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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我答应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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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庭撇了撇嘴,差点不想跟甄宓做朋友了。
甄宓看着韩庭的表情,捂着嘴笑了——敢情这是吃到了苍蝇!
华佗摸了摸茂盛的白胡子,和韩庭对视:“小郎君是来看病的?”
韩庭慌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的身体老好了,没病!
华佗这人,年轻的时候就在外面游学行医,已经跑遍了司隶、冀州、青州、衮州、扬州、冀州这些地方,可以说半个大汉的疆域他都踏遍了,他每到一个地方行医又鲜少收取诊费,所以大家都乐于传播他的好名声。
有了名声,就有人想推荐他去当官,但他只求医术不求做官,于是就拒绝了。这些年游方行医让他学会了医治不少疑难杂症,尤其是擅长外科手术,此外他还精通什么妇科、儿科、针灸等等,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发展的医科人才。
他俩一人搬来个交杌坐着,韩庭就支着下巴听甄宓给他讲华佗的趣事。
华佗四五十岁了,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米还多,即使是这样也兜不住面子,人当面一个劲儿的夸你,你会好意思吗?于是他干脆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在那写医书。
听甄宓说,华佗还会用心理疗法给人治病。以前呢,有一个太守生了重病,华佗去看望他的时候正好给他治治。
华佗看过后,就对太守的儿子说:\"你爹的病跟一般的病不同,他这是有淤血积淤在了腹中,应该用激将法激怒他让他把淤血吐出来,要不然拖下去就没命了。你把你爹平时做过的错事还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告诉我,我来骂骂他。\"
太守的儿子一听就明白了,当下便把他爹早些年做错的还有一些羞于启齿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华佗,什么“他爹经常公款吃吃喝喝”,“他爹喝醉了就爱跟人脱了裤子比谁滋得远”。
华佗一听就乐了——这孩子真实诚。
于是华佗就写了一封信给太守,太守看完信后勃然大怒——华佗小儿欺人太甚!
太守派人去捉拿华佗,人没抓到,他早就撒丫子跑了。
太守盛怒之下吐出一升多黑血,然后病就好了。
韩庭张大嘴巴:“一,一升……那得俩大可乐瓶吧。”
“现在的一升只有200毫升,没那么夸张。”甄宓给他纠正。
华佗从桌子后面伸出个头来:“简直以讹传讹,是半升。”
甄宓笑了,继续讲。
又有一次,两个郡府里的从事赶巧都得了头疼脑热的症状,俩好朋友就约了一起去找华佗看病。
华佗一番望闻问切后,开来两副不同的药方给他们,一个开的是泻药,一个开的是解表发散药。
俩好朋友有些不解:“我俩症状相同,为何开的药方却不一样啊,是不是神医您弄错了。”
华佗解释道:“你俩患病不同。一个是吃多了,食物积压在胃里过多,病因在体内,应当服泻药;一个是受了风寒,病在外,应当发散表邪、解除表证。风寒之邪随汗去,头就不疼了。虽然病症相似,但病因不同,药也不是乱吃的。”
二人一听果然是这么回事,回家后各自将药煎好服下,还别说,病就好了!
韩庭听完就悄悄地问甄宓:“你是怎么把华佗留下的?”
甄宓微微一笑:“华佗名声在外,到无极县义诊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我就亲自上门跟他说我愿意免费提供药材和场地让他研究医学,方便让他著书。而且我还帮他推广五禽戏,华佗现在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是留在无极县著书坐诊的,其他时候他就带着学生游历四方,磨炼医术。”
甄宓好学,经常在医馆里看华佗给人治病、做实验,华佗也不因为她是个女娃娃而避讳她,耳濡目染久了,加上甄宓经常能提出一些跟他观点相同的理论,华佗便像教徒弟一样带着她研究、传授知识,如今甄宓已经算是他半个学生了。
到了分别的时候,韩庭亲切地拉着华佗的手说道:“先生到邺城义诊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我父亲打算明年春后在全冀州范围内推广春季防疫,希望您到时候过来给我们开开医学讲座,宣传宣传医学知识。”说完他又看了眼甄宓,“我和阿宓妹妹说好了,以后邺城还要办一个医学院,让更多的有志之士投入到伟大的医科事业当中。”
华佗作为一个医者自然想推广他的学说,一听韩庭的话,那敢情好。这时候医学被认为是方技,被视为贱业,这两个娃娃不仅不歧视医学,还要办医学院造福天下百姓,让他觉得老来遇知音,当即表示到时候一定来!
看完了医馆,韩庭就要回去了,到了甄府跟甄宓的长辈告别后,甄宓又送韩庭一行人到了城门口。
相处的时间不长,韩庭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有跟甄宓说,离别在即便有些伤感:“回去以后我会给你写信的。”
甄宓嘴角动了动:“嗯。”
“那我们走了。”韩庭翻身上马,招呼其他人准备走了。
甄宓却突然说话了:“我不想嫁给袁绍的儿子,也不想嫁给曹丕。”
韩庭转过身子微笑:“我答应你。”
韩庭回过身,双腿一夹马腹,小马儿头一仰,甩开蹄子就跑了起来。
甄宓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韩庭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
雒阳城里,两个低调打扮的少年走在萧条凌乱的大街上,行色匆匆。
这两人正是韩庭留在雒阳传递情报的姜泰和姜岳两兄弟。
两兄弟在雒阳待了一个多月,亲眼目睹了曾经繁荣富庶的的帝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熙来攘往的街市变得门可罗雀,热闹的商铺如今只剩下破败的大门,家家户户紧闭门庭,孩童在街角哭泣,妇女被董卓的士兵倒脱而走,远处的豪邸有滚滚黑烟……
弟弟姜岳握着拳头,低头骂了一句:“实在可恶。”
姜泰拉着他匆匆避开一队纵马过街的西凉兵,小声说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要再惹上其他事端。”
姜泰所说的任务,就是今天从朝廷里传来的大事:董卓已经自拜为相国,享有“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特权。又令献帝封他为郿侯,封他的母亲为“池阳君”。
二人顺利地出了城,因为城里的马早就被董卓的人搜刮一空,他们只得步行北上,直到过了黄河渡口才买到一匹瘦马,等到了邺城,已经是第三天了。
韩庭这会儿已经从无极县回来了,乍一见兄弟两人蓬头垢面地便问道:“你们这是给人打劫了?”
兄弟两人这些年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寻常三四人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姜泰摇了摇头:“雒阳城里城外的马都被董卓的人抢走了,我们不能及时传递消息,实在愧对主人。”
韩庭听了皱眉道:“事出有因,这不怪你们。”
姜泰和姜岳又把雒阳城里的情况描述了一遍,韩庭虽然没有亲眼见着,但也脑补出了董卓残暴冷酷的行事。
“民愤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终究会爆发的。”韩庭敲了敲桌子。
姜泰想了想,问道:“主人现在打算怎么做?”
韩庭顿了顿,开口道:“接下来应该会有大动作,不过这事儿,我得先问问父亲。”
韩庭来到他爹书房的时候,韩馥正枕着软垫坐在席子上悠悠地喝茶。
韩庭刚进门就来了一句:“父亲,董卓已经自拜为相国了。”
“噗!”韩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吃惊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韩庭又说了一遍:“我的人刚从雒阳回来,传来的消息说董卓已经自拜为相国了。”
韩馥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脸上如同阴云密布。自拜相国,说明这朝廷里已经是他董卓一家独大了,他原来也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韩庭见韩馥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便说道:“董卓专权跋扈,独揽大权,这大汉的威仪早就没有了。各地州牧太守都在暗中招兵买马,难道咱们冀州独独例外?”
韩馥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们才到冀州没多少日子,立足还不稳,行事自然要低调一些。”
韩庭反而笑了:“所以父亲派人监视袁绍,断其军粮。”
“袁绍如果在渤海起兵伐董,咱们冀州必定首当其冲,你也知道董卓现在如日中天,只对付袁绍一人,以董卓军势碾他如同蝼蚁。但渤海在冀州治下,他袁绍跑不了,咱们也跑不了。”韩馥点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韩庭说道:“父亲也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啊。天下人不是傻子,等董卓扫平朝廷中的一切障碍,又如何会让各地州郡肆意发展自己的势力?袁绍不能起兵,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这个心思。将来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袁绍站出来对抗董卓。如果我们一味压制袁绍,天下人只会觉得我们和董卓是一丘之貉。”
“那依阿庭之见,为父应该怎么做?”韩馥问。
韩庭挑了挑眉:“伐董,联合其他各州郡起兵勤王,名声、兵马便都有了。”
韩馥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睛,原本绷直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为父惭愧,我竟没有发现,阿庭已经是个大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庭:董卓残暴,不如我们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