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寒寒

14、第三章-善意谎言05

　　叶家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打从安文抢救无效的结果由身为叶家人的叶悠尘医生口中说出，老爷子叶盟和大少爷叶澄流夫妇相继不支昏倒。叶澄流醒来时，还一直嚷着要见安文——他很努力地说服自己：他们的文文没有事，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是的，梦，大部份人都很想相信这只是一场梦。
　　然而，事实就是：安文在当日就被送进了医院太平间。
　　虽然风家的女儿嫁进了裴家，但安文的死成为了四家之间永远不可能拔除的一根刺。在叶家，任何有关「风若飞」的话题都成了禁忌；而在裴家，虽然裴如只是安文的继母，可只要提起风家，气氛总有点怪怪的……因为，风若飞的姑姑、也就是裴如的母亲，也一直觉得对安文的死，自己侄儿若飞也不无责任。
　　丧礼过去后，火葬后的安文只剩下一堆飞灰。由东晴朗亲手捧着骨灰盅，把安文安放在位于山里的私人墓园中。因为安可言是孤儿，压根儿就没有祖坟什么的，就连安可言夫妇也是被葬在叶家墓园。
　　安家三口的坟只能说是「寄放」，但对叶家长辈而言，唯一的遗憾是当年无法成功威逼利诱安可言，让他答应入赘叶家。因为如此一来，安文就能够姓「叶」，是个真真正正的叶家人。然而……人都走了，一切已成空。叶家曾提出让安文的牌位上叶家神坛，却遭东晴朗驳回。无可奈何之余，叶盟和叶澄流父子也没话说了。
　　安文的事过去后，一切回复平静。但，那是真的吗？
　　「你叫安又晴。」
　　「不……我叫——安…文……」
　　「不对。你是二十岁的安又晴。你的父亲叫安可言，在你十四岁那年空难丧生。你的母亲叫叶净尘，在你四岁时病逝。你还有一个同卵双生的妹妹，叫安文。」
　　「……不，安文不是妹妹——」
　　「安文是妹妹，而且你很疼她。」
　　「不——」
　　东晴月无奈一叹，只好提早结束她的工作：
　　「现在，你的周围正一片漆黑，你看不到任何事物。你将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而你是安文，一切没有改变。你看见你的母亲，她很温柔地笑着。你冲进她怀里，然后很安稳地进入梦乡——」
　　最后一个字落下，看见安文慢慢闭上了眼睛，东晴月站起来，并示意一边的东晴朗把安文抱进房间。
　　少顷，东晴朗回到东晴月面前。
　　「月？」
　　东晴月看着眼前这位难得失去冷静的堂兄，开始明白自己哥哥匆匆赶回日本，并声称打死他都不敢再踏足台湾的原因。
　　朗根本就把那安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呢！若她没有记错，安文出事那天，是哥哥绊住了朗，朗才会不在安文身边。
　　可怜的望，看来他得自求多福了。
　　「安文的意志力太强，我无法让她相信她是『安又晴』。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追溯过去。」
　　东晴朗一听到「过去」二字，心里就已经生出了反感。这个堂妹是否知道安文黑暗的过去？那个素以「冰山高傲」闻名的「安氏太子」……
　　「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而我也说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你们真要让安文『重生』的话。」说到口干，喝了点水，东晴月又再接再厉：
　　「我很清楚安文有一个不太开心的过去。现在的她如此抗拒『安又晴』的身份，是因为她正拥有一份新的生活，身边也有牵绊住她的人——而我猜那就是风若飞父子。那么，我们只好反过来让安文明白，『安又晴』会比安文幸福。黑暗的童年，是唯一能让安文认为『安文』这身份不值得留恋的关键。」
　　东晴朗决定妥协。
　　「请说出你需要的配合。」
　　很好，这座大冰山终于肯让步了。东晴月松了口气，神情一正，很正经的看着东晴朗：「朗，我必须清楚知道安文从小到大发生过的每件事。若遗留了什么，我不敢担保那『不小心』漏掉的事情会否成为让安文恢复记忆的导火线。你们必须正视这一点。」
　　皱着眉，东晴月轻抚安文的睡颜。
　　「而这也是我必须郑重声明的一点。若事情真发展到那个地步，情况将会很严重。人类有很强的『自疗』本能，所以如果『安又晴』和『安文』的记忆产生混淆及相斥，安文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避难式』的昏迷，没有时限可言；另一种是发展出新的人格，也就是『人格分裂』。朗，我相信我们都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　　※　　※
　　两个月后，在决定进行催眠的前一夜，东晴朗终于允许安文去见风若飞——却只能暗中潜入；东晴朗始终不愿风若飞知道真相。
　　「若飞……」凝视心上人的睡颜，安文只能吞下不断在眼眶打转的泪水。
　　「若飞、曲儿、戎机，再见……」

作者有话说

　　就算要遗忘自己、遗忘一切过去的认知，那亦只是——她一点小小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