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成》明芳

43、第 43 章

　　我独自一人来到了关押管离的地方，在进去的前一刻，我突然就有点犹豫，这种犹豫来自于心底，万一，万一他说出了一些我根本无法接受的事实怎么办？我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呢？
　　我在外面站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我把看守的士兵支开，走了进去。
　　他被五花大绑的倒在一边，闭着眼睛，听见了脚步声，才抬眼看到了我，一脸的嗤笑和嘲讽，冷哼了一声，看样子并不想与我说话。
　　我想要问的问题很多，看他的样子，是对我有防备，如果我贸然地直接问，他可能不会告诉我，虽然我是王妃，但是他忠于的想来也只是管衫一人，如果他没有背叛管衫的话，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必须理清思绪，来套他的话。
　　“我没有背叛王爷。”这是我说的第一句话，如果他是来为管衫报仇的话，我这样跟他说，可以作为铺垫让他相信我，从而告诉我更多的事情，“我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赶到南郡之时……”我停了下来，很痛苦的回忆着，“他，已经……”
　　眼泪在我的眼眶中来回翻涌。
　　“王妃”他的口气，还是很鄙夷，“难道一开始，您不就是被安排到王爷身边的吗？”
　　我愣住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一开始就被安排到王爷身边的？’
　　选我的，分明是管衫啊。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我压下了心头的悲伤，问道。
　　他看着我，“你也不必再问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已经背叛了王爷，从一开始就已经背叛了！”
　　我的内心已经开始愤怒，他凭什么这么来说我，有什么样的理由这样来说我。
　　但是我还是理智的，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说道，“你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今日在中军帐中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你必须告诉我。”
　　看认真地看着我，我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很久，他才说道，“当日，我们同和封国大战在四疯山下，伤亡惨重，几乎已经无力再战了，王爷命我速回京都求援。”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回忆起来。
　　原本在南郡同和封国的对战中，大旗是处于优势的，同以往的每一次战役一样，这一次，似乎也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和封国大军击退，不足为患。
　　四疯山在大旗与和封国交界之处，管衫已经做好了埋伏，只要将和封国大军引入四疯山，就可一举击退敌军。
　　然而这中间却生出了变故。
　　“是什么变故？”我问道。
　　管离的眼神恍惚，仿佛是思绪已经回到了当年的那场战役之上。
　　“大战的前一天，王爷突然就病倒了，整个人昏迷不醒。随行军医束手无策。大战一触即发，主帅病倒，这显然不是好的兆头，原本该王爷领的军队，不得已换成了廖将军，而廖将军该领的队伍，则换成了旁人。”他说道这里，满腔悲愤，“就不该打那场仗！就不该打！”
　　“然后呢！”我焦急地问道。“然后怎么样了？”
　　“我当时留在王爷身边，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回来的人只是报，我军败了，惨败，本该是设给和封国的陷阱，不知为何，竟然是我们自己的人中了招，大军溃败。不得已，我们只好退回城中。当时清点了一下，仅剩下不足一万人。”
　　“一万人马？”
　　他悲声音道，“十万南郡将士啊，四疯山一战，只剩下不足一万人……”
　　“十万……只剩一万？”我不敢相信。四疯山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回如此惨烈。
　　“王爷醒过来后，依旧是重病，他命我速回京都求援，还告诉我”他收回眼神，看着我，“不要告诉你他重病的消息。”
　　“他……”我眼泪落下，继续听管离说着。
　　“不想我刚出城门就被一路追杀，回京已然无望，而我也负了伤，无奈只能另寻道路，一路西去，找了三皇子……”
　　“你为何说他害死了锦绣？又为何说他勾连外国致使战乱发生？”
　　“呵……看来王妃是真不知道啊。”
　　“我落难之时是尹萧救我，宣儿也是他救得……”我道。
　　“这个人，还真是……”
　　一阵冷风从我耳边刮过，我鬓边的一缕头发被削下，管离的话未说完，人已经倒地，他的喉咙处插了一把匕首。
　　“谁！”我起身惊呼道。再探管离，已然没了呼吸。
　　待我出门巡查，已然没有发现一丝踪迹。因为支开了守门士兵，周围更是不见有人。
　　这是有人要杀人灭口。到底是谁？
　　难道是尹萧？
　　若真是他，这么做只会加重我对他的猜忌，完全没有必要。
　　刚才，这个人完全也有机会杀我，但是他没有，看来，此人只是想杀管离灭口，管离一定知道什么，我还没有问他，是不是他吧簪子给我的，还没有问，到底在西部的战争中，尹萧与他又发生了什么。
　　是谁可以在守卫森严的军营中，一把匕首杀了管离！
　　匕首，我想到了匕首，脑中灵光一现，或许可以在匕首上发现蛛丝马迹。
　　随即转身回去，管离的尸体还躺在地上，脖子上的匕首却不见了！
　　被取走了！
　　“来人！”
　　“王妃！”
　　“给我搜，谁身上有带血的匕首！”
　　那军官顿了顿，“王妃，这……”
　　“怎么？”
　　“王妃，请拿军令来。”
　　我看着这个军官，心下冷静了三分，“里面的人被杀了，你把他的尸体好生埋葬了吧。”
　　两军对战，此刻不宜彻查，一旦彻查了，军心定然有所动摇，可是若是拖延下去，必然是查不到凶手了。我找来了秋雨，命她暗中寻找蛛丝马迹。但是我心中明了，能在军中行刺，行刺之后还能进账拿走匕首，那人定然武功了得。恐怕秋雨也查不到什么。
　　我从怀中拿出簪子，在手中细细摩梭，胡思乱想之际。就听见了封杜晓饵在唤我。
　　“姐姐”
　　“公主找我有事？”
　　封杜晓饵莞尔道，“没事就不能找姐姐吗？”她拉起了我手，“姐姐在前线多日，肯定也是劳苦，我陪姐姐，一起喝杯茶，歇息一下吧。”
　　我知道，她肯定是有话对我讲。
　　“这里刚刚出了事情，我要去同钰王说一下。”我道。
　　“不必了，姐姐，小昔，你去告诉王爷。”她唤过身边的侍女说道。
　　“走吧，姐姐。”
　　我被她拉到她的帐中。
　　刚进账，她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公主，你这是……？”我不知道她这是何意。
　　“姐姐……”她抬头，看着我，“我有一件事，想求姐姐。”
　　“什么事，你站起来讲。”我并不讨厌她，她虽然有些任性，但是本性不坏，和以前的可爱比起来，现在多了些端庄。
　　“你先答应我。”
　　“你先起来，你不说是什么事，我怎么答应你啊”
　　“姐姐，我求你这件事，你一定能办到，唯有你能办到，我发誓，不会伤害你半分，定是姐姐分内之事。”她言辞恳切。
　　会是什么事呢？我拉她起来她也不起，便只好说道，“好，你讲，我答应你便是。”
　　“求姐姐……离开这里。”
　　“什么？”
　　“求姐姐离开这里，我愿供养姐姐一生一世，供养宣儿一生一世，保姐姐一世荣华平安。求姐姐离开。”
　　“我……”
　　她打断了我的话，“姐姐一日不离开，王爷的心便都在姐姐身上，从不曾把我放在心中。我自知这门婚事是我强行求来的，不该奢望更多，但是姐姐，哪个女子不想得到夫君的爱呢？听闻姐姐同南郡王，两情相悦，两心相知，姐姐不知我是何等羡慕，可是……我同王爷大婚后，王爷，从不曾与我亲近，我知道，王爷心中是爱慕姐姐的……”
　　“公主，我……”
　　“姐姐，我知道姐姐一心想要替南郡王复仇，收复南郡，我会大力支持王爷，不仅仅是我，还有我们萨国，一定帮王爷，收复山河，也定会帮姐姐了却心愿的。”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封杜晓饵，就想起了那个姿容绝世的秦姬。那年她一头撞在墙上，也是爱惨了尹萧。可是，我当年能答应秦姬去求父亲，却不能答应封杜晓饵离开这里。
　　不是因为我爱尹萧，也不是因为尹萧爱我，而是因为，我要亲手，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夺回大旗，夺回南郡。
　　“公主，我……这件事，无法答应你。”
　　她双目含泪地看着我，“姐姐……难道……”
　　“我对钰王无意，但此时乃是两军对阵紧急关头，我是南郡王妃，是大旗子民，于公，我不会离开，于私，我要亲手为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报仇。”
　　“可是你在这里，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你既不能出谋划策，亦不能上场杀敌！”
　　我握紧了拳头，“谁说我不能上战场杀敌的！”
　　“姐姐，你留下来也只是添乱而已，况且，你还带着宣儿，他这么小，若是损伤分毫，你怎么该怎么面对死去的南郡王！后路我都为姐姐铺好了，姐姐离开，自会有人照顾姐姐和宣儿的生活起居，姐姐不必丝毫费心……”
　　“公主！”我有些生气，“你求其他的事情，只要能办到的，我都会答应，唯有这件，沐宁无法应承。公主也大可放心，我对钰王无心，公主若想同钰王琴瑟和鸣，还是应该多在王爷身上下功夫才是，况且，我看，钰王也并非是钟意我的。公主可能是想多了。”
　　“姐姐，你同南郡王相爱，又么知道我同尹萧同床异梦的感受啊，姐姐……”
　　我已经走出了她的营帐，我无法答应她。有些事，是别人不能替代的，也无法替代。
　　“如果山峦颠覆
　　世界崩塌
　　星辰生变
　　锦绣归来
　　公主，我也许就答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