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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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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下一点。”杜仲说道,眼底都是笑。“对对对,就再往边上一些。”

      李相月眼睛蒙着白布,手指捻着他的衣襟慢慢向旁边拉:“会不会疼?血痂把衣服黏住不好包扎,等会上完药我就去把衣服洗了,你忍忍。”

      眼睛看不见,手上的触感便会更清晰。衣襟重重叠叠,她找不到位置只能根据他说的大致方位摩挲,手缓缓落下摸到温热的皮肤,略微凸起随他的呼吸一吞一咽。

      这个触感很奇怪,她从没有感受过,又点了下。

      “你打算摸多久?”手指传来震动,和他嗓音中轻不可闻的调笑。

      李相月立马收回手,侧过身子不去看他:“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

      脱下他的衣服,又用衣摆的木条给杜仲包扎好肩膀的伤,李相月抱着血衣到小池边清洗。河间飘来一片竹叶,她拾起放在眼上,遮挡白雾下缕缕阳光。

      他笑的很好看,细长的眼睛里仿佛落了星光,笑起来眼睛向下弯弯地像个孩子。李相月不知道自己现在嘴角也是上翘的,借着一叶障目很多事就能假装看不见,免去了思考的烦恼。

      噗通,小池里传来声响,李相月丢开树叶见原是一头野猪。没准是杜仲衣服上的血气,吸引了密林中的野兽。雾气弥漫饶是世世代代生活于此的生灵日子也不好过,鼻尖闻着这血气不管不顾的冲来池边。

      李相月手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但是杜仲出于小心让她多休息几日。现下有送上门的,多日不进肉糜她看见野猪吞咽口水,眼睛泛光。

      一人一兽距离不过十尺,四目相对。野猪前蹄刨地,獠牙不时滴下唾液好不恶心。它大嚎一声,垂头向上弯曲的獠牙顶在最强,扬起沙地石子,速度快的几乎和它吼叫的声音同时抵达李相月身旁。

      她后翻两个跟头,以右脚为支点身体向右侧倾斜,一招流云出岫手打在野猪腹部,直直将它打倒在地。野猪痛叫后脚登地而起,嘴大张作势要咬。

      李相月手抓住它的獠牙,顺势滑下五寸握住牙根狠力掰断,就着那根掰断的牙齿,刺入它的臀部。野猪后脚蹬开她手,知道自己不敌头也不回的朝密林跑去。

      随手捡起一颗石子,双指用力指尖微微发热,打出去直接贯穿野猪喉头,倒在沙地。

      李相月兴奋的收拾好野猪,将肉分成几份用大叶子抱住,池边挖个坑。中间垒成四方的格子,肉放在里面引水入坑,这样能多保存些时间。挑了其中最肥美的一块,水煮了带回屋内。

      “今天运气不错,有送上门的。”李相月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辣椒面和着盐巴,她是南方人吃不惯北边的食物常带些在身边,洒在肉上递给杜仲。

      杜仲皱眉鼻翼煽动说道:“猪肉油腻水煮并不解腻,又撒了这么多辣椒,暴殄天物。不过既然是你做的,无论如何也是要......”

      李相月将碗收了回来,当着他的面一口一口的吃起来,没有刻意的做出美味的样子,静静的吃碗整碗。

      “咳咳。”杜仲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为了掩饰他假意咳嗽两声。眼睛瞥向她,后者似乎沉浸在美食中,并没有回头。“给我也吃点。”

      李相月转身头略微倾斜脸上绷不住笑问道:“不是暴殄天物么,怎么还要吃?”

      “......”杜仲沉默,眼神飘到远处,手指不安的放在石板上。

      李相月从外又盛了一碗,端着喂给他。

      “你且说说要怎么做才是不暴殄天物?”李相月特意给他加了不少辣椒面,见他吃的嘴唇通红,好心情的用布抹去。

      “猪肉带皮的最好,先是用油滚过,将皮炸的金黄酥脆,这样一来肥腻的部分也能溅出不少油去。放凉后,置于滚烫的开水,加入调料,皮会变得卷曲柔软,切开来浇上糖汁,鲜甜软糯。”他侃侃而谈,说着不自觉的舔舔嘴唇,又望向她,果然也是一副神往。“你久居深山,自然不懂世间各种美味,等出去了,我带你一一品尝可好?”

      李相月盯着他,被他眼中的炽热灼伤,垂头磕磕巴巴地说:“口腹之欲,能吃饱就行了,别的不必强求。”

      一时变得寂静,李相月手放在膝前不住的揉搓,感受他的目光依然落在她的身上,如坐针毡,思来想去站起身。

      “我去给你拿恭桶。”她一句话成功令杜仲面如菜色,要说他最不能忍耐的便是浑身动弹不得时要出恭,李相月拿住这个弱点,一击必中。

      没准是吃了几天的肉,或是因为恭桶的事大受刺激。杜仲在某天早晨吐出一口污血后,毒解了大半上半身的穴道也因此解开。

      不能享受李相月的喂食,杜仲面色不悦,但和出恭相比这些倒也算不上什么。他躺在支起的石板上,闭目养神。

      李相月埋头用猪毛缝着猪皮,打算做一副护膝。她模样专注,一针一线光洒在发丝,隐隐泛着金色。

      “你小时候经常做这些?”杜仲忽而问道,他看到了池边挖的小水坑,又见她做杂事熟稔,不免好奇。“云梦谷待弟子,如此苛刻?”

      李相月放下手中的活,摇头笑道:“我娘死的早,家里爹爹和弟弟要下地干活,这些事总要有人做,我便学着做些。后来去了云梦谷,师父待我极好,这些自是不用再做,可我已经习惯了,索性就一直做了下来。”

      她说的平淡,但杜仲替她挑手中的刺时,分明见她手指伤害累累,老茧纵横。

      “相月,和我回倚月楼。”

      李相月愣住,嘴巴微张,眼波流转,手抬起挽住落下的发丝说道:“我是不会做你弟子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绝对不可能背叛师父。”

      “如果我说不是做弟子呢?”他收起脸上的笑容,诚恳而认真,要是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眉宇间那份紧张,手指攥成一个拳头掌心全是汗。

      李相月心剧烈跳动,几乎从口中吐出。她与他对望,从他双瞳中看见自己泛红的脸颊,和不知所措的神色,手不住在膝盖上摩擦,鼻尖渗出汗滴。

      “我会好好照顾你,和我回倚月楼,做我的......”他话音未落,天空响起一道惊雷,骤雨倾盆。

      李相月赶忙将他推进屋内,想找蜡烛点亮屋子却发现已经用完。屋外气温急剧降低,昏黑不见五指。

      又是一道雷划破天际,李相月惊的连连后退几尺,缩在角落。眼睛闭住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膝间,瑟瑟发抖。

      “啊!”一道雷劈下,她尖叫着已是哭腔。

      杜仲关切的喊道:“相月,你怎么了?”

      “你能不能一直和我说话,我、我不想一个人。”李相月痛哭,神色恍惚,手指深深嵌入膝盖掐出血印。

      杜仲从石板上翻下,双手撑地一点点向她声音位置爬去。沉重的身躯使他背后大汗淋漓,手肘皮肤磨破混合尘土,流出的血便也是黑色。

      他触碰到她抖个不停的身体,握住她的手,坚定而温柔安慰:“别怕,我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李相月满目泪痕,眼睛哭得红肿,手指被他攥住没有抽出。杜仲的手很暖,从他身上传递而来的温度令她有了依靠的冲动。

      两人的手交错,不分你我。他没有再进一步的行为,而是距离她几寸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的手很大能包住她的手,那害怕恐惧的颤抖的小手,被他轻柔的包裹。

      “昆仑派掌门其实一点儿功夫都不会,他能继承掌门全靠娶了上任掌门的女儿。那女人十分彪悍,长得也像昆仑山里的老虎。我去昆仑派挑战掌门,还没出招呢他就跪下求饶,被他夫人认为损了昆仑派的面子,用擀面杖追着打了两个山头。”他说着,不时看向她。“后来他满脸的伤,说是被我偷袭的。”

      “倚月楼的南堂主,总认为自个儿是南瓜转世。这辈子没吃过南瓜,还不准他手下人吃,有个侍女悄悄的吃,差点被他打死。我求情救下后,他为此哭了好几天,是不是很好笑?”李相月颤动的身体渐渐放松,一抽一抽地慢慢平静。杜仲眼中的担忧褪去,继续絮絮叨叨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或是武林轶事,或是多年见闻,或仅仅是说了暴殄天物的水煮猪肉。

      李相月始终没有抬头,以自我防御的姿态缩成一团。她的手由紧紧握着,变得放松安静躺在他手心。

      身旁的呼吸趋于平稳,她就用这么个姿势睡去,眼角仍然挂着泪珠。

      杜仲空闲的手运功,内力运到掌心,隔着两寸缓缓推向她的背部为她取暖。夜雨雷声不停,屋内两人相依,李相月不知梦见什么,嘴角悄悄勾起。

      十指紧扣,心跳通过指尖传递,杜仲感到难得的平静,是无尽的满足,忍不住靠近的温暖。

      “让我照顾你,和我回倚月楼,做我的妻子好么?”他轻声问,明知她没有听见,却依然傻傻地笑的极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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