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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   48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云梦谷与倚月楼的恩怨多多少少有所耳闻,云苓爱面子对外只字不提。大伙儿对他俩的渊源仍停留在云栖的事上,不想还有这么件骇人听闻的大消息,一时不知用何种表情应对。

      直到云苓递剑,众人才回神,暗想云梦谷谷主不愧是女中豪杰,心胸气度非常人能及。搁在别门他派,就是弟子被魔教中人多看一眼,就恨不得挖双目以明志,哪会对与妖人有私情的弟子如此纵容。

      当下对云苓的敬畏转为惋惜。哎,毕竟是女人,对大事优柔寡断,不能担当大任。

      “师父!”仿佛往事重演,沐青黛急切喊道,“李相月背弃师门,淫邪放荡与妖人纠缠不休,如何能担当重任,师父您糊涂了!”

      云苓反手给她一巴掌:“为师之事什么时候需要你置喙了?”

      “师父...徒儿知错了。”沐青黛怨毒的盯住李相月,更恨师父偏心。金钩拽进手心,淌着血不甘心地回到人群最后。

      明明她才是大师姐,明明都教了秘法武功,可在师父的心中她仍不及李相月半分,让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相月身上,想一瞧这位离经叛道的弟子会不会悬崖勒马。

      正午阳光散漫的落至剑锋,折射出漫漫无际的光。李相月脸颊恰好有那么一抹光,白炽灼目的光衬托她惨白的惊慌,四目相对她不敢直视云苓期待的眼神。

      身体默默前倾,离杜仲远了点。背后冷汗涔涔,水珠似的从袖口处滑出,尽数滴在双手交叠的衣摆处,手指握紧又慢慢松开。

      朝她投来的目光好像一把把利剑,活生生将她想掩盖的过去剖开。师父的期许,家人的枉死,还有...她望向人群的后端,慎儿惊恐的双眼。养育之恩不能忘,拳拳深情无法负,两者间她从来就没有选择。

      再抬头,眼泪盈盈,似珠凝玉说道:“相月,恕难从命。”

      一如十年前,她说的极为坚定。杜仲身体僵硬,眼中柔情万千。同样的话听两次,跨越十年的距离,两人面庞早就不复当年年轻靓丽,可每次听见心中泛起的涟漪,一如昨日。

      “孽徒!”云苓气的直用剑指着她,“为师不能看你一错再错,今日便做个了断。”

      云苓的云梦剑传了几代,是除开云梦三宝外的镇谷之宝。玄色剑柄刻有谨言慎行四字,剑身也由墨玉制成,据传是谷底所藏寒冰玉河凿出淬炼而成。从不轻易示人,唯有责罚判谷弟子,方出鞘饮血。

      上次见,是一潜入谷中假扮弟子偷秘籍的贼,云苓将他斩成两半丢弃山门,好不威风。李相月想自己应当不会被劈成两截,以她俩情谊留个全尸不难,念及此处仅剩的抚然消散。

      待她死去,云梦谷再无理由与杜仲纠葛,他的大计方能实现。至于慎儿,远远对她一笑,有林奇安有杜仲,定能保她一世平安顺遂。

      如此,便可坦然赴死。

      慎儿从没见过这般架势,理说一路南下,她看过听过的已经比小小山村多的多。瞧人争奇斗法,或是阴谋诡谲已是常事,但娘亲被这么多人围着,各个目光不善还是第一次。

      紧张,担忧,本能中延伸的害怕令她瑟瑟发抖,恨不得整个人蜷缩进林奇安的怀中。接着她悄悄的睁开半只眼,望到用剑指着娘亲的女人,她生的很美,但冰冷着一张脸,像是趴在地上伺机出击的蛇。

      凭空生出的勇气,在胸腔内慢慢聚集。直到娘亲闭眼的那颗泪滑落,她用力咬了口林奇安的手掌,剧痛之下他松开禁锢的手。

      他发誓就这么一刹那,慎儿就挣脱逃开,在密密麻麻拥挤的人群中穿梭。林奇安着急,却难以推开重重包围看热闹的人,不一会儿就再找不到她的身影。

      但其实这也是暂时的,约莫三四个吐息,他便听到慎儿甜糯的声音吼道:“不许你伤害我娘!”

      她竟然跑到了李相月身前,双臂张开似老鹰保护幼崽般护着李相月。小脸仍然带着一丝忐忑不安,但并不妨碍她倔强地盯着云苓。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仅让云苓的愤怒加上一层,更是令杜仲犹如被电闪雷鸣般,久久不能平静。

      相月她有了孩子?苦涩肆意生长,他想一笑应对,却始终牵扯不动嘴角。

      “哪儿来的小杂种!”云苓怒气冲的面部通红,双眼血丝迸溅。她怎么也想不到,李相月胆大到珠胎暗结。

      慎儿瞪圆着眼,骨子中藏着的蛮劲迸发,她眼神似刀凶狠地说道:“我不是杂种,我有名字!我叫杜慎儿!”

      杜!人群炸开了锅,林奇安惊得浑身发软。

      即便李相月与杜仲有私情是众所周知,但胆大到生个孩子,仍是让人结舌。回想李相月一路上对慎儿父亲透露的点点滴滴,林奇安那些想不明白的地方,终于连成一线豁然开朗。所谓冤家也好,仇人也罢,原来说的都是杜仲。

      只是他还有一点未解,既然是杜仲的孩子,父亲尚在为何不见她来相认,难不成是杜仲不认!他向负心汉投去愤怒的目光,却见他已是极痛心模样,唇畔的山羊胡悲切地拧成一团。

      杜仲心中百味陈杂,起初是为李相月已嫁人生子而心酸苦涩。毕竟他不确定李相月会为他抛弃师门,两人感情中,一直是他追她逃,稍不留神人就无影无踪。

      尤其是她离开的十年,无数次他设想,如果他们没有相遇,她会是何等模样。或许两人是宿命的死敌,甚至他会死在她手中,可起码她还活着。

      人生在世快四十载,他自诩潇洒快活,唯独在她身上栽了跟头。所有的骄傲与自信都不复存在,直到小女孩说出自己的姓氏,他才真真正正的知晓,她爱他,不比他少丝毫半点。

      “好你个李相月,不但与杜仲勾结,还生了孽种,是将云梦规诫忘的干干净净了罢!”沐青黛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快活,有了孽种师父绝不会姑息,以她对李相月的了解,绝无放弃自家孩子的可能。“师父,您可不能手软了,师妹们都看着呢。”

      李相月低声哀求:“师父,稚子无辜,弟子愿意承担一切。”

      云苓没给她这个机会,长剑改道冲向慎儿去。李相月随手拾起石子,弹射出去打中剑锋,自己抱着慎儿侧身躲过,长剑刺穿左臂,白衣成血袍。

      慎儿的虎劲儿被这剑吓的所剩无几,强撑着没有哭闹,转身时不忘吐口唾沫在云苓身上。

      “哧。”杜仲发笑,果真是他的孩儿,胆识过人。

      又一招剑锋,李相月用流云出岫手抵挡。奈何实力相差巨大,一招下来,手背已是伤痕累累。顾不上查看伤势,向后仰脚踢剑锋。

      云梦剑是寒冰练成,饶是炎炎夏日都透着彻骨冰冷,更别说如今刚刚三月中旬天气尚寒,剑锋的凉意直逼彻骨冰水。从脚踝处开始,没有一点知觉,她所有举措仅是勉力支撑,别说抗衡,就算是维持这样的弱势也是极其为难。

      李相月不想也不愿与师父对抗,多是闪躲回避,几招后气喘吁吁。

      正午的阳光被云彩遮挡,万刃山庄的琉璃瓦顶因没了光而黯然失色,显现原有的暗灰色瓦砖,一切都笼罩在灰黑色里。

      天是黑的,云苓的脸是黑的,李相月愧疚无奈的眼眸是黑的,杜仲扬手弹出的石子也是黑的。

      抵挡那颗石子的剑锋更是黑的,握剑的手颤了两颤,手腕处有一声几乎不可闻的清脆响声,云苓的手竟然就这般折断。

      她引以为傲的云梦剑,脱力跌进同样是黑色的泥土里。玄色刻有谨言慎行四个大字的寒玉长剑,沾染尘土的污浊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宝剑,更像是寻常人家切菜砍肉的菜刀。

      云苓的脸变得黑了,如果说方才是屋顶的瓦片,现在就是落地的宝剑,黑沉沉的像是要将五官也隐去。

      没有捡起心爱的宝剑,双手结做莲花状,对慎儿下了死手。

      按理,打伤她的是杜仲,令她没了面子的也是杜仲,凭她标榜的仁义道德,这事怎么着也得算在杜仲头上。可她偏偏要杀的就是慎儿,无论是挑个软柿子捏也好,给杜仲下马威也罢,她的目标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杜仲眼神一变,他能用石子伤了云苓,实属侥幸。刚刚她对自己没有防备,这才得了手,如今她盛怒之下,再想同样的招数伤了她,无异于天方夜谭。

      云苓的流云出岫手如李相月所说,变化莫测看不清招式前,就要落在慎儿背上。

      身侧扭转,李相月打算用背脊挡下这招。

      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未到,身后覆上温热的躯体,腥甜的血腻气息喷洒后颈。她抬手摸下,鲜红一片。

      “杜仲!杜仲!”她抱住瘫软身躯的杜仲,眼瞧着他含笑闭眼,晕死过去。

      这一掌,足以令他暂时压下的所有伤痛爆发,铜墙铁壁也难坚持。就在他闭眼的霎那,云苓又接着打出一掌。

      李相月苦笑,今日一家人死在一起,也算是圆满。

      “老妖婆,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想打架和我打!”流云出岫手被一声龙吟截下,灰黑色的长甲里镶满抓下的嫩肉。

      傅天佑用舌尖舔下嫩肉,嚼了两口吐在地上:“死老太婆,人恶心就算了,肉怎地也是酸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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