪下来,只盯着那幅裙裾,让裙裾给他指路。

      但萧玦显然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她引他去的是承天门——太极宫正门。门楼楼观高大,门外左右有东西朝堂,巍峨矗立,五步一岗。

      萧玦领着他穿过宫道,直上城楼。她鞋履所过之处,披甲执锐军士立即半跪在地,行最高军礼。

      而薛蔺经过时,这些军士却立马起身,并将手中长矛往地上一顿,发出威慑性的“笃笃”声。这些人身形彪悍,身高不下八尺,又眼带戾气,一看就知道是舔过血的老兵。

      被这种人拿眼神压过来,薛蔺心突突地跳。不用说,这是在故意展示实力了。说不定接下来,她还会执剑逼到他脖子上,笑眯眯问一句“我训练出来的这些兵士,薛二郎觉得如何呀?”

      他要示了弱,她就会进一步逼迫于他。直到他丢盔弃甲、“丧权辱国”,说不定还得代表薛府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他正胡乱猜测,人已跟着她走上城楼。楼上军士唰地齐齐跪地,那么多套重甲一起砸在地上,顿时发出比顿矛响亮得多的声音。声如擂鼓!

      薛蔺吓了一跳。

      这时,忽有一名甲士单独出列向萧玦行礼。萧玦冲他点点头,他便上前以蛮力拖走薛蔺,拖得后者大惊失色:“你要干嘛?!我乃尚书省右仆射嫡孙,光天化日的,你们竟敢行凶?!”

      “行什么凶?”萧玦假作不解。

      薛蔺正要叫骂,甲士已经塞了两只短棍子到他怀子,还对他拱手作揖:“请。”

      请什么?请他拿着两支小棍子对抗他们手里的长矛?

      难不成她是想栽赃他用两只小棍“谋反”,来逼着他抱大腿吗?!

      薛蔺正心惊肉跳,那厢萧玦终于开口了。她笑着道:“听说薛二郎喜欢听钟鼓报晓,我特意带你过来。鼓槌已经在你手里了,只要你擂一声暮鼓,全城的鼓声都会跟着你这一击而渐次响起。敢问这份礼物可合心意?”

      他一转头,身后果然是一面制作精细的皮制大鼓。心里骤然凉了,他不过是早晨进宫路上蹦出轿子,为全城钟鼓报晓的盛况感动了一回,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她耳朵里了?

      说好的二十多岁才会成为玉面修罗呢?现在就这么会吓唬人了?

      她笑着吐露胁迫之语:“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都带你过来。”不听话,那就天天来上这么一回。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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