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术士伪装魔术师的可行性》璃石

75、表决

　　当虚假的真实褪去，这片森林终于露出现实的本相。
　　或者说，是被改变之前的真实。

　　一座繁茂的森林，也仅仅是繁茂罢了。

　　“活过来喵……是这个世界终于陷入黑暗了喵？唔，瑟辛大人……万岁！”
　　黑猫在树枝上翻了个身，过细的枝条没能承载住它的身体，刚刚才恢复一点生气的猫咪转眼从树上掉下来，落进了草丛。

　　“嗯……好像是成功了，不过那个实验室在哪里呢？”拜恩四处张望。

　　小丑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树枝，往前一指，“不就在那里吗？你以为这群老虎野狼白兔黄鹂聚在一起干什么？开茶话会吗？”

　　他们明显是打算逃跑啊！

　　小丑像举起冲锋的令旗一样举起手里的树枝，“抓住他们！”

　　.

　　“卡娜尔，你在搞什么鬼？”大贤士厉声质问。

　　卡娜尔坐在法官位上，姿态从容，“我做了什么？我不是一直待在这里吗？”

　　大贤士并不打算和她兜圈子，“你想要毁灭雅达尔森林吗？”

　　这句话一出来，法庭内一片哗然。

　　“这个罪名未免太大了，你有什么凭证？”

　　大贤士冷哼，“你自己不清楚吗？只要离开这座法庭，有眼睛的人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卡娜尔：“就算如你所说，雅达尔森林真的遭遇了什么灾难，你没有通过调查取证，也没有经过审判，就急迫地把罪名安在我身上，世界上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如果不是你想要搞鬼，为什么要用隔绝内外联络的自然法庭把我押在这里？”

　　卡娜尔笑道：“既然自然法庭隔绝了内外联络，你又是怎么知道雅达尔森林出现了问题的？你又对它做了些什么，不如来解释解释？”

　　大贤士的脸色阴晴不定，像是在衡量些什么，没有说话。

　　.

　　兽形德鲁伊被迫变回人类的形态，用藤蔓紧紧地捆缚着，绑在树干上。

　　他们穿着样式古怪的长袍，白色的布料上用猩红的染料写满扭曲的符文，宽袖和袍身都是直筒筒的，展开双臂后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大的“T”字。

　　赫里斯绕着他们走了一圈。
　　“不太对。”他说。

　　听到这句话，守在一旁的拜恩疑惑地问：“怎么了？”

　　“大祭师说，他的仆从意外发现了出逃的实验体，随后就被击杀了。
　　“但从刚才的抓捕中就可以看出，在场的这些人都没有太强的战斗能力，那么当时究竟是谁击杀的仆从？”

　　小丑：“可能那名仆从在战斗上也不见长。”

　　赫里斯：“姑且这么认为，那么还有一个问题。这个秘密的实验室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没有守卫进行看护，就连我们在这里逗留的时候也没有受到任何的试探与攻击，这显然不合常理。”

　　拜恩听完，也陷入思索，“好像确实很不合理。”

　　此时，翠鸟扑棱着翅膀，忽然发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在这里在这里！入口是这里！”
　　它指着一丛不起眼的灌木，用细小的脚爪往里探了探，趾尖像是没入了水面，空气中漾开一层层波纹，伸入的一小节脚爪消失不见。

　　赫里斯见状，暂时放下了思考，转而道：“谁留在这里看管他们？”
　　这些德鲁伊都是重要人证。

　　“我留下吧，”小丑甩了甩手上的树枝，“卡邱比可以拆除魔法陷阱，你是施法者，搜寻这种地方会更有利些，至于拜恩……我怕他被骗走。”

　　赫里斯点头，顺手按住想要反驳的拜恩，“我们准备进入密室，做好防备，避免伏击。”

　　翠鸟见到他们达成一致，便领头朝着那丛灌木飞去，像撞进瀑布的水幕，消失在波纹中。

　　赫里斯和余下的人交换视线，也跟了上去。

　　通过半位面的入口，就像从陆地上进入水中，大气与水带来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外界的空气清新自然，带着一股草木的气味，而这座半位面里的空气却混沌浊重，像是在坟墓里闷上了数百年，充斥着腐朽的味道。

　　这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四周没有窗，只有墙上的几盏魔法灯照明，高度相比起面积显得低矮，令人感到压抑。

　　不知道为什么，率先闯入的翠鸟不见踪影，四周很安静。

　　“这层看起来没什么东西，”拜恩指着墙边的楼梯，“我们可以从哪儿上去。”

　　卡邱比提醒他们，“注意脚下……先等我查看一下这里的魔法陷阱。”

　　.

　　大贤士坐在被告席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偶尔晃过一丝焦躁的情绪。

　　卡娜尔关注着他，还分心注意着陪审席上的人数。

　　直到又一只灰熊进入法庭，变化成一名淑女坐到陪审席上，卡娜尔开口道：“陪审团人数已经达到集会成员的十二分之七，请诸位表决，现在开庭，还是等待余下成员到场。”

　　涉及三位最高领袖的审判，理想状态下集会成员应当全数到齐。但由于意外状况不可避免，所以设置了十二分之七作为开庭底限。
　　因此，当人数达到最低底限后，应由在场人员表决是否开庭。

　　大贤士向陪审席上扫视一眼，然后朝卡娜尔问道：“本次开庭，是以‘残害同胞’的罪名质疑我触犯自然法吗？”

　　卡娜尔：“目前来讲，是的。”

　　大贤士轻笑，“听你的意思，罪名还会变更吗？”

　　卡娜尔：“尚未定下的罪名，本来就是一种假设，还是说大贤士准备直接认下这个罪名了？”

　　拉克辛冷哼一声，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有些阴恻恻地笑着道：“假如我直接认罪呢？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卡娜尔面色微变。

　　拉克辛残害同胞的罪名确实成立，但无论是对卡娜尔，还是对松鼠和翠鸟这两个已有证明的受害者，他所施加的伤害都未能致死。
　　在这个前提下，定罪的灵活度是很大的，现在陪审席上属于大贤士一系的人占了大比例，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把罪责减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一旦拉克辛脱身，就能立刻加入雅达尔森林里的纷争，事情又会重归不可掌控。
　　这样的转变无疑对他们很不利。

　　卡娜尔下意识地看向旁听席，帕德罗正坐在那里，怀中抱着熟睡的猫儿，神色平静淡然地朝她轻轻点头。

　　看到帕德罗的回应，卡娜尔心中微定，但仍免不了忐忑，她面上镇定地回复拉克辛。
　　“你难得愿意显露为数不多的坦诚，这是件好事，倘若你确实这么做，或许可以加快些审判的速度。”

　　“这可真是……太好了。”拉克辛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那就让我们尽快开始吧。”

　　卡娜尔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转而望向陪审团，“开始表决，请支持现在开庭的陪审员举手。”

　　陪审席上，将近五分之四的陪审员举起了手。

　　“票数过半，表决通过。”

　　法槌抬起又落下，发出沉闷威严的响声。

　　“现在开庭。”

　　.

　　塔的第二层也充斥陷阱和毒剂，卡邱比拆除最后一个装置，回过头对同伴们道：“这样太慢了，而且身在塔中，我们完全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半位面与现实的时间流速不同，或许更快，也或许更慢，更可能不同的位置又不同的算法，外来者根本摸不清规律。
　　这里也没有日夜，唯有昏暗的光线，这放大了人内心的焦虑和恐惧。

　　卡邱比说：“或许我们该用点非常手段，比如说炸||药，不过手边没有材料，一时间没法配置出来。”

　　赫里斯道：“先到上面那层看看，或许能有收获，假如没有找到你能用的东西，就只能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了。”

　　塔的第三层放满书籍，书架却构成了一座迷惑性的魔法阵，如同迷宫一样。
　　他们在这里遇上了翠鸟。

　　“我迷路了。”翠鸟说，“我总觉得自己的方向没有变，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回到刚到来的位置。”

　　听完翠鸟的话，赫里斯并没有直接回复它，而是问道：“这里放置的都是很珍贵的书籍吗？”

　　翠鸟疑惑了一下，然后才道：“都是有关炼金的书籍，或许并不都是稀有罕见的，真正的孤本也不太会放在这个位置。
　　“但自从炼金之神陨落以后，一切炼金相关的知识都变得很珍贵……”

　　“那就可以了，”赫里斯打断它，“我们并没有很多时间。”
　　他回头看向其他同伴，“关于这一点，你们也一样认同吧？”

　　卡邱比点头，“是的，如果手边有合适的材料，我并不介意做出一点破坏。
　　“这些手抄本虽然价值非凡，但我相信人类的圣山、精灵的宫殿、矮人的地下城、血族的墓地和侏儒的洞穴都已经保留了智慧的火种。”

　　拜恩和松鼠也没有异议。

　　赫里斯征求完意见，伸手一握，那柄简朴到极点、却也高贵到极致的权杖便出现在手中。
　　“我为将要造成的损失感到遗憾，但这些损失对于大陆文明而言并非不可挽回，既然如此——”

　　眸底光芒凝聚、闪耀。

　　“那就——”

　　嗓音变得空茫，却带动了整个半位面震颤。

　　“让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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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快要、汇合了，恭喜先知（？）。
　　让我看看距离下一个感情线重大节点还有多久（翻大纲），啊，还有一个转折和两个发现，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