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美人》双耳小樱

4、我这叫按图索骥

　　我坐在一家奶茶店里，看着那个长相甜美的奶茶妹妹发呆。

　　一个跟图片长得八九不离十的男生走过来。

　　“你找我？”

　　“坐。”

　　我直直的看着郭聿，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的发出了抗议：“你不要用这么直勾勾的眼神看我，我不是那一挂的。”

　　“你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论长相你我伯仲之间，论才华，我在你之上，论人品，你有吗？”

　　“哥你是不是受刺激了。”他顿了下，“还有我怎么就没人品了？”

　　“你怎么能夺人所爱呢？”我小声咕哝，想到老妈喋喋不休的聒噪声，简直头皮发麻。

　　实在不能再拖了，时机也算成熟了。

　　“哈？你说啥？”

　　我抓住他的手，“聿弟，你跟我回家吧。”

　　“哈？”他使劲抽出手，四周看了看。

　　“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你是下一届的主席。”

　　“卖身求荣太可耻了。”

　　郭聿一个大白眼，喝了口果汁，“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本少难言之隐多了去了，你算得上吗！哼哼，没想到十几年前黑不溜秋的小子长大了竟然眉清目秀的，男大十八变，怎么我就从一个小正太变成了黑炭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残？

　　我是不是应该去整容？

　　可我那点积蓄，箍个牙套都不够吧。

　　我沉吟下，朗朗开口：“我有个妹妹，他理科成绩不好，想找个家教。”

　　“一小时多少钱？”

　　尼玛！

　　“都说是我妹妹，给钱还找你啊。”

　　“那你妹妹漂亮吗？”

　　“……”

　　他是想泡我的妹妹？吃了雄心豹子胆吧！

　　“看我就知道，自然漂亮。”

　　“她漂亮不漂亮我不知道，你就，不好说了。”

　　我怒目，看来我真的不能再不修边幅了，看来我真的需要学习一下怎么穿衣打扮了，话说郭聿这小子这头小卷毛挺洋气挺好看的。

　　还有这个风衣也蛮修身的，在哪儿买的？

　　我顺着他的衣服摸了下。

　　郭聿干咳几声。

　　“哥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件衣服，我回去就把链接发给你。”

　　我摸着这衣服：“嗯，好滴，不是，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哥，估计这件衣服没你的码，你还是别看了。”

　　郭聿把我的手扯开。

　　“你什么意思？”我挑衅。

　　“这个颜色太艳了，会让你更土。”

　　“我……你答应了？”

　　“有什么好处？没钱好处总该有吧？我时间很宝贵的。”

　　突然想到我妈急不可耐的表情，还有那份热情。

　　“周末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全包如何？”

　　郭聿想了想，并不开口。

　　“你妹妹聪明吗？”

　　“……”我把杯子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你看看我，你说我妹妹聪明不聪明？！”

　　“干妹妹？”郭聿眨着眼睛？

　　我暴怒，这是被看穿了吗？

　　郭聿拿起我的杯子喝了一口，“诶算了，你也不容易。”

　　“……”

　　一周后，郭聿乖乖跟我回家了。

　　小舅子的，终于把他带回家了，真是不容易啊。

　　结果，这货真的很会笼络人心，到我家完全不认生，和我爸妈一片祥和之气，搞得我倒成了个多余似的。

　　到了我家楼栋，我才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意图，结果这家伙一点都不意外。

　　他简直太令我诧异了。

　　“你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郭聿随我上楼。

　　“那你还和我拐弯抹角大半天！”

　　“我陪你演戏啊。”

　　“……”

　　郭聿笑了笑：“怕你为难。”

　　我想踹他一脚，“确实是你为难我。”

　　“这我知道，我也道歉过了。”

　　“道歉？”

　　“我说过你也不容易，还记得吗？”

　　“……”

　　算了，他是客，我不能和客人计较，我要有风度，要有胸怀，要有作为“外甥”的基本礼节。

　　“伯母好，我是郭聿。”

　　我妈早笑脸盈盈的等在门外了。

　　瞠目结舌的我呀，我去，我都几年没见我妈这么热切的等门了，这真不是我妈的私生子，还是说，其实小时候孩子抱错了，他才是亲生的？

　　不会吧，没这么狗血吧，我小时候还是特别像我妈的，只是长大后才和我妈的样貌大相径庭，但郭聿长得也不像我妈呀，难道是我爸的私生子？可看我爸也没那么热情……刚想到这儿，看到提前回家的我爸，我彻底心里流泪了。

　　为啥搞得我像个外人！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画面，我在一边墙角默默的推理着这混乱的家族关系。

　　“郭聿，你看看你，坐没坐相，站没长相，你是不是想参军了。”

　　得，又来了，我脊背发凉，天啦，不会真的把我送到军队，然后这一家子人团团圆圆。

　　“不可以！”

　　我从沙发上弹起来，吓了他们一跳。

　　“都兴奋成这样了，口是心非的腼腆宝宝。”

　　我妈用沾满肉类油腻气息的手摸了把我的额头，在我的目瞪口呆中去了厨房。

　　我的脸难道不是这样被毁掉的吗？

　　于是，在我妈热情的怂恿下，我带着郭聿进了我的“卧室”。

　　当然，我是有准备的。

　　于是，在不动声色里，我非常谦逊的炫耀了下我在文学上的斐然成绩。

　　“很适合你。”

　　“那当然。”

　　一会儿我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简直要爆炸好吗，因为他的眼睛在本少的床上，本少的床一向性冷淡系的，但是今天，床上坐着一个无比巨大的娃娃，具体点说，是个无比巨大的花里胡哨的女娃娃。

　　“我可以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懂。”他拍了拍我的肩。

　　“你懂个毛线，这个是我妈的。”

　　“可以理解。”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笑，我真是——

　　“妈！你把个娃娃放我床上干什么！”

　　“你房间太单调了。”

　　“那你也没必要放个娃娃，我是男生！”

　　“不如你送给郭聿？”

　　我和郭聿面面相觑，哪有男生送男生女娃娃的。

　　而且，我不就是某日大晚上被拖出去逛街，然后随口说了那个娃娃有意思……现在这个女娃娃就笑脸盈盈的坐在我床上——不过这应该是我亲妈吧，不然也不会因为我一句随口说的话就买回来给我。

　　于是不纠结我是不是亲生的了，人是我带回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我卷铺盖走人。

　　“你要不要？”

　　“你留着送你女朋友。”郭聿笑着摆手。

　　搞笑，我干嘛送给女朋友，这么有意思的娃娃，长得这么可爱，陪我睡觉不好吗。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饭后，我妈极力要郭聿留宿，郭聿客气又不失礼貌的彻底拒绝了。

　　我乐呵呵的还没两下，我妈就叫我送他回校，妈哒，学校来回几个小时，这不成心让我也滚回学校去，我妈咋这样！

　　“阿姨，不用送，我记得路。”

　　“没事儿，该送该送。”我妈帮我拿东西赶我。

　　然后，看着手里的大包小包，听我妈嘱咐都是给郭聿带回学校吃的……我真的好气，平常这些都是我的，我的！

　　“妈，我的呢？”

　　“你这么胖了还吃，郭聿太瘦了，应该多吃点儿。”说完她看着郭聿：“你以后多过来，就当自己家，别见外。”

　　“谢谢阿姨，谢谢叔叔。”郭聿想提袋子，结果我妈一把推开他，全给扔我手上。

　　“妈，我不胖！”

　　“你看你的肚子，怀孕了。”

　　说完我妈照着我肚子一拍，把我吓一跳。

　　“我这是站姿不对，我。”说完我昂首挺胸，还是被我妈嫌弃了：“是个傻大个儿。”

　　“……”

　　虽然我，实话讲，确实比郭聿这个瘦猴子胖一点，但是我高啊，所以我哪里就成傻大个儿了！

　　一同下楼，郭聿渐渐从我手上把袋子拿走几个。

　　“你妈做饭真好吃。”

　　这还用说，不然我会每周不辞劳苦的往家里跑？不然我会长成“傻大个儿”？

　　“你喜欢吃以后可以常来吃。”

　　“行啊，你不介意就行。”

　　“……”

　　妈哒，顺杆爬啊小伙子。

　　“你每周都回家？”郭聿问我。

　　“你有意见啊？”

　　“没意见。”郭聿嘴角一丝坏笑，我察觉不对，但也不知为何。

　　郭聿并未让我送他，刚好我确实不想回校，送他去了地铁我就回家了，当然，我妈也没说什么，他一个大男生应该也不会丢了。

　　但是，我察觉到的不对果然不对，刚回家我妈就眉开眼笑的对我说：“你以后回家都要带郭聿舅舅回来吃饭。”

　　郭聿舅舅？!

　　“妈，你们聊天没有提到这个吧？”

　　“我怎么有个这么小气的儿子，叫别人回家吃顿饭都这么计较。”

　　“……”

　　“妈！我是说舅舅。”

　　“你舅舅出国了，你妈妈眼不见他不心烦。”爸爸在一旁玩手机，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爸真的对我很慈祥。

　　我呼出一口气，平心静了下气，“我的意思是，你没有跟他说，我和他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吧？”

　　“我倒想有个这么乖的弟弟。”妈妈还是不理解我的重点。

　　“妈！”

　　“你吓我一跳。”

　　“你到底说没说？”

　　“不记得了，你这么在意干啥。”

　　“我比他大一岁！”

　　“所以在学校多照顾一下人家，别人大老远来读个大学，一个人无亲无故，你应该知足自己有爸爸妈妈在身边。”

　　“不是，那咱们不是他亲戚嘛。”

　　“你终于觉悟了。”

　　天啦，我说了什么东西，我竟然承认我和他亲戚的关系了！

　　我无话可说了，但是我确定的是，我在我们家还是独生子的地位，因为我妈说郭聿无亲无故，那就说明，我才是亲生儿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站那儿傻笑个什么。”

　　我跑过去对着我妈亲了一口：“谢谢妈。”

　　我妈莫名其妙一秒，愣了半秒：“你以后再敢随便亲我，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了青椒爆炒！”我妈愤愤。

　　“我随时效劳。”我爸随口一句。

　　妇唱夫随！太可恶了！

　　“一脸油，呸呸。”我嫌弃的往自己房间走。

　　“儿砸，你待会儿到我房间拿几张面膜。”

　　“那是我给你买的。”我心情愉悦。

　　“我不需要，你爸给我买的不少。”

　　又秀恩爱，很讨厌！

　　“做儿子的拿了奖学金给自己妈妈买护肤品还落得这个下场，我真是史上最可怜的儿子。”

　　“你看看你，就是平常想太多才黑成炭，你拿面膜多敷一下，奇怪了，以前不黑的，现在怎么越来越黑了。”

　　说完我妈在我呆若木鸡般的表情下又用沾满洗洁精的手摸了摸我的脸。

　　“或许，是不是内分泌失调，早说让你找女朋……”

　　还没听完我就进房间了，再听下去我会抑郁的。

　　“妈，我是不是你亲儿子！”我扑倒在床上，大叫。

　　“等你脸蛋儿变得白白的，你就是我儿子。”

　　我明白了，郭聿不是挺白的吗，我妈一定是看郭聿白，才让我敷面膜的。

　　“那你觉得郭聿帅，还是我帅？”

　　“明摆着，你说呢。”

　　“我要离家出走！”

　　我妈走进我的房间，丢给我几张面膜。

　　“不是我说你，让你多关注一下外表你偏不听，还说内在重要，你看看人家郭聿，小伙子打扮的清清爽爽的，看着就让人舒服。”

　　“我委屈啊，我这打扮多方便你洗衣服。”

　　嗯，我一般是T恤短裤加拖鞋，穿来穿去黑白色。

　　“我没给你洗过衣服，你找洗衣机委屈去。”

　　“……”

　　呵呵，于是我顺手撕开一袋儿面膜，看着这乌漆嘛黑的玩意儿发愣。

　　看了袋子上的说明书，按照说明打开贴在脸上，凉嘘嘘的还挺舒服。

　　我妈正给我放衣服，回头看了我，过来给我把面膜动了下。

　　“面膜都不会用，你真是大傻子。”

　　她把一坨坨的面膜撕开在我脸上贴妥帖了。

　　“妈，你真觉得我丑？”

　　我躺着，对于我多年来单身的情史陷入了反思，也许是我的问题，毕竟事实是这样子。

　　“何为丑，何为美？虽然我眼里的儿子怎么看都帅气逼人，但这是个看脸的社会，你内在再丰富，外表邋遢，别人看得到你的内在吗？”

　　说完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那如果以异性的视角，我和郭聿你选谁？”

　　刚说完我妈对着我脸一拍：“没大没小，我是你妈！”

　　我内心窃笑。

　　“看着时间敷啊，别忘记了。”

　　我看着那个女娃娃，得了，这下好了，以后我独宠的地位要不保了！

　　呜呼哀哉！

　　……话说那日被老妈要求回校寻人后，我前思后想，思前想后，直接去找人太有失身份了，不管怎么说，当年骗了我做“义弟”的人，我应该谋划出一个绝妙的整蛊计划，以此报复当年被骗的仇恨，最后再用重逢的伎俩感动他，简直完美。

　　结果，回校没到一周，学生会要招新，恰好郭聿来了，既然自己找上门来，我私心里想，要不然就收了他进社团，等培养出感情就顺便带回家吧。

　　对了，招新我就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你帅还是我帅。”

　　他愣了会儿想了会儿说：“黑和白本就是两个世界，没法比。”

　　“……”

　　周围人爆笑，本少默默的想对他除名。

　　但是，饶不住大家对他还挺满意，而我又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郭聿顺利的做了我的部员。

　　然后，没过一周因为部门活动我们就称哥道弟的混熟了，没过一周我就拜托他帮我“妹妹”做家教了，没过一周我就把他顺利的带回家了。

　　说好的计划呢，说好的整蛊呢，说好的报复呢……太没骨气了！

　　大概童年的记忆作祟，所以口是心非了吧。

　　手机响了，我打开，是郭聿发来的消息。

　　我发誓，如果他胆敢像当年一样叫我义弟，往后我绝对会发挥我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折磨他到非人。

　　“哥，你当年送的手表我还留着。”

　　又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这个傻叉留着干嘛。

　　我汗颜的表情发过去。

　　“你都想起来了。”

　　我记得，当时他很好奇也很喜欢我手上的这块表，我送给他时，还说了一句现在看来就是装孙子的话。

　　“你以后来找我玩，外面世界可好玩了，我带你去看狮子……”

　　我都跟人说了些什么大话啊。

　　“阿姨跟我提了一下，我猛然就记起来了。”

　　我妈提了一下，太可怕了！

　　我惊恐，不会是小舅舅的事情吧，不可以！

　　“她怎么知道手表？”

　　“她没说手表，这是我另外想起来的。”

　　“我那会儿小，说了些傻话，你不要介意。”

　　“哈哈，我刚好还记得，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哪里放在心上了。

　　“阿姨还说了些关于咱们有趣的往事。”

　　（郭聿到底知不知道舅舅这个关系呢？）

　　有趣的？什么有趣的，我咋总觉的郭聿心怀不轨的想玩弄我。

　　“她最爱乱说。”

　　“哈哈，你妈妈很可爱，真年轻，还漂亮。”

　　“她是不怎么操心。”

　　我想起我妈妈可爱的脸，笑成个傻帽儿。

　　见他未提，我也不问，这种还是不问的好，不然惹人怀疑，我可不想自作多的认舅舅。

　　“哎，你暑假要不要回老家玩儿？”

　　“老家？”

　　“对啊，你应该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再说吧，我妈还和你说了什么？”

　　“就问了我不少生活和学习上的事儿，我也不记得了。”

　　“哦。”

　　“不过，阿姨还说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儿，让我千万放在心上。”

　　“什么？”我顿觉不妙。

　　“她说你不太会和女孩子相处，让我多帮帮你。”

　　“……”

　　我不是不会，我只是……突然对他来了兴致。

　　总觉得郭聿现在的样子和当年的样子有了很大的不同，当年争着要做大哥，一派老大的虎样儿，现在却变得有些温和，有时候真真假假到让人不容易放下心来。

　　“那你怎么帮我？”

　　“我们院的女孩儿太少了，哥只能自力更生。”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这边女孩子倒是一大把一大把，要不要给你介绍？”

　　“你都相处困难怎么给我介绍？”

　　“我相处困难，你相处不困难就行了啊。”我欲哭无泪，我几时就不会和女孩子相处了，我可是女孩子堆里长大的。

　　“但是，你还单身我若是有了对象，以后怎么见阿姨啊。”

　　果然啊，果然啊，果然啊。

　　这孩子就是有心，要是他有了对象，结果我还单着，我以后的日子绝对鸡犬不宁。

　　“依我看，哥你心里一定有人。”

　　“如何看来？”

　　“直觉判断。”

　　被看穿了，我不开心。

　　“滚去睡觉，不早了。”

　　“好，晚安。”

　　大概无巧不成书，我合上手里一本不知其名的小说，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