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成》明芳

36、第 36 章

　　连续一个月的时间，三支队伍分别在早晨，中午，和半夜的时候到和封国的营地外，佯装要进攻，等到对面一出来迎敌就马上退了回来，前半个月，和封国还是高度紧张，怕我们趁他们大军水土不服之际偷袭，后来发现我们只是在演练，并不是真的进攻，见到我们的人过去，都不再出营了。
　　一个月后。
　　“今夜子时，李将军率一万人马进攻北面，丕霸将军率一万人马，进攻西面，李卓将军再率一万人马，攻东面。”仓仲道。
　　“得令！”
　　“得令！”
　　“得令！”
　　入夜，我同尹萧站在罗城之上，三队人马已经出发，隐藏在夜色之中，很难发现踪迹。
　　“以三万对二十万，胜率是多少？”我道。
　　“你一向聪明，难道不知道，这场仗不用全胜，只需要打退对方的气势。”尹萧道。
　　“他们为何迟迟不进攻？”这是我有些想不通的。
　　“和封国地处南郡以南，气候和这北部大为不同，他们士兵远道而来，想必军中出了问题。”尹萧道，“今日探子回来报，说和封国大营之中，人人面色惨白，看上去都很虚弱，似是都生了病。”
　　“那可真是天助我们了。”我道。
　　“如今我们只有这些兵马，更是一点差池也出不得。”
　　“仓先生的这一计，可谓说是瞒天过海。麻痹敌人，再伺机而动。”我道，“不过，听闻魔刹将军骁勇无比，更是计谋无双啊。”
　　“此次带兵的并非魔刹，而是银山。”
　　“这又是何人？”
　　“银山是和封国的二皇子，也就是同峦公主的哥哥。”
　　说起同峦公主，就是尹世的妻子，和封国的和亲公主。我去南郡途中，听闻她自刎于两军阵前，虽然我同她接触不多，她外表柔美，想不到竟是个刚烈女子。不知道这和封国皇帝，听闻女儿的消息会是作何感想。又一想，自古帝王为霸业，皆是无情，若是有请，又怎会派她远赴千里和亲。
　　“皇后娘娘，也是性情刚烈之人。”我道。
　　此刻远处火光已经点亮了这漆黑的夜色，喊杀之声传来，我握紧了拳头，等待着这场战争的胜利。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捷报传来。
　　我军大获全胜，李老将军更是斩杀银山皇子。敌军溃败六十里，如同一盘散沙。
　　此后三年。
　　和封国，萨国，昌平侯，还有我们，成了相互牵制的局面，每一方，都没有再轻举妄动。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三年的时间。
　　我们在罗城招兵买马，更是养兵蓄锐，从原来的五万精兵，到了现如今的十五万。大旗子民纷纷前来罗城支援，誓要夺回自己的国家。
　　这日婢女来报，说萨国使者前来，照暮王设宴款待，要我同去。
　　萨国使者此次前来，乃是同我们联姻，要钰王尹萧娶萨国嫡公主封杜晓饵，并许诺，只要两国联姻成功，萨国将支持大旗，夺回国土。
　　“我们的皇帝陛下，很是欣赏贵国的钰王殿下，只要钰王答应了这门婚事……”
　　来使的话尚未说完，尹萧已经站起了身，冷然道：“家国战乱未平，无心娶亲！”
　　来使，面色一沉，很是不悦，但是随即又说道：“钰王，娶了我们公主……”
　　“不必再提！”说罢，甩袖离去。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来使，面色不善，“照暮王，还劳烦您规劝一下钰王，闹僵了对我们双方都不好。”说完就转身气哄哄地走了。
　　“仓先生，您怎么看？”尹車转身问仓仲。
　　“若是能同萨国联姻，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自然是对我们很有利，可是也要钰王似乎无意这桩婚事。”
　　尹車叹了口气，“我去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
　　晚上的时候，我去看宣儿，如今他已经四岁了，成了一个小萌娃，一见道我，就奶声奶气地喊“娘亲。”
　　但每次见他，我都好像如临大敌一般，宣儿越来越像管衫，每一次见他，我就像见到了管衫一样，就会想起他的死亡，虽然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心理问题，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去改变自己。
　　以至于，我总是躲着宣儿，实在思念得不行，才会去见他。
　　在房门外，我就听见里面宣儿和尹萧的声音。
　　“萧哥哥，你今天怎么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宣儿奶声奶气的，他虽然人小，但是却机灵的很。
　　“萧哥哥今天遇见了不开心的人，还有不开心的事。”
　　竟然称自己是萧哥哥……
　　真是……诓骗我儿……
　　“萧哥哥不是说，不开心的时候，看看小金刀，就回开心了嘛？”
　　里面又传来尹萧温柔地声音，“是啊，看看小金刀，就开心了呢！”
　　“萧哥哥，你说为什么娘亲不喜欢我呢？”宣儿有些失落地问道，“萧哥哥都是每天都来见我，可是娘亲，有时候半个月也不来见我一次，我想去找她，可是之前她都是不愿见我……她是不是讨厌我……”
　　我心中一惊，他这么小的孩子，如此敏感，是我对他的冷落，造成了他内心的伤害吗？可是我……
　　“宣儿乖，不要乱想，你的娘亲是很喜欢宣儿的呢，可是娘亲又好多的事情要做，所以自己没办法来陪宣儿，才会让萧哥哥来陪宣儿啊……”
　　“是这样吗？”宣儿天真地问着。
　　“当然了。”尹萧郑重其事地回答。
　　我没又再听他们的对话，转身回到了院中，从秋雨的腰间抽出了她的佩剑。
　　“小姐……”她小心翼翼地道。
　　“无事。”
　　我不并不会舞剑，也不知道抽出这剑要做什么，顺势削残了院内的海棠。
　　又把剑递给了秋雨，“你退下吧，我一个人坐会。”
　　“是……”
　　身后传来脚步声，“宣儿已经睡下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不去了。”
　　“你倒真是他的亲娘……”
　　“呵……”我苦笑一声。
　　“孩子很需要你。”尹萧认真地说道，“你应该多陪陪他。”
　　“我会的。”
　　“赵沐宁，你在逃避什么？”尹萧面对着我，认真地问道。
　　“与你无关。”我别过脸，不敢同他对视。
　　“锦绣，那么喜欢宣儿，他不能陪他，你就不能多陪陪吗？”
　　我握紧了拳头，内心一阵混乱，不知如何作答。
　　他在一旁坐下，一番苦笑，“如今，只剩下你能同我讲讲他了。”
　　“三年了。”我说道，“如同昨天一般。”
　　很久，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时间就仿佛静止了一般
　　“你不娶萨国公主，是因为送你金刀的人吗？”我打破了僵局。
　　他取下腰间的小金刀，放在手心，抚摸着说道：“是”
　　“她……还在吗？”我问道。
　　“不在了……”
　　“看来，你我是同命之人。”
　　“不同，你同他在一起过。我……没有。”他酸涩的说着。
　　“谢谢你，尹萧。救了我很多次，也救了宣儿。谢谢你，虽然，我总觉得我跟你很别扭，不过，还是谢谢你。”
　　“不必……”他道，“多陪陪宣儿吧，多日不见你，他很想你。”
　　“我知道。”

　　尹萧同意迎娶萨国的封杜晓饵。
　　选了八月十五这样一个中秋月圆之夜，来举行婚礼。
　　八匹汗血宝马拉着婚车从北方驶来，尹萧在最前面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之上，一身红衣，在戈壁之上飞扬，不知道为何，离得甚远，我竟模糊间看见他眼中有一丝晶莹。
　　尹萧的马上还坐着一个小人儿，正是宣儿，他也穿着红色的小衣服，这次被尹萧拉着当作喜童，一起去接亲。他坐在尹萧的前面，朝着我挥手，还大喊着：“娘亲……娘亲……我们回来了……”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当年，他也是这一身红衣……

　　“一拜……”
　　“二拜……”
　　“夫妻……”
　　尹萧将宣儿驼在肩上，穿梭与宾客之间敬酒，我让他把宣儿放下来，他也不放，说道：“无妨，无妨，宣儿开心就好。”
　　我不好一再阻拦，只好告诉宣儿，老实坐着，不要乱动胡闹，他奶声奶气地答应着，却是送是不小心把茶水点心散倒尹萧的头上和衣服上，尹萧也不在意。
　　直到半夜，酒席才结束。
　　等我想寻宣儿的时候，却是被告知尹萧将他带走了。
　　等我再来到新房，想找尹萧把宣儿领走的时候，发现新房的灯已经吹了……
　　我再三询问秋雨，确定是宣儿是跟尹萧在一起。
　　本想敲门，可是人家今天是洞房花烛……而且已经熄灯了……
　　不敲门……宣儿在里面……
　　权衡了一下，还是不要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