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炮灰的那些年》墨夷兰

29、无涯

　　阮无痕：“……不好意思，你叫我什么？”
　　美人翩然而立，不卑不亢：“师兄。”

　　阮无痕终于发现为什么他觉得这张脸眼熟了。
　　仔细看看，这位美人身上……好像有几分姬琅的影子。

　　再仔细看，这眉，这眼，的确就是姬琅无疑。
　　不过……半年而已，人的变化就能这么大么？

　　阮无痕记得上回见到姬琅，还是一个少年，满目的青涩，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豆芽菜似的，连根茎都带着混了水的泥。
　　如今一见，那点青涩几乎褪去，抽了芽似的长，剩下一点依稀的影子，留在了这一张温雅多情的美人面上。

　　虽这孩子小时候就长得俊吧，但他好歹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一不留神，就跟加了激素似的蹭蹭长呢？
　　这位大爷兴许忘了，自己是多久才回来一趟，点卯也没有这么个点法。

　　云渊在一边冷眼旁观，见他这副样子，便道：“在外头野久了，连你自己师弟都认不得了。”

　　“咳，”阮无痕努力掩饰着自己的震惊，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少见多怪，便淡淡道，“都……长这么大了啊？我记得他也该二十了吧？”
　　姬琅乖巧的点点头：“是，上个月方过完生辰。”

　　阮无痕：“……”
　　哟，这可难搞。

　　他的生辰这位师弟送了不少好东西外加一碗蛋花面，等到了他自己，却连说都没说。
　　阮无痕心中的愧疚立马上了一层：“嗯……师兄不知上个月是你生辰，哪日给你补上。对了，有想要的东西吗？”

　　姬琅并未敷衍，而是仔细想了片刻，这才道：“没有。”
　　阮无痕道：“那先欠着，等什么时候有想要的了，再与我说。”
　　姬琅先是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随后便看到他身上的素色白袍，问道：“师兄怎么没穿衣柜里的新衣？”

　　阮无痕：“……你怎么知道我衣柜里有新衣？”
　　姬琅弯了弯眼睛：“自然是因为那些衣服都是师弟准备的。啊，忘了告知师兄一声，也不知师兄是否不喜别人动自己的住处。只是我想，打扫一下我先前在师兄那蹭的地铺，便顺手也将师兄的卧房一起清扫了。师兄不会介意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无痕只能说了一句“不介意”。
　　于是海螺姑娘的谜题水落石出，来他房里的不仅不是海螺，还是个男人。

　　云渊道：“你道小琅像你，整月整月的不归家。”
　　阮无痕见他旧话重提，只好故技重施：“哦，那小琅呢，方才我见他也没在宫中，是跑哪去了？”
　　云渊：“这可不一样，山下出了事，小琅是下山除妖去了，这没过两天就回来了，哪像你？”

　　阮无痕：“……”
　　完了，他一开始的噩梦成真了，他真失宠了。

　　他痛定思痛，决定好好想一想，为啥他不过是走了几月，就让这小子上了位。

　　阮无痕忽然看见姬琅腰间配着一柄剑，既不是峥嵘，也不是白遥，而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桃木剑，连剑鞘也无。
　　姬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贴心的没用他问，直接回答道：“这是师父嘱咐的，说我命格凶险，天生犯煞，白遥与峥嵘都是见血的神器，容易扰人心智，便让我换了桃木剑，以求平心静气。”

　　云渊道：“不错。你当学学小琅的心性。”

　　阮无痕：“行，我学着。那师父，没事我先走了啊，剑阁里头那老妖婆等着我去收拾她呢……”
　　云渊清清冷冷的白他一眼：“回来，不许走。”
　　阮无痕只得听令：“怎么了师父，又什么事儿啊？”

　　云渊道：“宗主回来的事你当知道了吧？你与小琅同去，宗主要见你们。”

　　阮无痕颇为诧异。
　　他来这逍遥宗十五年，没见过那宗主的面，俩人八竿子打不着，突然要见他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行吧，那我去见他一面。”
　　阮无痕又看看姬琅，欲言又止。

　　他是想问问他的桃木剑飞不飞的起来，若是不成，他带他一遭，但又想看看，自己没注意的这些年，已经任由这个命定的主角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谁道姬琅十分自然的道：“师兄，你带我一程。”
　　阮无痕：“……哈？”
　　姬琅为难的看他：“我这桃木剑实在脆弱，稍不注意便要折了……我这月已坏了第四把，不能再折了。”

　　阮无痕勉勉强强的道：“……那行吧。”

　　他的御剑术极快，几乎是飞身过影，过草无痕。
　　但如今却为了身后这个玩意，不得不慢下来。

　　阮无痕只觉得身后的温度有些烫人了，他从未与人如此亲密的贴在一起，便不适的动了动。
　　姬琅甚是敏感，瞬间往后拉了点距离，那声音分明就在他耳畔，却远的像是从云外飘来似的：“师兄，可是不习惯带着别人？”

　　阮无痕心说是啊不然那我还能赶您老下去么？
　　到了嘴上，只剩一句轻飘飘的“无妨”。

　　姬琅又说了句什么，被风吹散了似的，阮无痕没听清。

　　乌檐红漆，古松林立。
　　这儿枝繁叶茂的过了头，花团锦簇的围着那中央一小点上的朱红色小阁楼。

　　那便是宗主的住处无涯楼了。

　　落情稳稳落了地，阮无痕收剑入鞘，刚想抬步进去，便见自里面走出一人，正是黑脸师叔谭双林。
　　他俩也算老熟人了，谭双林没见过成天往剑阁跑的，阮无痕也没见过脸这么黑的，所以两人对彼此印象格外深刻。

　　阮无痕想了想，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小辈，有必要寒暄一番：“师叔，刚从里边晒完太阳出来呢？”

　　谭双林：“……”
　　他被噎得一跟头，冷着脸瞪他一眼。
　　阮无痕并不怕，他与谭双林混的熟了，便知道他的冷脸都是装出来吓唬人的，其实是狐假虎威，一吹就散的纸老虎。

　　“宗主在里头吧？”阮无痕问道，“您也赶紧回去吧，阁门口那个小孩儿等您等的快哭了。”
　　谭双林看他半天，憋出一句“巧舌如簧”，这才甩袖走了。

　　阮无痕笑了一下，却听姬琅问道：“师兄与谭师叔关系甚好？”
　　阮无痕没料到他有这一问：“也就还行，算不上甚好吧？”

　　姬琅看他许久，这才缓缓收回目光，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阮无痕满脸问号。
　　这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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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这么多，剩下起来写，呜呜，我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