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合籍否》仓鼠浅

39、再告白

　　陆扬真的没有话说。他知道白辰瑜想听的不是解释，却不知道白辰瑜究竟想要一个什么答案。

　　白辰瑜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不像是在斗气，却好像是真的没有话说。只是陆扬知道，他与白辰瑜有说不完的话，只是现在情况不对罢了。

　　他不对劲，白辰瑜也不对劲。他不对劲几个月了，白辰瑜确实今天才开始。陆扬见白辰瑜还在追问那一句，自己也急了：“白辰瑜，你还讲不讲理了？”

　　可话刚出口就觉得奇怪。不讲理这样的事情不应当出现在白辰瑜身上。一开始陆扬见到白辰瑜时，就知道这是个会说话，也会讲理的人。陆扬爱说话，一开始却不会说话，到现在也不会，连几个知心朋友都没有结下；但白辰瑜不同，他会默默地听着，不去抢别人的话，但是在别人有需要时，恰如其分地将话讲到别人心坎上去。

　　因为他知道，有时候别人同他讲话，不是在对他说，而是在对自己说。这做法就与巢仙相同。但不同的是，白辰瑜有自己的感情倾向，会不着痕迹地表露出来，而巢仙，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人情味儿了。

　　可就是这样的白辰瑜，今日却变得不讲理起来。陆扬不能接受白辰瑜这样的转变，就像一个聪明人忽然变得蠢不可及一样，没多想，见白辰瑜在自己面前，就一腿扫了过去：“白辰瑜，你给我清醒一点！”

　　白辰瑜没有躲，却也不是孤零零地站在那儿让他打。他反了手，将陆扬的攻击挡了回去。陆扬还没反应过来，肚子上就挨了一拳。

　　“我不是说这个！”陆扬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没让眼泪流出来。对着巢仙哭就算了，对着白辰瑜哭，那多丢人呢？他不仅不能哭，还得将事情讲的清清楚楚，“白辰瑜，你清醒一点，你想想你是谁。”

　　白辰瑜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里，一时蒙了：“什么？”他怎么了？

　　“你是白辰瑜啊，归一宗的长老，天才，我师叔。”陆扬的话里带了些歇斯底里，“你说说，你跟我合籍，合适吗！你应该去找一个适合你的姑娘，或者不管是谁，而不是我这个对修炼一点都不用心，还成天东搞西逛的人！”

　　白辰瑜哑然，他模糊的知道陆扬的内心不像他表现出来那般，他也有许多心事，没想到他的心事，竟然是觉得两个人不相配？

　　陆扬继续道：“你看看你是谁，你再看看我是谁。你那些师兄啊，包括整个归一宗的人，有哪一个在心里看得起我的？”

　　白辰瑜终于找回了语言：“你自卑了？”

　　“呸！你才自卑了！”陆扬被他气得眼泪都憋回去了。

　　白辰瑜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陆扬能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你很好。”

　　陆扬气不打一处来：“废话，小爷当然好！他们看不上小爷，我就能看得起他们？白辰瑜，我真想晃晃你的脑子，看看你的心，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都是你。”白辰瑜的声音有些沙哑。

　　“滚！”陆扬猛地又给了他一拳，这一次白辰瑜没反击，“你根本没听懂我是什么意思！我说白辰瑜，你是白辰瑜白辰瑜白辰瑜，你听懂没有，你要共度一生的人，不应该是我！”

　　“那有什么应不应该……”白辰瑜前半句几乎像是笑出的气音，后半句却忽然拔高了声调，陆扬从来没有见他那么歇斯底里过，“我就是要你，你懂不懂！我不管其他的，我就要你，因为你是陆扬——陆扬——”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陆扬，将他一把搂在了怀中。陆扬被他的双臂勒的很疼，但是一点也没有动，好像被白辰瑜刚才的大声给震得晕了。

　　他自然是要反击。两人搏击了一会儿，将殿内弄得乱七八糟。

　　陆扬回过神来，想，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白辰瑜打架。

　　从前两个人都是拿着兵刃，再怎么也是切磋，今天竟然是真的在打架了。

　　白辰瑜回过神来，垂着头喘气。

　　陆扬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抬起头一看，发现白辰瑜的眼圈红了。

　　如果把白辰瑜眼睛红了这件事告诉一年以前的陆扬，他恐怕一点都不会相信。因为白辰瑜不可能会哭，他从来就没有设想过白辰瑜会哭的场景。

　　可是现在，就在他面前，白辰瑜的眼眶红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白辰瑜抬起头来，刚才的满腔怒火仿佛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他喃喃道：“陆扬，我该拿你怎么办？”

　　白辰瑜后来告诉陆扬，如果那个时候陆扬说一句“放我走”，或者有任何一点想走的动向的话，他不会阻拦，两个人从此以后相忘于江湖。如果陆扬非要解了他身上的寒毒，他也不会让陆扬找到自己。

　　可是陆扬只是靠近了一点，做出一个非常僵硬的微笑：“白辰瑜，我都回来了，你这么说，可别是盼着我死吧？”

　　“闭嘴！”白辰瑜吼了一声，心中觉得滑稽，和陆扬置什么气呢，反正最后气得都是自己。

　　白辰瑜这样想着，陆扬这边也是心念百转，最终还是落到了最关心的问题上：“寒毒怎么样了？”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白辰瑜负气道。

　　“白辰瑜，我怎么发现你今天这么幼稚呢。”陆扬哭笑不得。

　　白辰瑜的话，每个字都说的很认真：“因为与你相关，所以这么幼稚。”

　　“你这是拐着弯儿骂我呢？”

　　“不是，”白辰瑜道，“我是拐着弯儿喜欢你。”

　　陆扬整个顿住了，仿若一尊石雕。

　　白辰瑜见他这样，叹了一口气：“陆扬，你跟我说一句，对我没感觉，我现在就走。”

　　陆扬依旧没有动作。他看见了。他看见白辰瑜刚才在说“喜欢你”的时候，脸上染上了一层绯红。又看见他在说“我现在就走”的时候，瞬间抽空了血色。

　　这点因为发生在白辰瑜脸上，所以原本微不足道却看起来令人震撼的神态变化，让陆扬的眼眶有些酸胀。他真的搞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因着白辰瑜将真心话说出来了，也把自己的想法个说了出来：“白辰瑜，你不能这样。”

　　白辰瑜神色暗淡了下去：“我不逼你，你自己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