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献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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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辩说
童新心中思考，无意识地踱步，挠头，尽管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不清不楚的年代，但是要说这世上真有鬼神，他也难以相信，毕竟接受了那么多年的无神教育。况且真的有鬼神，那他爷爷干的考古这行就不可能存在下去，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挖了人家的坟不是。
童新远远地看到山下一群人以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为首，往山上走来。那男子体型健硕，自带威严，在这闭塞的村落中，能有如此威望的，除了祭司，童新不作他想。山下为首之人与那日下令要烧死自己的祭司的身影慢慢重合。
眼看着那老巫师一行正往山上来，童新内心着急，势必要先发制人，不然自己小命就会被那老巫师捏住了。
电光石火之间，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童新顿时大义凛然道：“是啊！神明怒了！神明要来惩罚你们！”一边说，目光一边扫过跪在地上祈求的众人。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
眼看着祭司一行越来越近，童新有些害怕，攥紧了自己的双手，为自己壮胆般大声道：“上天垂怜，每一个生命都如此可贵，但是你们，却曲解神明的旨意，执意献祭童男童女，所以才会受此惩罚！”童新声情并茂地叹息：“上天怜爱生命，故在你们要烧死童男童女时天降祥雨，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神明不忍人命销陨，不收童男童女，而你们呢，却没有把童男童女放了，却仍然将他们关押囚禁，一错再错，不知悔改，故神明怒了，降下预警，今日有此一祸。”
童新不知道同为祭品的童女是何身份，只当她也和自己一样，被关在哪个不起眼的厨房中，心下想起，也不禁为她感到担忧。
众人面面相觑，看童新说得信誓旦旦，好像有几分道理，可是神明的旨意他们怎么能随意揣测？向来都是由祭司传达的。
童新看着眼前迷茫的众人，内心惴惴，也不指望自己这两句话就能改变这些不知受了老巫师多少年蛊惑的普通人的想法。
他又看向不远处的祭司，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过来了。再看他那的脸庞，即使卸下了神秘打扮也仍然面色如沉到让人害怕得心惊肉跳，还有那锐利的双眼，仿佛一直对猎物势在必得的老鹰在戏虐地看着猎物最后的蹦跶。
这样的眼神让童新害怕，也让他不甘，在这个崇拜自然崇拜鬼神的年代，祭司的一句话就能让狂热的民众要了他的命，但是他机缘巧合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体验一把活人当祭品的滋味就消散于天地之间的。
拼了！童新咬咬牙，转身面向众人，质问道：“如果你们还想用活人献祭，试问你们能承受得起神明的怒火吗？”
众人看着眼前被山上泥沙冲垮的房屋，想到自己多年积蓄毁于一旦，不敢想象要是神明再发怒，会是什么场景，自己一介凡人又怎么承受得起？
童新将大家的表情收归眼底，心下暗喜，有松动，于是压低了声音与他们推心置腹道：“大娘，您养育一个孩子，从呱呱坠地，一把屎一把尿，抚养长大到十几岁，期间三天发热，两天风寒，好不容易活下来，能帮家里分担点活计，就被活生生地烧死，您的心就不痛吗？”童新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她跟前，状似蛊惑道。
被他问到的大娘顺着他的话想想，也有点难过，低头不语。
一旁却传来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哭号：“我的儿啊！”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泪流满面，不住地捶打自己的胸膛，似乎这样能让她的心不那么痛：“可怜你年纪轻轻就这么被活生生地烧死了！啊——”
童新心下一惊，也为那个跟他有着同样遭遇的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感到难过，在他没有来之前，到底有多少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天灾，被当成祭品？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竟然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消逝。
那个失去了孩子的女人痛哭流涕，去年他刚满13岁的儿子，被选中为童男，向神明献祭。这场旱灾实则从去年就已经开始了，播下了种子的族人们久等不来雨水，眼看着庄稼长不出来，一片片庄稼苗枯死，便说要祭祀。那天儿子刚好满13岁，她满心欢喜地给孩子盛了一碗结结实实白米饭，给孩子在生日时吃个饱，没想到一群人冲进房里，把她的儿子强掳去了，任孩子如何挣扎，她和男人如何拉扯求情都没有用。
她不知道生育了几个孩子，活下来的就那么两个，好不容易长到13岁了，就这么没了，叫她如何能不痛心？可是族人们都说，那是用自己孩儿的命换全族人的命，神明选中了自己的孩子，她应该高兴。她笑不出来，可是她又不能哭，一直憋着。现在听童新一番话，亲儿被烧死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活活烧死，在那里哭号，挣扎，自己却无能为力。
她崩溃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就这么白白地去了！”
大娘的儿子被烧死之后，族人们满心期待的雨水却迟迟没有降临，这才有了今年第二次献祭，强摁了莫名出现的童新和祭司那生辰八字相合的女儿上了祭台。
童新听着那一声声哀嚎，也不禁抹了抹泪。
祭司一行已经到了跟前，这一声声哭号也都传入了他们的耳朵，大家纷纷掩面，就连祭司也因为自己女儿差点就没了，面色黯然。
童新猛地看到祭司已近在咫尺，趁热打铁道：“人祭不被天道认可，只会徒添无妄之灾。”不管怎么样，先保命再说！
随即祭司如鹰隼一般直直地盯住童新，神色莫测。
跪在地上哭泣伤神的女人看到祭司身后的男人们，纷纷走到各自男人身边，抓着男人的肩膀，左右探看家中的顶梁柱有没有受伤。孩童们也不约而同地跑过去扯着自家老爹的衣襟开口叫“爹——”。
祭司转过头看地上哀戚的女人，状似同情地道：“花婶儿，族人们都会记住二牛的。”
莫弃走过去扶起花婶儿，用手顺了顺她的背，宽慰道：“看着月儿在祭台上，我们也很难受，爹她也懂……”
“那怎么一样？”莫弃的花被花婶儿打断，莫弃和祭司也有一瞬的僵硬，大家都懂，月儿还活着，可是二牛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我的族人们，献祭是神明的旨意，神明高兴了，保我莫氏一族平平安安，大寨风调雨顺，那些为了大寨而献祭的童男童女们，族人们都不会忘记的。”祭司沉声道，他是莫氏一族的祭司，也是族长，他始终是为了族人们的。他问心无愧。
他再度出声：“我身为族长，连我自己的女儿我都舍得，难道我是为了一己之私吗？”
众人一齐看向祭司，大家都没法指责，连花婶儿也只能掩住悲伤。
“是个狠人！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童新暗自腹诽，同时也震惊，这竟然是一个政权与神权合一的社会，祭司就像一个专制的法老！也不知道这个村落有多少人，祭司手下有多大的势力。
“祭祀之事可以稍后再说，眼下是不是应该先收拾住处，检查伤员？”童新震惊于祭司的权势，也知道在这个落后得还在与自然抗争的时代，人人信奉神明的时代，一时半会儿难以扭转他们对于祭祀的观念，值得转移话题。
祭司看向童新，皱了皱眉，似乎在想这人是谁？作为一族的族长，他对村落里的每个人多少都会熟悉，现在看了几遍都想不起来，他沉声问道：“你是那个童男？”
童新听到祭司的问话，浑身打了个激灵，害怕他记住自己，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
童新答话后一直低着头，虽然看不见却也感受到祭司锐利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令人头皮发麻。
“爹，昨日山神发怒，大寨里10处房子被冲垮，20处房子有房柱开裂，大伙儿的茅草顶被掀几乎都被大风吹掀了，山脚下被埋的大柱和山猫家被救得及时，所幸都活着，就是山猫被房梁砸断了腿。”莫弃作为祭司和族长的儿子，被大家一致认为是下一任族长和祭司，族中很多事都由他负责，这次山体滑坡，他也积极救助族人，受灾的情况，他心里清楚，听到童新说要收拾住处，也觉得有道理，便向祭司汇报起来：“大寨里受灾最轻的房子也是连茅草屋顶都被吹掀了，如果今天不尽快修好，大家晚上就没法住了。”
“先收拾房子！”祭司一听，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整理族人的休憩之所，当即下令清理受灾现场。
莫弃领命清点人手，给大家安排了工作，领着族人收拾房子去了。
“你，今夜来找我！”童新正茫然不知自己该干什么，冷不丁听到祭司的不容质疑的命令，瞬间鸡皮疙瘩骤起。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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