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岳十九

58、第58章

　　天渐渐亮了，黑暗中分不清彼此的一群人在花若闲的指挥下，统一方向，一起围攻采薇。

　　采薇为了保护辛酉，把众人引到了村外。

　　可数十个人围着采薇，誓不捉住不罢休。

　　辛酉站在大树上，又急又恨。他要是跳下大树，只会被候在下面的人生擒，反而给采薇惹麻烦。可他要是一直藏在大树上，看着亲爱的妹妹被人围攻，他又生不如死。

　　花若闲的两个弟子在村里搜寻不到辛酉的身影，恨不得掘地三尺。

　　辛酉左右为难，恨不得身替采薇。

　　花若闲看十几个人攻不下一个小女子，纵身一跃，朝采薇身上抛去一团香粉。采薇早有准备，屏气提神，冲出包围圈，一剑把花若闲刺倒。

　　随后，十多个男子又围了上来。

　　采薇转身，又开始迎战。

　　此时，天越来越亮，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打斗的双方俱是一惊。采薇不再顾忌杀手中使用江氏剑法的人，怒吼一声，旋转而起。转眼之间，近身的几个男子如被飓风裹挟，剑从手中被人夺走，被采薇一剑杀死。

　　采薇占了上风，眼看她会将下面的十数人杀死，忽然一支箭射来，射中了她的右肩。

　　一直默默观战、射冷箭的年轻男子道：“这就是无影剑！捉住她，有重赏！”说完，朝采薇又发弩箭。

　　采薇抓住一人横在自己面前。谁知那箭头淬毒，采薇只觉手臂渐渐没了力气。

　　原先的杀手们见采薇的动作渐滞，知道毒性发作，大喜，一下子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马蹄声近了，马上的人大喊：“圣上有令，若有伤及世子及夫人者，立斩！”

　　杀手一滞，只见一匹千里神驹眨眼间到了跟前，上面的人挡住了众人指向采薇的剑。

　　随后，一众弟子也围了上来。

　　“哦，原来是楼少主。”

　　楼慕白冲那个刚射中采薇的年轻男子拱拱手：“公子别来无恙。”原来，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萧羽。

　　萧羽冷哼一声道：“楼少主来做什么。本公子奉父王之命，要把与世子相似的人捉回去问个明白，免得冒充世子，欺圣上于天，骗父王于下。”

　　“公子。”楼慕白笑笑，“公子是奉陈王之命来捉世子，而本少主是奉王妃之命，来保护世子。假世子早被世子夫人一剑斩杀，公子现在还在分真假，莫不是觊觎世子之位，想杀了亲生大哥，自己好做世子？”

　　萧羽被说中心事，大恨，恨楼慕白，恨萧衡，恨王妃，又恨他生身母亲出身太低下。

　　他今日本来计划万无一失，差一点儿就捉住采薇了，到时不怕萧衡不现身。既杀了萧衡，又拥有了现在无影剑的最高传人，那情景想想太就美好。可现在被楼慕白过来横插一刀，怎能让他不恨？

　　自陈王真假世子于叶城武林大会上当众争辩后，虽然后来多数人相信那个死了的是冒充的世子，但萧羽却不这样想。

　　萧羽虽然与萧衡不睦，在锦城王府与萧衡互不理睬，但乔氏他是知道的。乔氏再大的胆子，只怕也不会认错人。

　　还有当时的楼慕白，他和萧衡形影不离，怎会认错自家的主子？

　　再者，一直病弱在床的萧衡忽然恢复正常，萧羽一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直到看到那只从萧衡眼睛里爬出来的蛊虫后，他忽然明白了。他听说过连心蛊，没想到陈王妃如此狠毒，把自己的儿子也中了蛊。

　　本来萧羽在台下看得大快人心，只等着楼慕白惊慌失措，再射杀了另一个萧衡，只是没想到楼慕白迅速称臣，加上逍遥派掌门铁拐李的推波助澜，失去了机会。

　　不过，楼慕白爽利不似作假的态度也让他产生怀疑，楼慕白是什么意思？这个活下来的果真是真的萧衡？

　　后来萧衡逃走，虽然消息严密，但圣旨一出，萧羽坐不住了。他确定这个萧衡不是真的萧衡，如果是真的，干嘛要逃？还有，圣旨上虽然只说了要救萧衡，可救之后呢？圣上如果无意立萧衡为太子，为什么要下这么一道旨意？

　　萧羽在追杀萧衡的过程中损失了一些人，还遇到了另外想杀萧衡的，他知道那是萧桓的人。现在最想让萧衡死的，除了自己，就是那在京城博得贤名的堂兄了。

　　在灵隐寺发现萧衡的踪迹后，萧羽迅速追了上来，可惜在路上遇到一些小事，要不然他早把萧衡射死在路上了。

　　现在楼慕白又当众说出自己的隐秘，虽然是聪明人都知道的事，萧羽还是有些气堵：“那楼少主是为了什么？分不清世子真假，这次莫不会又把假的当真的了？”

　　“公子说话小心些。圣上已发了旨意。若公子继续诋毁世子，只怕连累的是陈王。”楼慕白一笑，“那假世子从何而来，圣上心里还在琢磨呢。”

　　“这种事想安到我头上？楼少主高看了我。”

　　“不，公子身后不是还有陈王吗？”楼慕白笑道。

　　萧羽脸色一凛：“楼少主，此地不宜久留，既然你要的是世子，你继续去找，这个女子我先带走了。”

　　“公子，你已拿到了秘笈，现在这么急着带夫人走，是不是还没揣透无影剑的秘密？”楼慕白低声道，“还是你想杀了夫人，成为无影剑的传人？”

　　“他拿到了无影剑的秘笈？”刚追着花若闲打的男子问楼慕白。

　　“楼某可拿性命保证。”楼慕白笑道，“大侠不妨搜搜公子身上，说不定有人带着日夜研习呢。”

　　楼家在武林中颇负盛名，男子一听楼慕白的话，信任大半，挥剑向萧羽刺来：“怪不得外面谣传要想成功，先要自宫。莫不是你传出去的？好啊，心思歹毒之极，看老子不杀了你！”

　　看刚才打采薇的一群人迅速分成了两派交战在一起，楼慕白上前搀住将要支持不住的采薇。

　　“楼少主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是救你，我是来请你和殿下回去。”

　　“回去？回哪儿？”采薇只觉力气渐失，头慢慢耷拉了下去。

　　辛酉冲了进来，一把抱住采薇，叫道：“妹妹！妹妹！”

　　楼慕白道：“殿下，夫人中了西南的异毒，只怕不容易解开。我们快些走吧，离开这里！”

　　二人在外奔波了这么久，难道最后还要跟楼慕白回去？过那未知生死的傀儡人生？

　　“我去问他要解药！”辛酉起来，冲到那团打斗的人面前，“萧羽，你不是要杀我吗？我让你杀，你先把解药给我！”

　　萧羽正被那男子围的厉害，侍卫们也被男子和花若闲带的人追着，左躲右闪间，叫道：“没有解药！”

　　辛酉拉起弹弓，冲萧羽的脑门射去，萧羽不妨，额头上一下子鲜血淋漓，他顾不得抹脸上的血，骂道：“就知道你是个假的！假的！”真的病恹恹的，哪有这么大的力气？

　　可现场的人除了楼慕白一方在观战，别人都在生死之间，谁也没把他“假的”放在心上。

　　“到底有没有解药？”辛酉拉开弹弓，“你想变成瞎子就别说！”

　　“就是瞎子也没有！”萧羽哈哈大笑，“我竟然被一个假的东西玩弄，可恨！可恨！”

　　这次萧羽有了经验，弹珠虽然射了过来，但被他躲在侍卫后面躲过了。

　　辛酉见不成，回头对楼慕白道：“少主，你若是想让我回去，做什么袖手旁观？”

　　楼慕白一直袖手旁观，就是等着辛酉来求自己，此时哈哈一笑：“殿下想通了？好，楼某这就给你要回解药来。”

　　“只要妹妹无事，我愿意随你去。”辛酉的泪水流了下来，他太无用了。一路上都是采薇在保护他，他什么都做不成。看看自己这狼狈的模样，还有昏睡过去、不知生死的妹妹，辛酉心中作了决定。

　　楼慕白一声令下，云霄楼的众弟子侍卫围了上去。有了楼慕白的加入，萧羽一下子成了颓势。他作个手势要逃，可两方人都追他，岂是容易逃的？

　　辛酉回身抱住昏迷过去的采薇，趴在她肩头想把毒血吸出来。

　　可吸了半天，辛酉觉得嘴都麻了，采薇依旧昏沉沉的，而楼慕白追萧羽还没未来。

　　正在焦急间，忽然听到一声“阿弥陀佛”，辛酉抬头看到圆慧，顾不得吃惊，忙叫道：“师父，法师，快救救我妹妹！”

　　楼慕白留下的两个侍卫欲阻拦，被圆慧一手推开。他跛着脚，走到采薇面前，也不看辛酉，往她嘴里塞了颗药丸。接着，又递给辛酉一个药瓶：“敷在伤口处。”

　　辛酉忙把药倒到采薇的肩上，又把自己的里衣撕破，给她裹好肩头。见采薇呼吸渐稳，喜得冲圆慧跪下：“谢谢师父，前些日子救了我，又救了妹妹。”

　　圆慧脸上没有表情：“这毒是哪儿来的？”

　　“萧羽射了一箭。”辛酉话刚完，只见圆慧跛着脚走了，一眨眼不见了身影。

　　辛酉觉得奇怪，但现在他一心挂在采薇身上，没有多想。

　　“大哥，”采薇睁开眼，“那些人都走了吗？我们安全了吗？”

　　辛酉点点头：“傻子，别多想，喝些水。”

　　采薇刚喝完水，楼慕白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人，走到跟前把人掷在地上。

　　“武师兄？”采薇呆了。

　　“师妹，不是师兄非要来杀你。是殿下逼迫师父，让我和大师兄来杀萧衡。如果我们不做，师父在殿下那边也不好过。”武卓脸有惭色，低下了头。

　　采薇刚才打斗时，看出几人用的是江氏剑法，没想到竟然是武卓和与自己朝夕相处过的江门子弟。怪不得他们都蒙着脸，原来是怕她认出来。

　　因自小跟着母亲长大，没有父亲，采薇见到江啸天后，把孩子的孺慕之情都给了舅父。没想到今日，江啸天派人来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