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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昨日的风寒太盛,沈穗穗躺在床上,闭了眼歇息。晚娘过去帮她掖了几次被角,外头侍候的宫女打扫间不停的说着悄悄话。

      “昨夜太子又去流芳殿了,听说还专程点了胡奉仪弹琵琶,沈良娣命真好,太子殿下把她宠成了掌中宝。

      听说因为白日里胡奉仪气着了沈良娣,所以太子殿下要为沈良娣撑腰,故意让她唱了半宿的曲儿,这下胡奉仪更没脸了。”

      “她还要什么脸,本就是从宫女爬上去的,如今落得这样下场,也是活该。”

      “同为沈家女儿,太子妃的境遇......”

      异口同声的啧啧,沈穗穗轻轻咳嗽了几声,晚娘给她擦了擦脸,半夜烧起来的,浑身滚烫,喉咙更是堵了一般,喘不过气。

      前世里,也只有晚娘是真心待她的。

      晌午喝了药,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女子嬉笑的声音,晚娘没拦住,那人言辞犀利,冲到床前的时候,带了外头的寒气。

      “妹妹,起来看雪了。”

      是沈良娣,鼻间传来若有若无的梅花香气,沈穗穗转过来身子,眼睛刚一睁开,便看见沈良娣一缕憎恶的眼神,在看见她睁眼的时候,极快的换成毫无心机的烂漫笑容。

      沈良娣闺名沈心怜,是沈穗穗的长姐,沈大人是翰林学士,朝廷三品大元。两个女儿入主东宫,一时间风头正盛。

      她穿了一件粉色的大氅,帽边是用上好的狐狸毛做的,又暖又滑。手里握着几根梅花枝子,兴高采烈的对着沈穗穗比划。

      “妹妹,昨夜太子殿下送我一块玉佩,我想着你会喜欢,就带来了。玉能养人,妹妹,你且收下,咱们去外头看雪吧,天蒙蒙亮就下起来了。

      殿下还说,等申时过来看我,你若与我一起,总会见到他的。”

      上一世,沈心怜也这样说的,那会儿沈穗穗不懂,只知道跟着她去赏雪,收了她的玉佩挂在胸口。却没想到沈心怜给她那块玉佩,也只是为了做做样子,好让赵胤对她更加厌恶。

      那场雪很大,沈穗穗蹲下去握雪团的时候,冷不防被人揪着领子拎了起来,何其窝囊,赵胤的手丝毫没留情面,硬生生从她脖子上拽了下来,那块玉佩,流苏剧烈的摇摆,若不是冬天衣裳厚重,恐怕沈穗穗的脖子会勒出血渍。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赵胤的眼神,他仿佛看见世上最讨厌的东西,避之不及。玉佩交由冯安清理干净,这才重新赠与沈良娣,回头,恶狠狠地如同面对最阴暗的狭隘,他的眼神,似最凶悍的猛虎,只一眼,就让沈穗穗吓得回不过神来。

      真是怂包的一世。

      沈穗穗盯着沈良娣,那人的眼睛弯成明月,明明看起来温柔烂漫,心底却是肮脏污秽的。前世受的屈辱,这辈子,定要让她好好尝尝,身在病中,许多事情还要慢慢筹谋。

      沈心怜还在笑着,晚娘走过去,熬好的药又苦又难闻,沈穗穗撑着身子坐起来。

      “太子妃,该喝药了。”晚娘对着沈良娣微微福身,然后挤到她前面,跟哄孩子一样,一口一口的喂着沈穗穗吃药。

      末了,还用帕子替她小心翼翼的擦净嘴角的药渍,“晚娘真好。”

      沈穗穗刚活了三天,亦不知是谁要了自己的性命,因而打算继续装傻。只不过前世傻得可怜,临死都是个糊涂虫。

      溺在池子里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开了天眼,神志忽然清醒了许多。至少这个时候,她能分辨出沈良娣话里的别有用意,这个人,时刻都在想着要了自己的性命。

      “姐姐,我热的很,只想睡觉。”

      论宫规,沈良娣应该称呼她为太子妃,而不是这样逾矩的喊她妹妹。

      沈良娣一愣,这个傻瓜往往给点甜头就上钩,这日不知怎的了,连玉佩也没接下。

      “妹妹生病了?”

      她伸手,沈穗穗没有躲,凉飕飕的手贴到她额上,沈良娣关切的替她盖好被子,“妹妹快躺下,如此,姐姐就不强求了。等殿下得空,我一定劝他过来看你。”

      沈穗穗合上眼睛,再不说话。据她前世的记忆,沈心怜是自己长姐,母亲是正妻王氏。可同在东宫的日子里,沈心怜似乎每天都在算计她,临死的那天,沈心怜还给沈穗穗带了王氏亲手做的桂花糕。

      如今想想,大约是断头饭了。

      沈心怜对她的恨意,无关赵胤的宠爱,那便是欺负傻子,嫉妒这张天生倾世的脸蛋。

      清秋殿伺候的宫人很多,唯独晚娘是贴心的。

      她跟晚娘说要出去透透气,寝殿这样大,可是闷得她透不过气来。

      天气阴沉沉的,灰青中隐隐泛着惨白,大朵的雪粒子擦擦而过,沈穗穗伸出手,落在掌心的雪花慢慢融化,她握紧,然后松开,除了那一块脏兮兮的水渍,哪还能看出原本那纯澈的雪花。

      沿着清秋殿后院,过了那片水池,有个梅园,想必沈良娣和赵胤正在里头热闹,沈穗穗站在水池边,这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水面结了薄冰,如今落了雪,到处都是肆意的白。

      “太子妃,你尚在病中,不宜吹风,我们回去吧。”晚娘出声,沈穗穗叹了口气,刚要回头,却听见有男人爽朗的笑声传来。

      抬头,拱桥之上,皑皑白雪掩映下,有个男子穿着湖蓝色的大氅,剑眉玉骨,风流倜傥。

      他搓了搓手,从桥上几步走下,“不认得我了,太子妃。”

      最后三个字,尾音挑起,有种挑衅的味道。

      沈穗穗认得他,他还在她尸体旁跟赵胤打过架,虽然沈穗穗不知道为什么,可还是恭恭敬敬,乖顺的喊了句,“八叔。”

      赵恒是先皇的第八子,先皇驾崩的时候,他还是个三岁的孩子。彼时,身为太子长子的赵胤跟他正好一般大。

      赵恒的王位是他长兄封的,也就是如今的天子,赵胤的父皇。

      “奴婢见过豫王殿下。”

      晚娘低着头,赵恒上前摆摆手,“你先下去,我跟太子妃有话说。”

      赵恒素来玩世不恭,虽然顶着豫王的名号,却没什么实权。整日里逛青楼,喝花酒,听听靡靡之音,倒是有一群狐朋狗友。

      这些事情,都是听宫女还有晚娘讲起的,那会儿沈穗穗不懂,吃东西的时候,她们就在耳边唠叨,现在想想,平白被赵恒占了许多便宜,仗着自己痴傻。

      晚娘倔强的挡在她前头,“豫王殿下,太子妃病着,不宜吹风。况且,私下里你该与......”

      后面的话没完,沈穗穗已经被赵恒拽着胳膊从旁边溜走了。

      晚娘在原地跺了跺脚,却也不敢声张,她总不能大喊大叫,让别人都知道,豫王跟太子妃纠缠不清吧。

      只是,他们去的方向,似乎是梅园,若是碰上太子......晚娘心惊,立时跟了过去。

      沈穗穗跑了几步,便觉得喘不过气来,加上病着,小脸愈发红润,如同抹了胭脂,看的赵恒口干舌燥。

      他折了梅花,捧在手里,沈穗穗被他圈在树下,脱不了身。

      “穗穗,等有一日,我定要娶你过门。”

      这样的混账话,前世沈穗穗听过好多次,赵恒不过仗着沈穗穗痴傻,听不懂罢了。

      “八叔,你娶我过门做什么?”

      “当然要好好疼你,护着你。赵胤这个疯子,娶了你,却把你摆在东宫,一年半载见不到面,穗穗,可苦了你了。”

      赵恒伸出手,把那支梅花塞到沈穗穗怀里,轻浮的很。

      “八叔,你真好。”

      沈穗穗余光瞥见沈良娣早上看她时候,穿着的粉色大氅。美目流转,纯真的脸上流露出不经意的光彩。从前她不知道一个人的长相有多重要,如今她想明白了,这副皮囊,保不齐能护自己一时周全。这辈子定要好好活着,窝窝囊囊死去,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赵恒一愣,随即笑道,“穗穗总算明白我的苦楚了。八叔恨不能日日跟你在一块,那个沈良娣跟你一比,简直就是丫鬟与小姐,半点姿色都没有,偏偏赵胤拿她当宝贝似的,瞎了眼。”

      薄雪被踩踏的声音,滋滋涩涩。赵胤走在前头,目空一切的样子,身后是几个随从,陈伯玉竟然不在。他冷哼出声,尖酸刻薄,“我倒不知道,八叔什么时候,跟太子妃走的这样亲近了。”

      沈穗穗下意识的站在赵恒身后,手里的梅花握的紧紧的,她抬眼,楚楚可怜的盯着赵胤,就跟无辜的小白兔,被迫掳到此处。

      “过来。”

      赵胤心烦意乱,尤其是看着那张明媚动人的小脸,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躲在赵恒身后,指尖抓着赵恒的衣角,警惕的看着自己。

      他想拽过来沈穗穗,告诉她,自己才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她的依仗。

      可他站在那里,高傲的昂着头,沈穗穗的小脸通红,一手握着梅花,一手抓着赵恒的衣角,又倔又傻。

      沈良娣惊呼,似是不敢相信一般,“殿下,八叔跟妹妹,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穗穗眉目低垂,果然,沈良娣煽风点火的本事,拈手即来。赵胤虽说不爱自己,却是难以忍受别人给他戴绿帽子,帽子应该怎样戴,沈穗穗心下了然,定要让他戴个舒舒服服,还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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