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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马来西亚东岸。
“Hajima,快看!有船!”
Daruk,是个Eurasian,父亲是荷兰人,母亲是当地巫族人。(巫族,即马来人)Daruk的父亲是个传教士,在这个靠海的镇上也兼任地方行政工作。而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巫族孩子。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们经常在海边玩,吹海风,游泳,甚至抓海物。
在1943年以前,我有所听闻外面的世界,但从来不知道它的真实与残酷。尽管我们13岁,但在这个相对闭塞的马来亚小镇上,我们似乎有些孤陋寡闻。不过那有怎样?我的童年是快乐的。也许这对于一个人很重要吧。尤其是当他也存在于我的生活中。赤足奔走在沙滩上的感觉,在清凉海水中嬉戏的感觉,至今仍让我回味。
“Woo~~ woo~~~”,我们大叫着。这样的时候,我总以为我拥有了世界。
“哈哈!”他的笑声我始终怀念。
“明天我给你看《罗宾逊·克鲁索》。”
“好啊,我给你讲马来亚的神话故事。”我们经常分享故事,各色各样的,真的故事,假的故事。
“那不见不散了!”
他笑着跑向家的方向。作为渔民的孩子,我也许从来就不可能看书学字。就这一点,我想我应该感激Daruk,也许西方白人残暴,但他们的文明似乎也在驯化着一个属于自然的孩子。至今我仍然会想,白人的文化到底是让我们离大自然近了,还是更远了。不过多一点知识总是好的。这些技能在日后曾帮了我好大的忙。
我帮着父亲修补着渔网,看着海平线处缓缓落下的太阳。南季风就要来了。东海岸的雨季就要开始了。这是每年都会经历的一部分,自然到几乎左右了我的行为。靠捕鱼为生的我们,也可以趁此机会休息一阵子了。
暴雨在热带不算什么稀奇。从我们的kanpong,我可以看见暗色的大海呼啸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向我袭来。阴森的感觉似乎预示着一种无奈。
一连几天Daruk都没有出现。他从来没有失约过。但这样的状况却让人沮丧。我想见到他。突然发现有他在的日子已经变成了习惯。而他突然的消失,则让我的生活有些失重。不过比起这个,更让我坐立不安的消息是日本人已经跨国泰国开始了对马来亚的侵略。当战争近在咫尺,你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
十多天后,我终于见到了我想念的人。而日军也离我们不远了。
“我要和家人回荷兰了。”
莎士比亚说:“Parting is a sweet sorrow.”
真的甜蜜吗?没有了他,二战的年代对我来说除了黑暗只有黑暗。
“我等你回来。”
“嗯。我一定会回来的。”
南季风在吹着,带来了热带的雨水。
等待向南的季风
期待你的信鸽
记得这里的海色
记得这里的温热
记得我。
“再见!”我在码头喊着。看着那艘汽轮慢慢远去,消失在海平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