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70、69度

　　面颊的锐痛让廖哲修一时有些眼晕，他调整了鼻息，刚要迅速起身却再次感到腹部挨了重重一脚。
　　这次的重击让他眼前一黑，瞬间蜷在地面几乎无法动弹，但还没等他缓过来，背部便再次挨了一脚。

　　疼得龇牙咧嘴，廖哲修忍住了即将冲出口的喘息，绷着牙关硬挺着。
　　他开始好奇詹森这混蛋到底穿了什么鞋能制造这种生不如死的痛。

　　“爸，你怎么来了。”詹妮弗看了眼廖哲修那已然无法反抗的模样，撇唇道，“我一个人也能搞定他。”
　　詹森冷笑一声，道：“像你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能让仪式开始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喂，好歹容器都是我找的，布阵也已经完成了，而且这帮愚蠢的警察也没抓住我，这样你还不相信我的谨慎吗？”詹妮弗有些恼。
　　“警察？”詹森猛然笑道，“多亏了你，我们在D城怕是待不下去了。等仪式结束立刻就走，这种小范围的方法根本就不实际。”

　　詹妮弗双手抱着胸，依然十分不爽，但詹森却没再做过多解释，他朝躬身在地面的廖哲修扬了扬下巴，道：“把这小子处理一下，你要玩也适可而止，不要留可能污染仪式现场的东西。”

　　耸了耸肩，詹妮弗无奈地向廖哲修走去。
　　她架起那男人肩膀，看着对方痛苦扭曲的表情，免不得灿笑道：“你一定很好奇自己只是挨了几脚怎么就站不起来了对么？不好意思，我爸可是用药高手。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心爱的男人化身恶魔的继承人咯。”

　　径直将不轻的廖哲修拖至一根石柱旁，詹妮弗重重将廖哲修撂下，拍着手像是在打灰尘，道：“你就在这儿乖乖当个观众哈。”
　　噗嗤一声，四肢无法动弹的廖哲修忽的发出一声克制不住的笑。

　　刚要转身的詹妮弗皱了皱眉，视线重新跳到廖哲修身上。
　　她用一种恶毒的表情观察了一会儿廖哲修，才冷冷道：“你笑什么。”

　　垂着脸，廖哲修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仪式怕是举行不成呢。”
　　詹妮弗看着对方轻松的模样，很快便有了怒意。
　　但拒绝承认自己被廖哲修带偏了情绪，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体内有叶承的‘种子’？”廖哲修继续微笑着，“这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詹妮弗脸上浮着困惑，但她眉眼的戾气丝毫没有散去：“说话别拐弯抹角的。”
　　廖哲修却避而不答，只是留着一脸欠揍的表情。

　　詹妮弗愤恨地看着他，忍了一阵，还是冲上前扯住廖哲修头发，强行让对方看着自己：“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这么说吧小姐。”廖哲修不慌不忙，“就算要‘播种’也是我给他播种，懂了么？”生怕这小妮子反应不过来，廖哲修故意将脸凑到詹妮弗面前，一字一顿道，“要有，也得是他有我的‘种’。”

　　脸色憋得通红的詹妮弗在廖哲修那句话刚说完便一巴掌呼了上去。
　　面颊的锐痛让廖哲修禁不住粗喘出声，但他还是忍不住发自内心地嗤笑了一声。

　　詹妮弗望着廖哲修被自己掀到一边的侧脸，狠狠道：“你放心，就算他没给你播种，我也有办法给你‘种上’。”

　　“詹妮。”詹森在旁边不悦道，“别跟那小子废话，仪式要紧。”
　　转头看了眼亲爹，詹妮弗朝廖哲修啐了一口，将唇角勾成一个近乎扭曲的弧度：“廖调查员，那我们就走着瞧咯，看是你能笑到最后还是我咯。”

　　廖哲修直直盯着詹妮弗，并没回应。

　　故意笑得十分大声，詹妮弗迅速走到五芒星的五角处，一脸虔诚地轮流拜了几拜后，便着手开始挨个将那湿淋淋的心脏从每个容器中捞出来。
　　期间，她边动作边冲迷迷糊糊的廖哲修道：“你亲爱的小爱人可是sower。我呢，就是阵外的savior。主上选中了我，这是我三生有幸的机遇。”

　　说着，她捧着几个心脏，一步步向躺在五芒星正中央的叶承方向迈。
　　几秒后，她蹲身而下，招呼詹森将叶承的身体扶起来。
　　眼看着詹妮弗用自己沾满浸泡液的手去扳叶承的嘴，廖哲修方要怒吼出声，头顶上方却忽的传来一声厉喝：“都把手给我举起来。”

　　十分惊讶，廖哲修寻声望去，正看到薛恺站在栏杆边面色犀利地举着枪。
　　五芒星正中央的詹森和詹妮弗朝声源方向望去，却显得丝毫不慌张。

　　廖哲修急速想挥动手臂，但废了一番力气，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那抹沉重感。
　　他使出浑身力气，才如蚊子哼哼般吐出一句：“喂……薛恺……”

　　令人振奋的是，即便廖哲修声音极小，薛恺依然成功捕捉到了他的唤。
　　瞟了眼柱子边靠坐的廖哲修，薛恺并没回话，只是继续朝詹森和詹妮弗方向张望。

　　见是薛恺面容，詹妮弗先是一愣，随后又露出了一抹相当自然的微笑：“唷，Kay。”
　　将枪口直直对着詹妮弗，薛恺语气却异常冰冷：“詹妮弗，现在就放下叶承，别做傻事。”

　　仿佛完全听不懂薛恺的话，詹妮弗讽刺道：“傻事？这可是我这几年做得最清醒的一件事了。”
　　薛恺故意将手枪上膛的声音打得很响，用一种压迫力十足的口吻继续道：“詹妮弗，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就是上帝也救不了你。”

　　“呵，上帝？”詹妮弗望着薛恺，整个脸上的笑容微微变了味，“我从没指望过他救我！”望着薛恺那毫无暖意的脸，她又忽的想起什么，微微歪了歪头，故作困惑道，“咦，Kay，艾登那家伙怎么没跟你来呢？”

　　薛恺盯着詹妮弗没说话。

　　观察着薛恺那冷若冰霜的脸，詹妮弗忽的大声嘲笑起来：“喂，不会是你杀了艾登之后，才发现我是真凶的吧？”

　　“……”

　　“你们这些警探的敏锐度真是让我佩服呢。”詹妮弗道，“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提示得太明显，不然会弄巧成拙。怎么样，怀疑艾登的滋味如何？亲手杀死挚爱的心情如何？”

　　薛恺：“……”

　　詹妮弗无情道：“你喜欢科萨那根木头的不是么，怎么，一点都不心痛么？”
　　詹妮弗这句话尚未说完，却忽的感到自己左太阳穴上传来一阵微微的压迫感。

　　意外一愣，詹妮弗侧头望向身边，正看到詹森把枪压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上方托枪的薛恺讶然一愣，震惊地看着下方的发展。

　　和詹妮弗交换了一个眼神，詹恩转头望向薛恺，毫无慌乱道：“小子，识相的话就按原路返回，不然，我怕你一个人只能给警局丢人。”
　　完全没看懂下方局面的发展，薛恺沉吟原地，快速思考着对策。

　　不过在他愣怔的几秒时间，薛恺忽见詹森垂头向下，一掌便按上了五芒星中心区的地面。
　　举枪的薛恺还没来得及反应，耳畔便传来一阵轰鸣声，随后视野中托着叶承、詹妮弗和詹森的地面便开始迅速凹陷，没几秒钟便沉入了地面。

　　眼神一紧，薛恺只反应了一瞬，便迅速抽枪从二层跃下。
　　谁知他还没落地，视野中本应消失的詹森却不知何时已经拿了詹妮弗手|枪，径直从下方的石壁中探出头，毫不犹豫地便朝薛恺开了一枪。

　　悬空的薛恺根本无法闪避，立刻便感到左腿一阵剧痛。
　　滚倒地面时，他忍不住呻|吟出声，配枪摔出甚远。

　　面无表情的詹森继续举着詹妮弗手|枪，对准了薛恺正对他的脑壳，立刻准备扣动扳机。

　　“薛恺……”眼看着事态往恶劣方向发展的廖哲修已经强行让身体摔向一侧，无力地尝试往薛恺方向爬。

　　然而才挪动一步，耳畔便响起砰然枪响。

　　心脏瞬间一陷，廖哲修触电般朝薛恺方向张望，然而却见薛恺此刻正一脸震惊地望向二楼方向。

　　追随对方视线，廖哲修看了眼二楼，正捕捉到艾登稳然沉实的面容。

　　枪口冒着青烟，艾登看着前方眉心中弹的詹森，迅速从二层跃下奔向薛恺方向。
　　知道根本没时间去缴械，艾登将薛恺横腰抱起，疾步闪到不远处一根石柱后暂时躲避。

　　几秒后，耳畔传来詹妮弗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哭喊着詹森，泪如雨下。

　　但仅仅有一刻钟，众人总算是听清了她哭嚎的内容。

　　“你这没用的糟老头子！！！！！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破坏仪式进程！！！！”

　　石柱后的薛恺看着快速给自己包扎腿部的艾登，虚弱道：“喂……不是让你关键时刻再出来么？你这样盲目出来……叶承就有危险了……”
　　“如果我不出手你就挂了，这还不叫关键时刻么？”艾登望着薛恺血淋淋的大腿，道，“暂时帮你扎了一下，如果救援不来，你还是脱离不了危险，而且如果伤了动脉，失血过多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明白么。”

　　满头虚汗，薛恺看着艾登异常镇定的脸，忍不住嘶哑道：“你怎么……不着急呢？”
　　转开视线，艾登望向五芒星中心区，伸手握住了薛恺的手：“别说话，保持你体力。”

　　两人掌心交握的瞬间，薛恺才意识到艾登手掌有多冰冷。
　　看着对方毫无血色的唇，薛恺意识到艾登此刻其实十分慌乱——甚至，到恐惧的地步。

　　中心区抓狂的詹妮弗废力地将詹森的尸体抬出那中心区，随后她又跃向半地下的仪式构造区，伸手强硬地扯着叶承头发，抓起一只心脏便恶狠狠地塞向他唇角。
　　被那蛮力和满嘴腥味折磨的叶承立刻清醒过来，但在搞清楚面前情形时，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身躯。

　　艾登暂时安顿好薛恺，趁机狂奔至廖哲修处，迅速地将对方拉到一根石柱后掩藏好。
　　做好这一切，他给自己的配枪再次上了膛。

　　快步向五芒星阵中心区赶，然而艾登还没靠近，那外围的圆圈却忽的燃起了熊熊烈火。
　　讶然地在火墙外停住脚步，艾登举枪仔细观望了一阵那仪式周遭的布局，发现那最外围的圆圈早就埋下了浸染汽油的麻绳，而那麻绳下方是不知何时便布置好的喷火装置。

　　暗骂了一句，艾登望着面前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火墙，迅速单臂围过自己口鼻，转身望向二层方向：“Lt的人怎么还没到？！！”
　　闻声，靠在一边的廖哲修疲惫开口：“詹妮弗那女人说詹森截断了这边所有信号，如果你们进来前向外发过求救消息，怕是都没发出去。”

　　闻声，艾登望着那已经开始冒黑烟的火圈，迅速冲到廖哲修身边，蹲身看着他，凛然道：“外套借我用下。”
　　一脸痛苦的廖哲修看了眼艾登，挤出一个惨烈的笑：“你不打算还我了是吧。”
　　艾登回了对方一个苦笑，随后便迅速褪下了对方衣服，硬生生披上自己身躯。

　　快步向前冲去，他裹住自己头肩，在跨越火焰时万幸地没被燃着。
　　然而刚跨至另一边，他便看到受惊的詹妮弗正举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惊出一身冷汗，艾登拼尽全力侧开身躯，刚巧躲开对方第一发子弹。
　　明白就算自己能瞬移也躲不开詹妮弗第二击，艾登几乎已经做好中枪准备，却见前方叶承使出浑身力气抱住詹妮弗腰肢，强硬地改变了对方射击方向。

　　砰的一声，子弹从艾登脑袋边飞过，震得他神经性耳膜剧痛起来。
　　来不及想那么多，他迅速滚倒地面，全力朝尚未整装的詹妮弗扑去。

　　力大无比的詹妮弗很快挣脱了叶承，但刚抬头却见艾登沉重的身影闯入视野。
　　那男人一拳撞在她脸上，疼得她肩膀一颤，枪瞬间飞出老远。

　　猜测赤手空拳自己不可能输给一个女人，艾登看着手|枪飞出的瞬间，心下微微一松。
　　然而真切地和詹妮弗展开肉搏，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真真是深藏不露。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那个身材瘦削的女人每一拳每一爪打在艾登身上都堪比铁击，还招还得相当吃力，几次近身战下来，艾登竟然占了下风。
　　他数次尝试扼住那女人喉咙，但对方不仅力大还敏捷无比，每每都逃过艾登的攻击。

　　正当艾登逐渐开始感到异常吃力时，詹妮弗抓住他的破绽，一个侧翻重新抓住了枪。
　　一脚踹中艾登要害，看着那个男人躬身痛苦的样子，詹妮弗迅速跃回五芒星中心区，同时将枪口对准不远处艾登的额头，詹妮弗唇角勾起一笑，淡然道：“谢谢你送我父亲去了地狱，那么这一枪，算我帮他还你的。”

　　言毕，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

　　毫无反应的艾登本能地猜测自己已经中了枪。
　　但等了一会儿，他并没感到应有的痛感。

　　满身冷汗，触电般伸手探向额角，艾登发现自己脸上并没枪眼。
　　愕然地转向詹妮弗，他注意到那个女人完全没有改变姿势，但是那张苍白的脸上却逐渐开始被汩汩流下的血水浸满。

　　立刻侧身从詹妮弗的枪口伤害区跃开，艾登蹲坐上地面，望着对方那血流的走向，意识到那是从对方头顶冒出的血液。

　　下意识抬头望向正上方，艾登以为天花板方向埋伏了射击者，但让他失望的是，那里除了装饰诡异的画像，什么都没有。
　　正思索间，詹妮弗那虚软的身躯缓缓坠地，一双空洞的眼眸中映着周边开始向中心区方向蔓延的熊熊烈火。

　　环境炙热且浓烟滚滚，艾登这才意识到那几声控制不住的咳嗽其实是自己发出来的。
　　正当他开始好奇那帮助自己射杀詹妮弗的神秘人在何处时，他忽的看到叶承瘫坐的中心地面又重新开始向上升。

　　短短半分钟内，他看到地面裂开数条巨口，而从中爬出来的却是一个个穿着教袍的教徒。
　　愕然的艾登迅速矮身而下，侧扑至詹妮弗身边抢了对方的枪，躺在地面托起枪，决定一个个解决可能行凶的教徒。

　　然而才摆好射击动作，耳畔却忽的传来一阵惊呼：“喂！科萨！别动手！”

　　认出这声音是汤姆森，艾登困惑地眯起眼。
　　随后，他看到率先爬出来的一个男人掀开了自己的教袍帽子，冲他傻乎乎地笑了笑。

　　紧接着，跟在对方身后的“教徒”们纷纷脱下了教袍，露出里面的警服，且人手一个灭火器，开始灭周遭的大火。
　　完全震惊，艾登僵硬地看着一个个同僚从地面裂口中爬出，完全无法消化这情形。

　　不远处的叶承看着眼前情景，显然也十分意外。

　　“科萨。”

　　哑然转头，艾登正看到杰尔米警司开始脱掉一件教袍。

　　“警司？？……你们？”

　　“具体的回头再跟你解释。”杰尔米视线越过周遭忙碌的警员们，望着不远处靠在一侧石柱边已经陷入沉睡的廖哲修，浅笑道，“如果一定要说，你就记住这算是那小子的主意。”
　　下意识转头望了眼廖哲修，艾登视线渐深。

　　“当然，这些不代表你和薛的立功表现没有任何意义。”杰尔米注意到艾登眼神中复杂的情绪，径直伸手上前拍了拍对方肩膀，“你们四个人，算是这次挖心者事件的首要立功人，警局不可能忽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