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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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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傅天佑从椅上弹起,怕自己动静太大,起身向外张望将门阖上,压低声说道:“杜仲,小公子究竟和你有何仇怨?先是废了他,现在又怀疑他通夷。人不都给你找出来了,还嫌倚月楼不够丢人?”

      杜仲早有预料,傅天佑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于是给他一条条梳理道:“韩邝为什么要通夷?早年间他与我一起没少给夷人找麻烦,换作是你,还会不会信任他?洪城地处要塞,布固日德和合勒就算是大汗想除去,何苦把功劳给一个曾经的敌人?”

      “你我往来密信尚知道阅后即焚,万不能让旁人看去。韩邝如此聪慧之人,怎么会将他与夷人的通信藏在屋内?但凡有人起疑,趁他外出偷了查看,岂不是所有计划毁于一旦?”

      虽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书信留在屋内也的确离谱,若是硬要留下做个凭证,大不了放在布袋中。韩邝不是随身带这个有机关的布袋么,怎么看也比藏在屋里靠谱。

      傅天佑眼里出现迟疑,眼珠提溜转了圈,停留在杜仲脸上。他个头矮,几乎要站在椅上才能与杜仲平齐,自觉气势少了半分,语气变得强硬:“你多想了呢?聪明反被聪明误,想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行,你要我相信你,可以。今日你且说清楚,当年为何要废了小公子。”

      “我也不与你说玩笑话。倚月楼你没兴趣,我信。但排了这点,我真的想不通,你还有什么理由去废了小公子。说不出清楚,咱们始终有个疙瘩,莫怪我不信你。”

      做不到坦诚,谈何信任。

      “理由自是有,恕我不能相告。”杜仲无奈,如鲠在喉,头疼欲裂,只要用手按住眉心缓解疼痛。“韩邝是风义出事后来的建安,如果是他的月贝令被盗,怎么不会去查?放着这么大的漏洞来建安,他是想或不想活?咱们当初推测的没有错,暗中布局者就在万刃山庄,他用我们的手灭了威胁他的人。”

      倚月楼已经死了一人,走在路上那些江湖义士投来的目光,是不屑是鄙夷,还有一分怀疑。

      傅天佑实在不想再从倚月楼找出一人,就结束在韩邝吧。保住倚月楼为数不多的好名声,死后才有脸去见楼主。

      “不要说了,那些没有证据的事我不想再去追寻。眼下我只在乎疏竹,我与她分离太久,纷纷扰扰的杂事就随风去吧。”

      杜仲听罢,满腔的兴奋与期待变得抑制不住,慢慢酝酿出愤怒爆发而出:“你是怕商陆有问题,你做不成倚月楼未来的岳父大人,还是怕傅疏竹也暗地通夷了?”

      砰,傅天佑将他撞在墙上,手肘处抵着他脖子,眼里霎时都是红血丝。右手高举起变作爪状,嘴中的话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半点疏竹的坏话,拼了命我要将你嘴缝上。”

      “你若是真爱你女儿,就更应该查清楚她身边之人是什么样!”杜仲反手握住他的右手,背在身后。“哪怕有一丝的可能,商陆是叛徒,等待傅疏竹的会是什么日子?孤儿寡母?还是背上叛国骂名?做父亲的你想看到哪种结局?”

      “闭嘴!”傅天佑右手抓破杜仲手腕,踩着椅子飞到半空朝他攻来,一招闪躲利爪爪破梁柱,留下五个爪印。

      “自我看来,她似乎一无所知,你还有时间将她带回来,真迈出了那步,你怎么救她。”杜仲躲过两招,用酒杯隔空抛掷点了他两个穴道。屋内重新变得安静,杜仲拍拍傅天佑的肩膀:“逃避只会使事情越来越糟,为了倚月楼,为了傅疏竹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想通了来找我,我的院子随时恭候你。”

      杜仲没想一次能谈妥,推了门出去。外头伸头张望的奴仆,见他出来纷纷四散开去,假装忙里忙外,等他出门松口气,又开始叽叽咕咕的讨论。

      “傅堂主这一两个时辰动不了,你们烧些热水候着,等会让他洗个热水澡。”

      杜仲突然回头,着实下人一跳。奴仆满口应下,确认他走后不会再回头,才战战兢兢的互望一眼。

      倚月楼的杜先生,是个可怕的人。似乎傅堂主与他关系不佳,次次见面不是掐就是打。可怜见的,那一地狼藉,今日又有的忙了。

      有些事想着想着就能明白,韩邝的事发生的很突然,短时间内记忆里只有鲜血和满目的迷烟。

      事后仔细想想,蹊跷就来了。傅天佑从未自诩聪明人,谈及文学造诣,实在不值一提。但有些事不需要多高的文学修养,就能思索清楚。

      尤其是独坐无人时,更能回想起被忽略的小事。

      躺在竹椅上,被温暖的余晖包裹,傅天佑在半梦半醒间记起一件事。

      算是趣闻,或者可以说像是茶余饭后的嚼舌根。这事得从他回倚月楼说起。

      话说他从万仞山庄回去,快马加鞭走了许久,到了倚月楼就累得蒙头大睡。再醒时是第二天下午。他被饿醒,正想大喊让人上饭,就听见外头嘻嘻哈哈笑了一片。

      倚月楼不是什么大宅院,奴仆多半是刚刚进来的小年轻,根基不稳派到各个院内去,半是学徒半是丫鬟。所以管的也不甚严,只要把自个儿的事做好了,偶尔的嬉笑打骂都不去理会。

      傅天佑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停歇,便觉着有些生气。走到门口,做了推门大骂的打算。

      “我瞧见,咱们倚月楼往后要改名字了。”

      其中一位笑道,语气里藏着揶揄:“夫人真是好眼光。韩长老虽是年纪大了些,但长得颇为俊俏,吟诗作对都不在话下,往后赏月时也有人搭话了。”

      “这话你可别说出去,虽说大家私下都晓得韩长老对夫人有那么点意思,毕竟没戳破窗户纸,就咱们这儿说两嘴就行了。”

      “次次都是韩长老送信来,夫人十封也回不来一封,没准只是单相思。”稍年长的丫鬟说道,她是院子里为数不多见过楼主的人,心里将二人比较。“韩长老与楼主比差的太远,吃过山珍海味哪里看的上小鱼小虾!”

      又有丫鬟反驳道:“真一点儿意思没有,便一封信也不回。咱们夫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楼主走了十年了,再好也不能陪她赏月看海,终究需要人陪着的。”

      紧接着一阵宁静,约莫是各自想着心事。

      “就是不知道小公子怎么想,他可是楼里最可怜见的人了。”有人同情,不一会儿就被另一股声音压制。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不得他哩!”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傅天佑脑海里不断重现这几字。忽然几滴水落在他脸上,下一秒就从竹椅上跳起来,手做成爪状。

      端茶的丫鬟吓的魂飞魄散,忙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傅堂主饶命,傅堂主饶命呐,奴婢给您沏了热茶,见您没睡醒就候在一旁。不小心打了个盹,将水洒了出来,求求您绕了奴婢这回吧!”

      打发走丫鬟,傅天佑抹去自己脸上的水珠。又想到了杜仲说的那几句话,之前他一直想不通,韩邝为什么帮小公子。

      如今倒是通畅了,他心事沉沉,无法当作不知晓。更是担心杜仲一语成谶,疏竹会不会也卷进来?

      小公子下午饭后就被襄王唤去,傅疏竹不好跟着留在院中百般无趣。远远看见傅天佑,不等他走近就将门板关上,任他如何劝说也不肯开门。

      无法,傅天佑翻墙而入,两人差点打起来。要说的,想问的一句也没能说出去,最后傅疏竹拿着刀比着自个儿的脖子,硬生生将他逼了出去。

      傅天佑没有走远,而是在院外徘徊。女儿对他极其排斥,恨不得将他嚼碎了吞进肚里。早年造的孽,都到了报应的时候,他跺跺脚仍然不能这么了了。

      趁四下无人,他轻功越过屋顶。掀开几片瓦,仗着他个子小巧,钻了进去。肚皮贴着瓦片,双手抓握梁上间隙,尽可能的将自己藏起来。

      他想等稍晚些,傅疏竹的气消了,他再好好的与她说说。

      这孩子气性极大,内里却是异常柔软。依稀记得他有次受伤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月,傅疏竹说着怨恨,不肯见他。暗地里却去找了徐叔,拖他好生照顾。傅天佑心里明镜似的,她没有狠心到那般地步,就是抹不开面子也放不下关于母亲的那段痛苦回忆。

      用与他对抗的方式,宣誓自己对母亲的忠诚。越是这样,傅天佑越是放心不下,坚定自个儿留在这儿是对的选择。

      傅疏竹在他走后提着鞭子在院内发泄,累了回到屋简单的准备几道饭菜。饭刚上桌,小公子回来了,他说了点下午的事。

      绝大多数时间,傅疏竹叽叽喳喳说了不停,小公子竖着耳朵听。过了会儿,怕她说多了口渴,帮她倒了杯茶。

      傅疏竹猛地灌下去,又开始说下午傅天佑来骚扰她的事。说着说着,头一歪向后倒去。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小公子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步履稳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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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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