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术士伪装魔术师的可行性》璃石

87、代价

　　“卡路德拉人是怎么追求美少年的？”
　　陈设简单的房间中，先知这样询问自己身边的英灵。
　　他太久没有直接治理卡路德拉了，对现在流行于城邦间的文化已经不太了解。

　　听到先知的问话，温蒂斯精神一振。
　　您要问这个，她可太擅长了。

　　英灵语调欢快地答道：“各个城邦都有自己的风俗。
　　“例如莱耶，年长的男人要被缚住惯用手，只用另一条手臂与少年进行搏斗或者击剑的比试，假如少年输了，他就不能拒绝对方的求爱。
　　“再如奥林，成年男人要在运动场上和他所追求的少年比赛跑步、跳高等等项目，向少年展现自己的体魄和气概，赢得他的爱慕。
　　“还有一些城邦流行由成年男人掳走看中的美少年，假如他在人们的阻拦下成功地带走了少年，且获得少年的父亲同意，他们就会成为正式的情人。”

　　先知听完，若有所思，“你了解得很多。”

　　温蒂斯：“……因为常在卡路德拉行走。”
　　并不是因为八卦听多了，真的，先知信我。

　　好在帕德罗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很快又继续问：“你认为我更适合哪种做法？”

　　温蒂斯看了看先知因为病弱而显得消瘦的身体、苍白的面容，以及一身儒雅的气质。
　　……您快省省吧，别追求个美少年把自己搞病危了，那可太卡路德拉了。

　　“都不大合适。”温蒂斯实话实说，“您可以考虑其他的方法，卡路德拉人对智慧的崇尚远胜于强健的体魄和美丽的相貌。而您恰恰是一名公认的智者，或许可以通过展露智慧来彰显自己的魅力。”

　　“我展露还不够多吗？”先知很不解，“可他还是把我当做父亲和导师。”

　　温蒂斯哽了一下，“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据我所知，奥林那位有名的大哲人伯格利思就很受追捧。
　　“他有位学生曾多次向他表达爱慕之情，在被他拒绝后心灰意冷，毅然以雇佣兵的身份参加了外邦的战争，结果当他身陷绝境之时，伯格利思竟赶来救下了他。从此以后，这位学生越发神魂颠倒，成天为他争风吃醋。
　　“传闻那位大哲人要是多看哪个少年一眼，这名学生就会大吵大闹，最后还会‘像女人一样哭泣’。哪怕为此遭受颇多非议，他也没有丝毫改变。
　　“先知，这就是智慧的魅力。您要是愿意在卡路德拉的城邦里出现，一定会赢得无数爱慕的！”

　　饶是先知也被英灵话里巨大的信息量震慑了一下，他想起上次在奥林碰见那位大哲人，那时伯格利思正和一位商人因为政||治立场不同而扭打在一起。
　　没想到，他还会是这样一桩风流韵事的主角。

　　先知难得犹豫地道：“或许一部分原因也在于伯格利思是位英勇的战士，他毕竟在万军从中救下了那位学生。”
　　大哲人伯格利思是重装步兵出身的奥林公民，身材雄壮得犹如山岳一般，很符合卡路德拉人的喜好。
　　过人的英勇和惊人的壮举，更是为他平添几分男子气概与英雄魅力。

　　“您也从战场上救下过赫里斯，准确来说，是您阻止了那场蔓延过大半个卡路德拉的战争，这难道不比伯格利思的传闻更具传奇色彩吗？”

　　“可在奥林执政官的宴饮上，我并没有得到少年们的偏爱。”

　　“那是因为您掩藏了身份，也没有参与哲学和政||治的探讨，您的智慧未有体现，偏爱也就无从谈起。”

　　“姑且认为你是对的，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哪里？为什么伯格利思的学生会爱慕他，而赫里斯却只将我当做长辈？”
　　先知百思不得其解。

　　“呃……”温蒂斯终于卡壳，好一会儿才半猜着道：“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影响和对象的特殊性，他从未想过您也可以作为情人来恋慕？”

　　温蒂斯说完，越发确信自己的想法，“您看，他在奥林时就说过，他在心中将您神化，甚至潜意识里认为您连情||欲都不该有，您是一尊偶像的含义更高过您是一个人。
　　“人无法爱上一座偶像，所以他也不会将您当做情人爱慕。”

　　帕德罗皱起眉，有些苦恼。
　　“有些难办。”他说。

　　“呃……或许您可以寻求一些技术上的支持。”温蒂斯提议道。

　　帕德罗刚想询问英灵，她所说的“技术上的支持”是什么，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请进。”先知暂时搁置了自己的疑问。

　　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外的正是他们所谈论的人，一个漂亮的青年。

　　卡路德拉的人们总喜欢用漂亮来形容男性。
　　健美的肌肉是漂亮，英俊的面容是漂亮，匀称健康的身材是漂亮。
　　他们从来不认为这是有损男子气概的词汇，反而当做很高的称赞。

　　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美少年，能够像他一样，将漂亮这个词汇阐释得如此淋漓尽致。

　　英挺的五官找不出半点瑕疵，素简的白衣将他衬托得越发俊美挺拔，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甫一出现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再多词汇在他面前也只能显得苍白无力，用尽人类的语言之后，只能干巴巴地称赞一声漂亮。
　　真是太漂亮了，像是艺术与美之女神遗落在人间的珍宝，让人不自觉地为他叹息。

　　“赫里斯。”帕德罗说出他的名字。

　　“先知，”青年唤了他一声，然后道：“我来找温蒂斯。”
　　他顿了一下，补充，“也来找您。”

　　“什么事？”先知问。

　　赫里斯走进来，顺手关上门。
　　“先前阻止德鲁伊大祭师登神，温蒂斯说我在战斗中失控了，所以想来问问。”

　　先知示意他走近，“你想知道失控的原因？”

　　“是的，”赫里斯来到先知身旁，然后看向白裙的英灵，“参与战斗的其他人都还好吗？离开森林的时候太着急，没有关注他们。”

　　温蒂斯回答：“他们没事，和大祭师的战斗中损伤不算很严重，后来你失控时先知阻止及时，他们没有受到太大冲击。如果不放心，你可以传个消息，他们应该还在森林里。”

　　赫里斯点点头，“之前的失控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大祭师用那面银镜照着我，后来呢？”

　　先知接过话，“赫里斯，你还记得自己在镜中看到了什么吗？”

　　赫里斯皱着眉回忆，半晌，摇头，“不记得了，只能回想起当时的感受，也并不完全。
　　“很奇怪的感觉，我现在去回忆它，和我当时直接感受到的东西截然不同，不，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有一点相同的，我知道那是恐惧、荒谬，还有其他一些情绪混杂在一起，但又不是单纯的情绪……”

　　先知说道：“假如说当时的感受是一件物品，你现在回忆起的感受就是这件物品在阳光下投出的影子。”

　　赫里斯想了想，点头，“是这样的。”

　　“不要再回想了，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好。”
　　赫里斯很听话，既然先知这样说了，他就不再纠结。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您的。”他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您既然改变了主意，是不是就该开始做些准备了？您有什么打算吗？”

　　虽然先知的求生意志是矛盾中心、重中之重，但并不是说他决定活下去就万事大吉了，死亡的阴影仍未从他头上散去，黑暗潮汐的威胁也日渐迫近。

　　赫里斯还是很担忧，他望进帕德罗的眼睛，问：“萨维说，有一样核心的代价必须由您来付出，失去它对您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帕德罗被那两汪深湖触动，不自觉地移开目光，“会失去诸神的祝福，‘存在’也将不再完整，位阶可能因此跌落。”

　　赫里斯问：“这里提及的‘存在’是什么？”

　　先知答道：“万事万物皆有对应，正如古话所说，‘天上有多少星星，世上便有多少神明’，星空对应诸神，世间的一切存在也与世界的内核彼此对应、相互联系。
　　“假如失去了与世界内核相对应的象征物，这个人或物就等同于在世界上除名。”

　　听到这里，赫里斯紧张起来，“没有替代的方法吗？”

　　“没有。”先知摇头。

　　赫里斯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帕德罗见状，忍不住宽慰他，“只是听起来很严重，实际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至少不会威胁生命。”

　　“先知，别骗我，您一定隐瞒了什么，绝对不会像您说的这么简单。”
　　赫里斯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在这件事上，先知在他这里的信任早就宣告破产。

　　帕德罗看向他的眼神很柔和，“可是赫里斯，无论实际的危害是更大还是更小，需要付出的东西都是无法更改的。”

　　“核心的代价绝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吗？”

　　先知看着他的眼睛，笃定地说道：“除非炼金神复生。”

　　赫里斯抿起嘴唇。
　　炼金神陨落后，悲痛的秩序之主曾想寻找办法将祂复活，可即便是神明也无法更改这样的事实。
　　时至今日，没有人认为炼金神真的可以复生。

　　“连减小代价的办法也没有吗？”赫里斯又问。

　　先知实在不忍心看到赫里斯露出难过的神情，他对眼前的青年道：“你可以去存放真理的殿堂看看，或许能找到办法。”

　　赫里斯很认真地道：“好。”

　　年轻的术士几乎一刻都不想耽误，他立刻向先知告别，要前往真理殿堂寻找新的转机，哪怕只有渺茫的一线可能，他也不愿放弃。

　　房门开启又关闭，温蒂斯评价道：“他很在意您。”

　　没有人可以否定这一点，可惜不是作为情人的在意。
　　帕德罗无声地叹息。

　　“对了，”他想起一件事，回身看向温蒂斯，重新提起被打断的话题，“你之前所说的技术上的支持是什么？”

　　“啊，您说这个。”白裙的英灵不知从哪里翻出两本薄薄的书，上面用花体的人类语写着一行字——妖精的耳语。
　　“书籍是智慧的结晶，这是智慧生命的共识，不是吗？”

　　帕德罗看着封面上的字，隐约感到熟悉，他接过书，不无疑惑地翻开。
　　两个呼吸的时间过后，他“啪”得一声合上书本。

　　卡路德拉的先知面色通红，连耳尖都快滴出血来，表情像是有些愠怒，“这是哪里来的？”

　　温蒂斯明显感知到面前这位精神领袖情绪不太对劲，她又看了眼封面。
　　哎呀，拿错了，这两期的内容有点……不宜示人，本来是想拿前两年那期的，没有任何出格描写，却把感情变化描绘得特别细腻，人物性格也很贴合。

　　啧，砸了，砸了。

　　但英灵毕竟是英灵，温蒂斯临危不乱，万分镇静地回答先知的问题。

　　“是莫尔给我的。”

　　本来就怪他，一说要去思过就跑来借书解闷，把她整理好的序号都打乱了。

　　听完温蒂斯的话，先知怒意更盛，“告诉他，不必再从静室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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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神迹·黑锅之王·莫尔：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