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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香儿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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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书房陈设简单,古朴。龙城在椅子上坐了,月冷奉茶,龙城接了。喝了一口,月冷双手接过,放到旁侧的几案上。
月冷神色有些慌张,小心翼翼。他自幼在龙城跟前长大,这种神情怎能瞒过龙城眼睛。
龙城淡淡地道:“你可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月冷扑通一声跪下:“师父宽责。”
两个时辰后,太后派人来请龙城。龙城进屋去,见太后正在吃水果,不由想起,姑妈年轻时为了保持身材,饭也不肯多吃一口,现在就随意大吃特吃起来。
太后招手让龙城坐到自己身边并拿起水果让他也吃。龙城接了,放在手里,道:“姑妈,你胃口还好啊。”
太后叹口气道:“怎么会好。”说完长叹了口气。
龙城道:“姑妈有什么心事?”
太后道:“还不是因为子庭……哎,月冷可和你说了?”
龙城道:“是。说了一些。侄儿就是来请问姑妈的意思。”
太后再次叹口气道:“子庭一向听话懂事。可是如今胆子大了,不仅带着月冷偷偷溜到宫外去玩,竟然还带回来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假装成侍卫,藏到宫里,眼里实在没有我这个母后了。”
龙城不由蹙眉。傅家与先皇渊源极深。先皇青恒,本是傅家养子,当年因宫廷之争,生母被人陷害,青恒也流落民间,幸为傅老太爷傅怀所救,收养在傅家,视为亲子,排在长子傅青书之下。
青恒生母躲过危机,再回后位,寻找失落的青恒,并立意夺嫡。奈何始终处于下风。傅家本是祖有明训,严禁傅家弟子参与宫争的。但是傅怀如何能坐视青恒被人欺辱,宁可背弃祖训,也全力助青恒夺嫡,并最终获胜,青恒得以承接皇位。
傅青容是傅怀独女,比傅青恒小两岁。青恒登基后,便迎娶青容为妻,立为皇后。
青恒胞妹玉颜公主也嫁与傅青书为妻,并为傅家诞下傅龙城等七个麟儿。
当今皇上子庭正是傅青容独子。子庭自小体弱。百般调养,才有起色。尤其是青容疼惜儿子,并见过宫争惨烈,实在不忍儿子也承受那些倾轧和阴谋,故此子庭幼时,一直养在傅家。
先皇病逝,虽然太后各种不愿,但还是遵从先皇遗愿,让子庭接任大统之位,并带子庭回到宫中长住。因为如今皇室一脉,除了几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便只有子庭一人了。
子庭回到皇宫之中后,按傅老太爷傅怀之命,学习赵氏宗法,皇室规矩,延请三朝旧臣,皇室宗亲为子庭太傅,教导子庭,并代为摄政,直到子庭年满十六,正式亲政。
太傅仍是从旁辅佐,予以监督指导。直到一年前,太傅病逝。子庭虽已能完全处理政务,却还是心性不稳,又失去钳制,不免有些胆大妄为,竟敢仗着一身武功,偷偷溜出皇宫去玩,总算被傅龙城及时发现,予以严训,才收敛了一些。
傅龙城又派了徒弟月冷去子庭身边,半是保护也算半是监督。哪知这才消停了不到半年,就又忘了教训,连带着把月冷也带得失了规矩。
太后见龙城蹙眉,知道子庭的行为已是惹了他气恼,忙接着道:“你姑丈早亡,父兄也离我而去,你是本家侄儿,可要给姑妈做主。”
龙城沉吟道:“姑妈,这事我会劝着子庭,您无须多虑。”
太后知道龙城顾及子庭的身份,才会说一个“劝”字,不由埋怨道:“若是劝他肯听,姑妈也不用特意来找你商量了。子庭已经是被迷得失去了心智,为了那个丫头还当众顶撞于我呢。”
龙城果真动怒,冷声道:“子庭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吗?”
太后叹气道:“儿大不由娘。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子庭也这样糊涂。”又嘱咐道:“我看子庭这次是认真的很,你切不可倒向他那边去。”
龙城道:“子庭不知分寸,让姑妈这般忧心。龙城自有处置,到时还望姑妈莫要心软才好。”
太后听了龙城如此说,不禁又有点替儿子担心,感觉自己是否言辞太过。可是转念又想,这个臭小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不对,是还没娶媳妇就忘了娘,自该好好教训。便道:“长兄如父,他虽是皇上,也是傅家弟子,你只管教训就是。”
龙城欠身道:“谨遵姑妈令谕。”
太后又道:“你不要难为月冷,月冷也是身不由己,都是子庭连累他。”
龙城出了太后院子,小卿正在厅外侍立。
龙城吩咐道:“请你二叔到西苑书房去。”
小卿应了声是。转身去了。小卿是傅龙城首徒,在傅家第二代弟子中,权威极重。
龙城回到西苑书房。月冷仍在大厅跪候。
龙城在椅子上坐了。不一会,龙壁与小卿一前一后进到大厅。
龙壁躬身道:“大哥有何吩咐。”
龙城道:“你即刻进宫,着子庭前来。”
龙壁欠身应命而退。小卿在旁侧不由微微一惊。师父若是直呼“子庭”两字,子庭叔的板子怕就是要上身了。
龙城看向月冷道:“你将宫里的事仔细说来。”
月冷忙恭应一声,知道必定是要问子庭叔与香儿阿姨的事情了。却是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一禀告。
半年前,月冷奉师父之命进宫为子庭伴读,实为贴身保护。一是月冷年纪轻,可避人耳目,二是龙城有意对月冷加以磨练。
月冷虽在师父跟前力求持重,毕竟也是小孩,还是晚辈。初时,子庭顾忌大哥的教训,也算循规蹈矩,可时间一长,便又觉得烦闷,便拖着月冷与他一起偷偷溜出宫去玩。一次两次的,月冷自是不敢,也总劝住子庭。
待时间长了,月冷在宫中也实在无趣,况京畿一向太平,加上子庭各种威逼利诱怂恿的,并一再承诺若是日后有责罚下来,也都由他一人承担,月冷便被说动了心思,终于同意与子庭一起溜到宫外游玩。两人第一次偷溜出去,并不敢耽搁太久,待了两个时辰就匆匆赶回。
太后近来沉湎佛事,对两人不太留意,两人武功又好,在宫里高出高进的,还真没被人发现。两人不由窃喜,觉得又刺激,又好玩。
如此有了一次,就想有第二次,两人便商量着,今晚再溜出去。寅时(早三点左右)刚至,子庭就拉着月冷溜出宫去,准备到皇城附近的凤凰山去看日出。哪知这第二次就出了纰漏。
二人刚跃上房顶,就看到一夜行人嗖的从一个房顶往御膳房那边掠过去。竟然有人夜闯深宫,子庭和月冷乍见之下,不禁一惊,月冷刚要喊人捉拿,却被子庭拦住,直说要自己擒贼,并抢先追了过去,月冷无奈,又怕子庭有闪失,忙也跟了过去。
一个黑衣人趴在屋顶,正在向下张望。子庭潜过去,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黑衣人全神贯注竟未发觉。夜风吹过,黑衣人身上竟散出一丝甜香气息,让子庭有些惊讶,莫非,这还是个女刺客不成吗?
子庭忍不住伏低身子问道:“你在找什么?”
黑衣人答道:“我迷路了。”声音委婉动听,子庭不禁想笑,哪里有贼人竟会迷路的。
黑衣人也自警觉,倏地闪开:“你是什么人。”月光下,子庭乌黑的双眸带着笑意看着她,不由心里一慌。
子庭虽然身着一身黑衣,却没有蒙面。他听黑衣人的声音,果真是个女子,只是蒙面看不清楚,他一探手,将那黑衣人的蒙面巾扯去。
一头秀发飘散,一个眼睛大大的,嘴唇和鼻子小小的精灵般美丽的女子立在月光下。
你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吗?子庭信。因为他忽然感觉时光仿佛突然停顿,世间再没有任何声息,只有一种暖暖的感觉慢慢扩散,弥满在这月色下,将自己和这个女子重重地包围。
黑衣女子先醒了过来,脸色羞红,退后一步,道:“你干什么?”
子庭忙抱拳道:“在下傅子庭,姑娘你好。”
黑衣女子脸色更红:“哪个问你姓名来着。”
子庭嘿嘿笑着,也不答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黑衣女子。
月冷在旁边再也忍耐不住,道:“你是什么人,敢夜闯深宫。”
黑衣女子这才看见了月冷,方觉自己失态,转身就跑,子庭正要说话,见那子女转身,忙喊道:“姑娘留步。”
这一急,喊声大了些,宫内警卫立刻警觉,马上有人喊道:“有刺客。”宫内各处立刻燃灯。子庭哪顾得那么许多,直追那女子而去。月冷见惊动了宫内侍卫,刚觉不妙,子庭叔已经追着那黑衣女子而去。他也只好追了上去。
多年来,宫内一向太平无事,众多侍卫高手早就闲得发慌。若有一只小狗跑失,也会齐齐出动,如今听闻有刺客出现,众人实在兴奋异常,听闻飕飕声响,各屋顶上人头攒动,大家追找的甚为起劲。很快便发现了月冷,追了过来。
月冷虽然担心子庭,可是眼见众人追至,只得拿出手帕将脸捂了,先抵挡一阵在说。脚步停下,已有五六个侍卫围了过来。月冷知道此时不宜耽搁,又不便下重手伤人,一时好不为难。
这边刚逼退众人,但随一声暴喝:“哪里来的狂徒,敢夜闯禁宫。”一条身影已经挡住去路。来人六十多岁,三尺长髯,双目炯炯有神,身后随着落下一个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精壮年轻人。
老者满面怒容:“竟敢夜闯禁宫,给我拿下。”老者一声令下,年轻人应声而出。
月冷心下喊糟,这两人月冷都熟。老者正是宫里年龄最长为人也最是古板的总侍卫长魏长发。年轻人是他的徒弟凌风。
魏长发身在官家,长在江湖,昔年在江湖上以一双铁掌和刚正不扼的性情颇具侠名。但是魏家世代在朝为武官。魏长发也不例外,三十几岁时中了武状元,后在宫中任职,官至总侍卫长,一干就是三十年,从先皇至今,不曾出过半点差错。
魏长发年事虽高,火爆的性情却丝毫未减,平日里也不肯养尊处优,仍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下属们更是不敢懈怠。今夜里恰逢凌风当值,魏长发半夜里醒来,突然心血来潮,没有通知任何人,一个人来到宫中侍卫休息之处,准备来个突击检查。谁知道方来到侍卫休息的耳房门外,便听到有人喊刺客。
魏长发尚未反映过来,屋内轮休之人已冲出门来。当先一人差点与他撞个满怀,魏长发慌忙闪开,已看清来人正是自己的徒弟凌风。
凌风乍从明处冲向暗处,又因有刺客到来不免有些激动难奈,见有人鬼鬼祟祟在门前,毫不迟疑,一掌拍去,嘴里还喊道:“刺客哪里逃。”
魏长发仓促之间,不及躲闪,见掌劈来,慌忙一低头,掌风贴着头皮扫过,虽未伤着,发冠却被扫落,也惊出一身冷汗,这边凌风第二掌又要扫到,魏长发大怒,喝道:“混帐小子,看清楚我是谁。”
凌风此时已是发现是师父到此,忙躬身问礼。
这边早有人将魏长发的发冠送了过来。魏长发怒道:“你是如何当值的,宫里竟来了刺客。”方待再骂几句,那边已有人喊道:“刺客在房顶。
魏长发道:“等抓到刺客在教训你。”抢先跃出,凌风连忙随后跟上。如今听闻师父喊了“拿人”,凌风当然不敢怠慢,挥掌直取月冷面门。
月冷不便硬接,使出轻身身法,一闪避过。凌风看了冷月身法,不禁纳闷,只觉甚为熟悉。冷月是皇上特招的贴身侍卫,但是按规矩来说也是隶属魏长发的麾下。平日里,凌风和冷月素来交好,二人时常切磋。故此,凌风对冷月的武功身法尤为熟悉。
凌风虽是魏长发的徒弟,在武功方面可是青出于蓝,在宫中也是无人能出其右。当然,若单以武功精妙而论,月冷仍略胜一筹,但是对敌经验上远不如凌风了。
子庭与黑衣女子也已经双双被困。魏长发想不到刺客竟有三人之多,既惊且怒,大喝一声道:“都给我抓活的。”
这边底下有人来报,附耳在老头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魏长发更为震怒,吼道:“都给我抓住,走了一个小心你们的脑袋。”月冷知道要糟,必是底下侍卫来报,不见了皇上。
凌风听见师父吩咐,更不敢怠慢,手上一紧,直迫月冷。月冷虽心下焦急,一时也脱不了身,只好打起精神应战。
离月冷不远的屋顶上,子庭和黑衣女子也被困住。众侍卫将两人围在中间。黑衣女子一面戒备,一面思谋脱身之策。子庭却将刚抓到手中的黑巾蒙在自己面上,露出的两只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直盯着那女子看。
黑衣女子不由满脸通红道:“你看什么,莫非是找死吗。”
这边为首的侍卫姓古,与凌风一同当值。一双判官笔颇有造诣。他见两个刺客似乎年纪都不大,黑衣女子年轻貌美,与自己女儿年龄相若,不忍骤下杀手,一面令众人将他二人围住,一面道:“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还是束手就擒吧。”
子庭与黑衣女子并肩而站,压低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问这些?”
子庭却不放弃:“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女子瞪了他一眼,看见子庭灼热的目光,脸上再红:“我叫香儿。”
“香儿,香儿。”子庭重复了几遍,心道,果然是好名字。
古侍卫见二人低声嘀咕,却不回他的话,心中气恼,刚想再问,已听到魏长发大喊,一个不准走脱。当下不再犹豫,轻喝一声“上”,攻了上去。
子庭知道古侍卫武功高强,怕香儿有所闪失,忙抢先接过一招,另有两名带刀侍卫也与香儿打了起来。因奉命要活的,子庭一时与古侍卫也打个难解难分。
月冷与凌风已经打了百招以上。魏长发见凌风苦战不下,不由大怒,呼喝一声,也攻了过来。月冷以一敌二,又不敢露出本身武功,顿感吃力。
子庭与香儿也被古侍卫等人迫得手忙脚乱。月冷见了,怕子庭有闪失,不管那许多,使出五叔所教的腾龙步,只一晃身,避过魏长发,左腕倏伸,一掌擒住凌风右臂,轻轻一带,将凌风拖到身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是月冷。”
凌风不禁一愣,月冷借此机会轻轻一推,将凌风推向魏长发怀中,魏长发见刺客抓了凌风,本是含怒发掌,却不料凌风竟被刺客推了过来,只得撤掌收势,往旁边一让。这空当里,月冷已嗖的掠过,脱出重围。
月冷双足连点,在众侍卫头顶踩过,一掌打退古侍卫,拖着子庭就跑,子庭忙拉紧香儿的手。这边众人欲追,凌风大喝道:“等等,追不得。”众人闻听脚步不由一慢,那三人早跑的不见踪影。
魏长发听得徒弟喊停,让刺客跑远,不由大怒,凌风心下松了一口气,知道那三中必有一人是皇上,只是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心下琢磨,一抬眼看到师父正满脸怒气地站在自己跟前。
只叫得一声“师父”,老头已抡圆了胳膊,“啪”的一声,挥手重重给了他一巴掌,喝道:“你个混帐小子,喊什么等等,竟敢私纵刺客,莫不是想死了吗。”
这一掌打得凌风眼冒金星,嘴角也淌下血来,却是擦也不敢擦,道:“师父,你听风儿解释。”
“你还解释什么。”老爷子怒道:“你敢私纵刺客,我一掌劈了你。”不待凌风说话,一掌劈出,凌风不由大骇。
“总侍卫长息怒。”危急关头,古侍卫忙过来相拦:“您老暂且息怒,凌风此举,必有内情。”
凌风急忙闪到古侍卫身侧,道:“师父,你老人家确实冤枉我了。我确实是有下情禀告。”
魏长发盛怒出手,此时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徒弟要是私通刺客,自己又何尝脱得了干系。但仍旧沉着脸道:“你说,若敢有半句虚言,或是理由不够充分,我一样饶不了你。”
凌风忙道:“是,师父。”又道:“师父,这件事不可让人知道,还请师父附耳过来。”
魏长发一瞪眼睛:“你又弄什么玄虚。”
古侍卫劝道:“您先听听看再生气不迟。”
魏长发哼了一声道:“你且说说看吧。”
凌风见师父未在表示反对,哪还敢让师父俯耳过来,急忙趋前,在师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魏长发听后,不由大怒,道:“你胡说。”
凌风吓得急忙又闪到古侍卫身后道:“凌风怎敢欺骗你老人家。您去禀过太后就知。”
魏长发哼了一声,道:“为师不用你教。”又道:“若你说的实情则罢,若是有什么差错,小心你的脑袋。”凌风忙诺诺称是。
魏长发又道:“此间的事情不许声张,大家严加戒备,不许再出差错。”说罢急急去见太后去了。
月冷和子庭、香儿一口气跑出几十里路。香儿累得大汗淋漓,子庭不由很是心疼,想要帮忙擦汗,却又不得其手,忙喊月冷停下。他自己也跑得满头大汗,却是毫不在乎。直问香儿要不要紧。
月冷却是担心此事闹大,太后过问却不要紧,要是给师父知道可就糟了。忙让子庭回去。
子庭哪肯现在就走,香儿也拱手道:“多谢两位,我告辞了。”转身欲走。
子庭忙喊道:“香儿别走。”
香儿嗔道:“你又这么大声喊什么,一会把追兵喊来了。”
子庭道:“你要去哪里,我只是怕以后见不到你。”
香儿道:“咱们本是萍水相逢,见不见得到有什么关系。”
子庭听了大急,道:“你是没有关系,我是大有关系的。”
香儿见子庭说的情真义切,不由心里一甜,但还是说道:“今天咱们夜闯皇宫,我已经被他们看到了样子,若是你再找我,怕要拖累你。”
子庭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听了香儿的话,反倒松了口气,道:“我不怕你拖累。”
香儿深深看了一眼子庭:“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你不怕吗?”
子庭道:“我自然不怕。况且这是什么大罪,你就是有天大的罪我也免了你了。”
香儿听了,有些微愣:“不过是萍水相逢。”
子庭急道:“说什么萍水相逢,我……”
冷月在旁急得要命,偏这个皇帝叔叔与这名女子乱七八糟不知说些什么。眼看天色大亮,一些早起的农民已经三三两两的在在旁边经过,看到三个黑衣人在路中间,早已经开始指指点点,窃窃议论。
他们三人男长的帅女长得美,本就十分惹人注目。且一身紧身黑衣,更是引来众人好奇。
冷月只得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子庭的话:“子庭叔,天色已经亮了。”
香儿忸怩了一阵,道:“我真得走了。”话虽这样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子庭道:“好。”可心里却十万个不愿意让香儿走。
月冷在旁说道:“你说要走怎么还不走呢。”
子庭听了冷月的话,不由大为不满,狠狠瞪了冷月一眼。冷月顿觉无辜。
子庭也知道该回去善后了。便道:“香儿,今晚亥时(晚9点左右),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来。”
香儿微微点了点头,一转身跑了。子庭望着香儿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月冷看着香儿背影道:“不妥。还未问她为何会夜闯深宫,怎能就这样放她离去。”
子庭却还是呆呆站着,根本没听月冷说话。
月冷又道:“看她身法武功,应该不弱,难道是江湖中人?”
“子庭叔,你说香儿这个名字会不会是假的?”
子庭听见香儿两字,才缓过神来,道:“这么美的名字,怎么会是假名字。”
月冷奇道:“这名字不是很普通吗?”
子庭瞪了月冷一眼,停下脚步,很郑重地道:“月冷,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月冷见子庭如此郑重,便也停下脚步,道:“侄儿不知,是不是您初登大宝之时?”
子庭摇头道:“当上皇帝,有什么幸福可言。”停了一下道:“可是刚才,我看见香儿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月冷完全不能理解,只望着子庭发愣,子庭两眼放光道:“你可见过比香儿更漂亮的人吗?”
月冷道:“见过啊,明凤阿姨、明凰阿姨、明儿阿姨都很好看啊。”
子庭听了不由气馁,但还是继续说道:“可是在我眼里,香儿姑娘才是最美丽的人了。”
月冷心里嘀咕,我怎么没看出来。
子庭不再理他。转移话题道:“月冷,你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月冷想了想道:“大概是和师父一起吃饭的时候吧。”
子庭突听月冷提起师父,也就是自己的大哥傅龙城,犹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突然清醒过来。道:“你说母后已经知道咱们溜出宫的事情了?”
月冷见子庭叔终于恢复正常了,不禁也大为高兴:“是啊,我想现在魏总侍卫长大概已经告诉太后她老人家了。”
子庭大急:“他怎么会知道咱们溜出宫去。”
月冷道:“刚才为了不被当场捉住那么难堪,我告诉了凌风,他自然会告诉魏总侍卫长,魏总侍卫长自然会报告给太后。”
子庭有些忧虑:“你说母后会不会告诉大哥。”
月冷也害怕,道:“咱们偷溜出宫去太后自然要骂的,不过太后一向疼您,应该不会马上告诉给师父,不过太后省亲的时候就不好说了。”
子庭道:“月冷,你不会告诉给大哥吧?”
月冷有些忐忑:“我不知道,我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师父。”
子庭急道:“怎么办,若是大哥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月冷见子庭如此紧张,安慰道:“师父若是不问起,我绝对不说的。”
子庭知道月冷只是担心两人私自出宫之事被大哥责罚,到底是没能完全体会自己的心思,遂道:“月冷,我是说这位香儿姑娘的事情,你一定要守口如瓶。”
月冷有些犹豫:“她毕竟夜探深宫。”
子庭道:“这事情我已决定不予追究,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只记着我的话,千万莫对人提起就是。”子庭琢磨着,母后若是不知道香儿的事情,自然不会向大哥告状,大哥也就不会反对自己日后再见香儿了。
月冷有些不解:“这种事情如何能瞒过太后,况且欺瞒尊长罪名不轻,将来师父知道了也要重罚的。”
子庭道:“这怎么能说是欺瞒呢。最多也就是隐瞒。母后本不知道香儿的事情。”
月冷还是有些犹豫:“若是太后问起刺客是谁,咱们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子庭道:“正是,就说不知道。”
月冷为难的道:“我不敢。”
子庭道:“你只要不说话就行了,母后问起都由我回答好了。”
月冷只好欠身:“侄儿谨遵皇上叔叔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