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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日常想死第六天 ...

  •   几个弟妹也被常有财突如其来的‘恶声恶气’弄得楞了一下,随即又跟没事儿人一般低头继续享用起了自己的晚饭。

      只是几人都没发现,拎着两段木头走向山洞的自家大哥挤眉弄眼的脸上满是懊恼,浑身上下写满了三个字——我想死!

      天知道他刚刚怎么就脑抽了弄了这么一出儿。本来他那便宜媳妇儿就够讨厌自己了,他竟然还恶声恶气地把沾满自己口水的东西扔到对方的碗里。他甚至都能想象到下一秒对方就要一跃而起把自己摁进火堆里慢慢烧死的画面!过分脑补脑补出来的暴力血腥让他本就不算慢的步伐有些散乱。

      可一进了山洞坐到火堆边,常有财刚刚的那点小情绪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就无踪影了。

      白天还未觉得如何,到了晚上山洞里吹来的风似乎是加了冰,要凉到人的骨头缝里了。就算靠近火堆近一点,可未烤到火的一面还是冷到让人想打寒颤。他和有金有银两个还好说,那刘兰花和家宝那个小丫头该怎么办呢?更何况白天他摸着那床铺在地上的被子,还泛着潮气呢。

      常有财把洞口堆在一起的枯树败叶都挪了进来,把火堆分成两堆,烧的旺了起来。今晚也就只能寄希望于这两堆火给力一点了。要是今后真的在这落脚了,他非得编个大屏风,把从山洞那端吹来的风都给它挡住不可!

      看了眼孤零零躺在旁边的几段枯木,不用想也知道这点东西坚持到半夜都有些悬。常有财拎起立在一旁的柴刀,准备趁着这天还没黑,再去打些粗一点的柴回来。他不敢在这上面偷懒,这要是半夜火熄了把大家都冻个好歹的,想来阎王爷是不介意地府里再添几个小鬼儿的。

      有金看到自家大哥拎着刀往外走,急忙把嫂嫂刚刚分给他的两颗小柿子三两下塞进嘴里,拎着一直放在身边的小斧子跟了上去。

      哥俩也没走远,只在附近左右转了转。常有财颇有些只顾眼前利益的意味,也不拘是落在地上的树枝,还是零星剩了几片枯叶的灌木,又或者是青翠的松柏上被放弃了的枯枝,都砍了下来放在一起,只准备到时候统统背了回去。

      至于常有金,在他刚刚一斧子砍断了身边一颗约有成年人小腿粗的松树,给自家大哥展示了一把什么叫绝对力量之后,就被勒令站在一边说话,给他大哥壮胆儿去了。那树今儿要是拖回去烧上了,估计今晚上这山洞里是没必要再住了——那些虫子什么的能不能熏死常有财不知道,但是他能肯定自己会被熏成腊肉干。

      林子里跟外面空旷的地方不一样,天刚刚擦黑,林子里就已经看不太清了。幸好他们离山洞不太远,刘兰花领着那俩小的把火烧的旺旺的,火光依稀透了过来,倒不至于让他们俩人迷路。

      “你说说你们,既然都知道带柴刀什么的出来了,怎地就不带把锋利些的?明明一下就能砍断的东西非要废那两遍的力气。”常有财气喘吁吁的砍断一棵有他小臂粗的枯树,一边冲在一旁把所有‘战利品’都捆在一起的常有金抱怨。作为一个青壮年,他才不承认是自己太弱鸡的缘故。

      “我们没拿啊?不是大哥你装来玩的吗?小刀剑小斧头,还有一把小弓来着,不过那弓太轻,被我不小心拉断了。”常有金把几颗稍微大一些粗一些的绑好,准备一会儿自己扛回去,反正他力气大,这点东西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怎么能是我装的呢?”常有财甩了甩震得有些虎口发麻的右手,下意识的反驳,“肯定是你跟老三俩贪玩放的。大哥也不批评你俩贪玩,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派上用场了。”虽然离开不其城那几天的记忆有些混乱,但常有财非常肯定这东西不是他放的,一个抽空就要胡搅蛮缠一番的家伙怎么可能有这个觉悟去帮着收拾行李呢?

      “不是我和有银!”常有金非常不满意自家大哥的诬陷,把手里的动作停下,执拗的看着自家那扶着树喘粗气的大哥。“要是我的话我就带赵师傅给我打的那些了,这些这么轻。”

      “行行行,不聊这个了。”林子里冷不丁的一声不知名的鸟叫吓得常有财一个激灵,急忙催促起自家弟弟要求快点回去。“有金绑好了吗?差不多够了,咱先回吧。”

      几步走到弟弟身边,将那把愈加钝了的柴刀往腰间一别,常有财极其自觉的要去抬那一大捆。谁知老天爷并不愿意给他做个好哥哥的机会,真是用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把那捆柴抱离地面。

      “哥你拿这捆儿少的。你拿不动那个。”常有金也不是非要掰扯明白是谁放的这些刀具,只要他哥不冤枉他就行。

      常有金托了一下他大哥的后腰,拂开常有财放在绑好的麻绳上的手,拎着那捆重物就走到前面,“哥你咋总忘我力气大的事儿呢?你忘了下午时候抱那水抱的胳膊疼了?最后还不是我拿回来的?”

      不聊这件事儿你还是我的好弟弟!

      常有财觉得胸口一堵,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以后一定要教会这个楞小子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

      “臭小子懂什么,你就力气再大也是我弟弟,哥哥不是心疼你吗?”一边替自己找着理由,一边拎着另一捆也不算太轻的柴火急忙追上走在身前的大弟。这小子走这么快难不成是故意的?刚刚就看出来他哥怕黑了?准备吓唬吓唬他哥?

      二人回来时候常家宝已经躺在褥子上睡着了,身上除了被子,还盖了一个黑色的毛皮大氅。有银正躺在火堆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正在忙活的刘兰花说着话。

      常有财嘱咐有金把拖回来的枯木砍成一段一段的,自己几步走到有银刚刚给腾出来的一角地方坐了下来。不是他常有财欺压‘童工’,实在是刚刚这一小段路让他重新认识自己,他那本就不太粗壮的胳膊已经快要抖成筛子了。而自家那身高还未及自己肩膀的二弟常有金,却拖着那么沉的柴火走的虎虎生风。要不是他几次三番在后面喊‘慢点’,估计常有金都能把他落出二里地。

      更何况现在常有财觉得,他有比准备柴火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落定。

      常有财想留在这里,并且他更希望能和自己的家人一起留在这里。

      所有的回忆外加今天一天的相处,足够常有财清楚的认识到,想要留在这里生活,首先就应该争得刘兰花的同意。自己这三个弟妹虽然基于骨肉亲情天然的对自己亲昵欢喜,可有什么事儿的话反而更依赖于自己的嫂子。如果他能说动刘兰花同意的话,那基本上事情就已经算是八九不离十了。

      “兰花,我跟你说点事儿。”常有财搓了搓手,好半天才对正在那忙来忙去的刘兰花开口。

      刘兰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的声音,停顿了一瞬,才重新挂起笑容走到常有财对面坐下。“相公但说。”

      常有财是万分感谢古代这种‘三从四德’的封建糟粕的,哪怕刘兰花心里再对他有意见,可同他说话的时候仍旧是和和气气的。常有财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此时刘兰花的是个冷淡的反馈的话,他肯定是没有办法把之后要说的完整表达出来的。这甚至给了常有财一种他们之间不需要商量这种东西存在的错觉,整个常家就是他的一言堂。这个念头只稍稍冒出一瞬,就被理智一巴掌给扇回了南天门。

      可事实证明明显是常有财想太多了。无论他用力多长时间去斟酌去组织语言,设想了如果到时候大家反对他应该怎样去反驳,怎样去据理力争,可真到了要把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话语仍旧表达不出来心里所想的三分之一。

      更何况从刘兰花眼神里捕捉到的防备和疏离是那么的明显,常有财觉得此时的他就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常有财干巴巴的问:“你觉得咱们还要回东莱吗?”

      刘兰花有些讶异,这不是一早就定好的吗?

      “怎地不去?祖母的话总是没错的,东莱肯定要安全些。我答应了祖母的。”她声音很轻,但却从容。

      “我想,可能东莱村已经不安全了说不定?”常有财微微低着头,用手里的棍子把火堆挑的更旺。刘兰花语气里不容拒绝的意味太明显了,容不得他忽视。舔了舔被火烤的有些干燥的嘴唇,“我们这一路上遇见了太多的事儿了,不光是鲜卑人,还有山匪,太乱了,我们可能走不到...”

      “有金,你先过来,你大哥有话要说。”刘兰花打断常有财杂乱的叙述,把正在洞口剁柴火的常有金喊了回来。

      谁都不知道,其实她心里早就想过是否要坚持去东莱村避难了。虽然从一开始就坚定的想要听从老太太的话带着弟弟妹妹回老家去,这也是她能想到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一条路了;可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却丝毫做不得假,它们正慢慢动摇着最初的坚持。

      去东莱村不好吗?当然好!刘兰花坚信阅历丰富的老太太给指的出路是最好、最安全。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他们一行人能安全的回去吗?再则正如常有财所说的,东莱村,真的安全吗?

      刘兰花不是常有财那般无成算的。当时祖母提出要回东莱村时候,她就私下分析过可行性。消息说鲜卑是从东面打下来的,就算是脚程快,打进了鲁地,且不说不其城西面有平昌、高密这些大城挡着,就算只有八千冯家军驻守的长广郡也能为他们争得一天的逃亡时间。

      从他们出城的那日开始算起,到今日满打满算也就过了五日,鲜卑人就算不停歇的一路南下攻无不克,也不可能就此进了鲁地。可他们这一路上的的确确的见到了蛮人,虽然兵力不多,但那比汉人高壮的身形和浓密的毛发却做不得假。那这蛮人从哪来?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那就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刘瑞打听来的消息有假;其二就是,蛮人是从海上过来的!

      刘兰花是记得的,那时候哥哥还未考中进士,他爹还是不其城的主簿,有一次她从一份落了灰的陈年邸报中看到了这样一则消息:鲜卑人打败了扶余、挹娄和高句丽。那时候慕容鲜卑还是兴周王朝的附属国,属国领土的扩张也算是国家的创收,这顶算是一则让人高兴振奋的消息。

      可那曾让无数兴周人高兴的消息,放到如今却又显得那么讽刺。刘兰花有八成的把握肯定自己的推断,蛮人是从海上过来的。鲜卑人虽是生在马背长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可现在他们的土地已经扩张到了扶余和高句丽,高句丽临海,他们要是造了船从海上过来,那靠海的东莱村还是安全的吗?

      可以说在常有财没有提出留下来之前,刘兰花心里的天平就早已偏向不去东莱村了。甚至她此刻心里的想法和常有财不谋而合——找一个远离纷争的地方隐居避让开来,这才能最大限度的保住所有人。

      君子重诺,她刘兰花也一样。可刘主簿和刘进士虽把刘兰花培养成了一个饱读诗书、端方如玉的君子,却忘了帮她打破规行矩步的壁垒。她不想也不愿自己去打破这桩承诺,所以她把有金有银的叫来,想着让他们一家子姓常的来决定去留。

      留,她就留下来竭尽所能地照顾弟妹长大,抚养他们成人;走,就收拾好行李上路,即使路上真有个什么,也算是全了她和婆婆、和太婆婆的一番情意。

      常有财并没有猜到刘兰花的心思,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极短的时间组织好自己的语言。相信有自己这两个兄弟在,不仅能缓解他面对刘兰花的尴尬和气短,还能让他更流畅的阐明自己的观点,争取大家的支持。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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