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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喝杯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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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殿,连白辰瑜的脸色都没看清楚,陆扬就瞅到了桌上的一坛酒。闻了闻,酒香扑鼻,便道:“百香酿?”
白辰瑜点点头,言简意赅地问他:“喝?”
“喝!”陆扬痛快道。
陆扬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主儿,今天来时在外面磨蹭了半天,进来后却一句话也不说,端着酒往肚子里灌。心里有事的人才喝闷酒,但白辰瑜不问,就等着他什么时候把自己心里的事给说出来。
话还没说几句,酒就喝了几碗,陆扬也觉出不对劲来了,于是放下酒碗道:“百香酿香是香,可惜味道太淡。”
“味道要是浓些,就给你送过去了,不会留在涵意殿。”白辰瑜神色不动,和他打太极。
陆扬的话被他截住,又没法再说,只能继续喝。
殿外的那些弟子劫后余生,又觉得白来一趟太不值,于是就还趴在墙外偷听,互相交头接耳:“听见了没?”
另一个弟子皱皱眉头,寻思道:“好像在说酒不好喝。”
“这猴精怎么还不进入正题!平时他话不是最多了吗?”说这话的弟子急的抓耳挠腮,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只猴子。
陆扬也不是不想说,只是这事情又荒唐又突然,让他怎么开得了口呢?
本来想借着醉意说出口,可这百香酿一点都不醉人,还甜的发腻,实在醉不了。
不对啊,醉不了,他可以装醉啊。陆扬从奇正殿出来后一直打结的脑子忽然灵光了一下,假装自己平时喝醉的样子,非常没有风度地打了个酒嗝儿。
殿外的弟子纷纷怒其不争。却听里面的陆扬道:“这戏也该够了,放个隔音禁制吧。”
好戏就在眼前,主角却把幕布给拉上了,偷听的弟子纷纷捶胸顿足,在心中痛骂陆扬。
陆扬想象着他们大骂自己的样子,心情忽然好了不少,朝着白辰瑜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宗主想让我与你合籍?”
合籍就是成为道侣的仪式。陆扬听见宗主口中说出这话时,一口血都快吐出来了。先不说荒谬不荒谬,宗主向来不怎么管他,一管就管到了这事上,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这不就是人间的包办婚姻?陆扬在宗主面前总归是有些怂,而且谈话时又被人给下了套,直到最后一句话才发现,自己已经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这事,再怎么赖也赖不掉,就只能来找白辰瑜,想从他口中得到否定地答案,才能理直气壮地去跟宗主叫板。
可白辰瑜的回答出乎他的预料:“我知道,宗主与我说过。”
陆扬仿佛吞了一百个苍蝇:“你知道!你答应了?”
废话一句,白辰瑜没有回答他,嘴角划出一抹轻淡的笑意。
陆扬觉得白辰瑜简直疯了:“为什么?白辰瑜,你知道合籍是什么吧?”
“我清楚。”白辰瑜依旧是淡淡地笑,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盯着陆扬惬意道,“你看,你欺负了我那么多年,我总得找点机会打击报复一下吧?”
陆扬顿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差:“把你自己折进来报复我?”
“那也未必,离合籍还有三个月,如果你合了我的心意,说不定哪天我就和宗主说,我不愿意。”
在宗主那,小师弟白辰瑜的话一向比他这个亲生儿子有分量的多。陆扬紧紧盯着白辰瑜,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些开玩笑的成分。
可是开玩笑的成分没找到,倒在这人脸上看到了满满的戏谑。陆扬的脾气忽然就上来了:“你想让我求你?”
白辰瑜没说话,只是笑。
陆扬一秒钟软气下去:“我求求你了白师叔,你看看你还是我师叔,这样传出去多不好。”
“又不是师徒□□,有什么不好?”白辰瑜的嘴出乎意料地毒了一些。
陆扬跳了起来,几欲拔剑出来指着白辰瑜,可最终只是跳脚道:“好你个白辰瑜,在这等着我呢!不就是三个月吗,我就跟你耗,看最后是谁先扛不住!”
说完以后,再不多看白辰瑜一眼,转身出了涵意殿。瞟了一眼看热闹的弟子,冷哼一声,自顾自御剑飞走了。
白辰瑜在殿中,唤了一个侍童来收拾酒具,回想着方才陆扬的举动,心中生出一丝爽快。
他说要报复陆扬,可不是假话。和陆扬相处的前一百多年里,白辰瑜和他一直都不对盘。
白辰瑜第一次见到陆扬,是跟着在陆扬师父,在一个小城里除邪祟时。陆扬虽然是宗主的儿子,但那时还流落在外,被一户人家收养,过得并不怎么好。白辰瑜与陆扬师父名义上是除邪祟,其实还在帮宗主寻找流落的孩子。探查到那孩子的所在地以后,他们就找机会住进了那户人家,说与这户人家有缘,想收一个孩子进归一宗。
话一出口,这家所有的孩子全都开始讨好他们,白辰瑜也受到了无比热情的对待。陆扬对此毫不上心,却在某一天忽然破门窜进他现在师父的房间,大喊道:“仙师,求您收我为徒!”
他去的太急,甚至没看见站在房门旁边的白辰瑜。
而且他还没注意到那天刚下过雨,路还很泥泞。
于是白辰瑜就被溅了一身的泥巴。
并且陆扬踹开门时还溅了他一身木屑。
在陆扬滚了一身泥地求被收徒时,白辰瑜一脸阴沉地从房门外走进来。
那时宗主的儿子还没有完全确认,陆扬师父本来不想这么快收徒弟,更不想收这个惹了自己小师弟生气的小孩为徒,可在陆扬的死缠烂打之下,只能勉强给他测了测根骨。
测完以后,陆扬的师父歉然地看了一眼白辰瑜,内心无比雀跃。
天纵奇才!就算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这徒弟也得收!
再加上后来证实陆扬就算宗主的血脉,白辰瑜只能带着不满,看着这个比他稍小了几岁的孩子,成了他的师侄。
他不满意,陆扬也不满意。白辰瑜不就比他大了几岁,怎么就平白高了一个辈分?于是怀着这份不满,他没日没夜地修炼,再加上他根骨确实不错,二十年后的宗门大比上,就险胜了白辰瑜。
白辰瑜被小了自己一个辈分的人打败,仍然安安静静的看不出生气。这样冷静的人最可怕,越安静的越记仇,两个人的关系自此越发差了,三五不时地就要打一场。
不过倒不是白辰瑜挑事。他记了仇,只是默默远离了陆扬,不想再碰上一身晦气。陆扬的脑回路也清奇,别人或许会觉得这人是被自己打怕了,可陆扬清楚自己的斤两,觉得不是如此。但他总觉得白辰瑜躲着他,仿佛在躲着什么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