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反派心尖宠》我梦西洲

5、第5章

　　闻言，先前还是耀武扬威，一张稚嫩的小脸恨不得扬到天上去的小家伙瞬间呆愣住，圆溜溜的眼睛左瞧瞧又看看，旋即迅速低下去，蔫蔫的，腮帮子都瘪下去了。

　　顾廷昭声音沉沉，语气加重了几分：“顾廷礼，大哥问你话呢。”

　　小家伙身子冷不防打了个哆嗦，两只小肉手老老实实地背到了身后，因为鼓得皮球似的肚子，小手很是艰难地扣在一起。

　　“唔……”小家伙两道浅眉快绞成了麻花状，“听说先生近日病了。”

　　顾廷昭依然是歪歪斜斜地靠着，锐利的眼扫过沈烟婉，短暂的停留后又移开了目光。

　　“折枝柳来。”

　　话是对她说的，沈烟婉很肯定。

　　在沈烟婉垫了脚，皓腕悠悠一转正一连拧下来几根绿柳时，小家伙咽了口口水，胖胖的小身子在原地扭着，小脸涨得通红。

　　小家伙撅高了嘴，赖唧唧道：“不是不是，是阿黄！都是阿黄把我临摹的帖子抓破了，我没有作业交，才不敢去见宋伯伯……阿黄还把我肉包子，糖果子偷吃了呢！”

　　仔细听，还带了点哭腔。

　　阿黄？那黄皮畜牲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见了人都是懒洋洋的，什么时候还会伸爪子了。

　　顾廷昭沉默了好一会儿，朝沈烟婉伸出了手，说：“柳条。”

　　沈烟婉便忙不迭地递过去，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正如顾廷昭不曾唤过她的名字一样。

　　小家伙倒吸口冷气，心道完了完了，转身欲逃，却又被三座大山拦住了去路，急匆匆抬眼看，沈烟婉正温婉地笑着，满目慈爱，三人都没有半分要闪开的意思。

　　顾廷昭状似无意地甩了把柳条，柳条打在特制的轮椅发出“啪啪啪”的响声，听得小家伙后脊背发凉，汗毛炸起。

　　“过来。”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小家伙苦着脸，认命地转回了身子，一寸一寸地朝着顾廷昭挪动，挪一寸还不忘再察言观色瞧瞧顾廷昭。

　　“大哥，礼儿知错了，大哥可不可以不罚礼儿了。”

　　一想到大哥还要在外人面前惩罚他，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小家伙抿抿嘴，心里更难受了。这一瞬，他好像明白了宋伯伯摇头晃脑说的那句“士可杀，不可辱”是什么意思了。

　　大哥太坏了！

　　沈烟婉本就脸色惨白，这一惊吓更是血色全无。沈烟婉摩挲了下手肘擦伤的伤口，仍隐隐作痛，遂轻飘飘道：“是啊，二公子还是个孩子啊。”
　　他还是个孩子啊！千万不要放过他！

　　顾廷昭眼皮一抬，打量了沈烟婉一眼，坐直了身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所言。

　　“学堂一事应由你母亲教导，大哥可以不管，”小家伙刚松了口，又听得顾廷昭开口，“你自己想想，今日又做了哪些出格的事，想出来了，大哥就不罚你了。”

　　小家伙疑惑地皱起眉，脱口而出说：“没有没有，礼儿今天好乖的。”

　　话音刚落，小家伙脖子猛地抻得老长，身子也往上蹿，捂着屁*股疼得嗷嗷直叫，眼里泪花直泛，正顺着软软的小脸蛋流呢。看着叫人好不心疼。

　　一连三下，尽数抽在了小家肉乎乎的屁*股蛋上，顾廷昭停手时，仍有片片柳叶于半空中飘飞，打着旋儿地落下。

　　初夏也是个窝里横的，以往在将军府哪见过这般架势，当下不禁后退了一步，好像那柳条不长眼，下一鞭子就要打在她身上了。

　　“呜呜呜，娘……娘！”小家伙许是疼得狠了，嘴里哭着找娘。

　　“再想，想不出来，这就是惩罚。”

　　话虽如此，那一把柳条却被他大手一甩，丢在了一旁的道上，当然，沈烟婉暗暗揣测，也不排除顾世子用着觉得不顺手，等下叫她再折几枝的可能……

　　那三鞭子，不仅打哭了小家伙，也震住了她。

　　小家伙只是哭，鼻尖红红，眼睛红红，脖子也透了层红，好一会儿才哭着说：“礼儿……礼儿今天顽皮，捉弄了姐姐，礼儿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顾廷昭点点头，看向居于中间的沈烟婉，声音放柔，示意了下小家伙，道：“一点礼数也没有，这是你嫂子，并非姐姐，去，和你嫂子道个歉。”

　　这一口一个嫂子，说得无比自然，沈烟婉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小家伙两只小肉手揉着眼睛，软软地说了“对不起”，沈烟婉应了，拿出怀里的帕子轻轻擦拭小家伙的满脸泪，虽然她看得清楚，这熊孩子眼里还藏了丝不服气。

　　不过——

　　顾廷昭这么清楚刚才所发生的事，看来今天这熊孩子捉弄她，顾世子全都看到了？

　　想到自己摔下时的狼狈滑稽，沈烟婉不合时宜地臊红了脸。

　　在顾廷昭的吩咐下，莲儿把哭得直打嗝的小家伙送回去大夫人那里，倒是沈烟婉眼里闪过一丝疑虑，顾廷昭这样，就不怕孩子的亲娘心疼，过来与他理论吗？

　　还是说，他已经张狂到府里无人敢奈他何的地步了？

　　顾廷昭早已恢复了那松松垮垮的坐姿，和刚才挥着柳条抽熊孩子屁*股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只是同样板着一张俊脸，活像个半身不遂。

　　嘿，可不就是个“半身不遂”吗，沈烟婉暗暗偷笑了下，一垂眸只看到了顾廷昭的发顶。

　　那时隔得远，他不必抬头便可看到她，现在俩人距离如此之近，他只是一次也不曾抬起眼来瞧过她，从沈烟婉的角度也只能窥到他紧抿的双唇和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恰巧遮掩住了他眼里的波动。

　　他坐在轮椅上，再怎么高大的人，也是矮了的。

　　沈烟婉懊恼地意识到这点，便屈身弯腰，半蹲在地上直视着顾廷昭，眸子一眨一眨，鼓了勇气问：“日头实在太毒，世子要回去吗？”

　　“嗯。”

　　顾廷昭幅度颇微地点点头，推着轮椅的轱辘自顾自地朝院子的方向而去，无意错过了沈烟婉好心伸出的双手。

　　他早已习惯依靠轮椅了，手下推动的轮椅的动作甚是熟练。

　　身后并没有他那个小妻子紧随而来的脚步声，顾廷昭推着轱辘的大掌一顿，人生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是否他刚才对顾廷礼那臭小子下手太重，语气太凶，吓到她了？

　　他不想的。

　　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只是不想她这一世在他眼皮子下也受人欺负，还是个不及腰高的小孩子。再着，这个弟弟再如此骄横下去，只怕会再重复上一世吃喝嫖赌，败坏家风的丑态。

　　顾廷昭内心斗争了几秒，一闭眼一咬牙，旋即用力转回了轮椅，微微抬首看向沈烟婉，烈日下顾廷昭白玉的面容忽又通红，嘴角咧起一个生硬的弧度，皮笑肉不笑。

　　下一刻，她看见顾廷昭薄唇轻启，极其缓慢又认真地说了两个字。

　　“呵、呵。”

　　沈烟婉：“……”当场去世。

　　新婚夜里八仙桌上的喜烛，合卺酒，果盘早就收拾了下去，此时呈上的是四菜一汤，两个人吃绰绰有余，不过对于候府的用度来说，未免过于小气了。

　　沈烟婉并不介意，想不到原来世子的口味和她如此相近，桌上摆着的都是她爱吃的。

　　顾廷昭夹了一筷子的腐竹送入口中，又舀了一勺蛋羹，眉心微皱，在尝了一碗虾仁蛋花汤后顾廷昭缓缓放下了筷子，漫不经心地看对面的小姑娘小口小口地仔细吞咽。小姑娘看似心无旁骛，微微扇动的睫毛却显得沈烟婉有些不安。

　　看来，自己上午还是吓到她了。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娇呢。

　　此时，在府里瘫了小几年的顾廷昭全然忘了自己在京城百姓口中打打杀杀，甚至对女人也心狠手辣，毫不手软的传闻了。

　　沈烟婉自忖没有那么好的定力，对顾廷昭大胆的打量熟视无睹，心里正盘算着新婚第一日，这才过了小半个时辰俩人就相顾无语，这以后的日子又当如何消磨。

　　他做个瘸子，她当个哑巴吗？

　　思索间，手边骤然多了个青花小瓷瓶。

　　“仔细涂抹，一日三回，少碰水。”无甚起伏的语调。

　　沈烟婉一怔，见顾廷昭的视线短暂地停留在她手腕处，沈烟婉才后知后觉这一小瓶药的用意。
　　他连自己受了伤都知晓？不曾想，京城里人人惧怕的性情狂怒之人，竟是心细如此。

　　“世子！”

　　沈烟婉出神地看着手肘处微微肿起的细细伤口，竟不自觉红唇轻启，扬声叫住了推着轮椅已经走了小一段的顾廷昭。

　　沈烟婉手下一动，敛了瓷瓶入手，娇媚的面上透出些合乎年纪的稚嫩单纯。

　　小姑娘唇角上扬，露出了这几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甜甜的笑，在顾廷昭眼里竟有几分傻气，又明媚得堪比烈日里的骄阳。
　　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谢谢你啊。”沈烟婉扬了扬手心里的瓷瓶，因动作过大露出的小节白若初雪的手臂，在阳光下更显白嫩。

　　顾廷昭略一停顿，刻意叫了他，就是这事吗？如果……她知道了自己上一世正是无辜死在他的箭下，还会这般心无城府地对他笑吗？

　　不能再想了，会乱了心神。这一世，他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廷昭点点头，算是回应，一上午因顾廷礼生的气忽然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