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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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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学武功好玩么?”李相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许久不见高了她整整一个头。“我不想读书了,读的再好又怎么样,皇帝都跑了,还不如学些功夫,我要去杀夷人!姐,我和你去云梦谷吧!”

      李永年敲了下饭碗,又用眼睛瞪了他一眼,夹块排骨放在李相月碗中说道:“你弟弟如果有你半分省心,我也不用日日夜夜盯着他。”

      李相月莞尔一笑,眼看弟弟就要成人足以担起家中重任,放下心来。她摊开手,让李相祁看着她虎口处纵横交错的伤口,多是经年累月练剑留下的痕迹。

      “只要有心抗夷,何种方式都是可以的。”她安慰道,“前不久途径博陵,听闻有一文士做了首绝命诗。激昂澎湃,字里行间皆是对夷人占我汉室之地的控诉,引得一队人马抗夷。这小小的文章可起了大作用,莫说是文章,饶是旁的有这份心就是出力了。”

      李相祁瘪嘴碍于李永年的脸色不好反驳,耳朵尖动了动忽而说道:“那这自打你来了每日吹得笛音,也能抗夷了?”

      话语刚落,李永年就用筷子打他手,索性他也就不吃了。放下筷子落了句左不过你们就是觉着我没本事杀夷人,愤愤离席回了房。

      “相祁,他脾气越来越大了。”李永年说道眼神瞟到旁的客栈上,那每日不断的笛音,若有所思。“年轻气盛都这样,不说他了。不知谷主怎么样,这次可是与你一道回来的?”

      李永年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心有不明处。算日子不是大小节日,又迟迟不见谷主。李相月对云苓极其崇敬,除非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绝不会没有师父的允许出谷。

      李相月听着寻月谣,拽着筷子夹了块肉放入口中,含糊说道:“师父她身体康健着,谷里出了些事,她老人家和师姐们在博陵一带处理,她、她念我许久未归家,特意让我回来看看您。”

      举起的酒杯放下,李永年眉眼深重的摸上她的头,自己的女儿怎么不了解,说谎眼神闪忽的习惯还真是一点儿没变。他抿了口酒,对李相月说道:“酒喝得没意思,再弄两个小菜过来吧。”

      “多放辣!”

      “多放辣!”

      两人异口同声,相视而笑,一扫方才的尴尬。李相月走到厨房门口,站住不动回头对李永年说:“爹,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继续问下去,没有让我不知如何回答。

      “父女之间说什么谢字,真要谢就做好吃点!”李永年闷口酒,视线又看向客栈,楼台扶栏处白衣男子忘情吹笛。感到灼灼目光,他睁开眼与李永年对视,拱手尊敬的作揖。

      李永年点头,举杯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李相月起了个大早。她记得城南世安巷的刘伯伯要了一车新米,李永年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李相祁还在赌气,那些伙计来的又晚,她怕他着急,勉强着自己去送货。

      从后屋走到前厅,便看见白衣男子与李永年有说有笑。她诧异正想扭头回去,就被李永年喊住。

      “小月,这位公子订了两车新米,你帮他送去。”

      李相月嗤鼻,且不说他就住在隔壁,就算他住在郊外,以他功夫两车米而已还需得别人来送。想要出言明说,但又怕李永年察觉二人关系,她支支吾吾说了个借口:“刘伯伯那儿还需得我送去,他、是个急性子,昨个答应了的。”

      “让李相祁去,这么大个人该做些事,快去快回莫让公子久等。”

      杜仲背手,笑得很是得意。弯腰拱手,模样似普通书生,尊敬有礼:“那就劳烦姑娘了。”

      李相月无法,装好新米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一前一后的出了店。她想也没想就送到客栈门口,杜仲却不进去反而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要放到哪儿?”李相月没好气的说。

      杜仲手摸摸鼻子,故作玄乎说道:“姑娘怎么知道我住这儿?莫不是对我多有关注?”

      “杜仲!”李相月气急高呼,又怕引来围观转而压低声音。“莫要再玩了,爹爹等我回去呢。”

      是谁一来建安就再不出大门一步,全然忘了他的模样,杜仲斜眼盯她妄图看出一丝内疚来。片刻后他叹气,与她相争从未赢过,温柔说道:“这米不是送到此处的,你随我来便是。”

      两人穿过大街小巷,吆喝嬉闹声一如幼时般熟悉。李相月想到刚来建安时,被李永年牵着手走在大街上,眼睛看直了的场景。忍不住她轻笑出声,摇摇头。她还没老呢,就总是在回忆,却忽而想到她这一生恐也就这么长,倒真是老了。

      “你想吃冰糖葫芦?”杜仲见她盯着冰糖葫芦发怔,想莫不是她童心大发,买了两根塞到她手中。“喜欢就多吃点,你喜欢的我都买给你。”

      小摊贩听得他这般豪言壮语,不少胆大的凑上来,连连追问李相月是否中意。更有甚至将价格抬高几倍,这是把他当做冤大头了。

      李相月看他被人团团围住,又是嫌弃又是紧张的窘迫装,想他洒脱风流惯了,遇到这场景也是束手无措。她捧腹大笑,扶着推车险些笑的直不起腰,忘忧解愁是她多月来笑的最开心的时刻。

      杜仲瞧她揶揄自己,笑的颇为自在,也与她一同哈哈大笑,末了抓住她的手推着车大步而行。脚步轻盈,如羽毛飘荡他含笑带着她在大街上穿梭,不一会儿停在破旧庙宇。

      乱哄哄的挤满人,看样子皆是北方逃难来的。建安官吏不喜他们,说是逃灾来的没准一身病,不准他们去城内。杜仲解下新米,一一分发。

      李相月站在原地呆滞片刻后,与他一道分米,目光再也未能从他身上移开。

      “谁的命不是命,何用钱财分贵贱?”难民们敲碗哼唱,杜仲微笑在人群中与她对视,李相月垂头不经意间又抬眸偷望。

      此后的好几天,杜仲都来店中买上两车新米,两人默契的推去城郊。

      李相月每日发呆的时光多了起来,她坐在房中抚剑,长剑微瑕,已是修整后的样子。可那些痕迹没法抹去,她从剑柄慢慢摸上右手胳膊,发出一声叹息。

      吃罢饭,李永年留她说会话。沏了一壶清茶,倒了杯摆在她面前。

      “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喝杯茶了?”李永年握住她的手,“小时候你娘还在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喝。茶叶精贵,泡了一轮又一轮,最后就和白开水一样。一晃也十多年了,茶叶泡第二轮就喝不下去了。”

      李相月轻柔地回握他的手说道:“娘在天上看见我们过得这么好,她也会开心的。”

      “多少年没听她骂我,还真是有些怀念啊。”李永年眼圈泛红,“好在过不了多久,我也就去找她了,就怕到时候老的她认不出。”

      “爹!”

      “李相祁是男人,我不担心他,总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李永年挥手让她先不说,“最放心的不下的还是你,小月你要是像你弟弟总为自己考虑,我也就不愁了。”

      “前段日子我写了封信给谷主,让她为你寻门亲事,说是你的同门师兄,是个能干踏实的......”

      李相月立马摇头:“我与范师兄只是师门之谊。”

      “你不愿就算了,当做爹没说过。”李永年慈爱一笑,“你从小就倔,还记不得那个时候我让你抱着李相祁,哪儿也不去。你就站着一动不动,脚上被蚊子盯得都是包也不愿动一下,因为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后来出来逃难,云苓谷主救了我们全家,你那时才七岁,说什么也要去云梦谷报救命之恩。你才那么点儿呢,个子不到我的腰,就要去谷里做粗活,天天舞刀弄剑,每次回来见你一身伤我都心痛的不得了。”李永年浑浊的双目含泪,“他们都说我养了个好女儿,孝顺忠义天赋异禀。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你平凡些,自私些。”

      李相月泪水漫出,自打寻师云梦谷,她回来的日子屈指可数。李永年曾经那么高大,如今也是个佝偻的老头。她不敢想象,如果她不在了,他会是何等模样。

      “爹不想你名扬天下,也不用你为李家争光。我就想你好好的,能为了自己活。能有个对你好的人,照顾你。爹就能安心的找你娘,不怕被她念叨了。”李永年抱住她,深深拥住,他对她突然回来总有不好的预感。“答应爹爹,多为自己想想好么?”

      李相月抱住他,泪水打湿他的肩头,濡湿一片。

      “就当爹爹求你了。”李永年声音苍老而憔悴。

      “好......”李相月闭上眼,用力的紧紧的依偎着他。以前的温暖宽厚的胸膛,现在也变得单薄。

      看着他恳求的眼神,心中的坚定慢慢松动。她哄着喝茶如喝了酒般的李永年回房,自己推开房门,见一白衣立于窗边,清俊挺立嘴角含笑好不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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