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小李砍刀

12、第 12 章

　　今天是周末，出来玩的人特别多，孟依清也是预约了好几个周末才排上。停好车后，她对崔曼说：“妈妈，你们先过去，报我的名字和号码，我先去洗件衣服，一会就来。”
　　崔曼看了一眼她提着的袋子，接过来说：“我看看什么衣服，等会拿到宿舍，我给你手洗。”拿出来的时候她愣住了：“这西装不是你的吧？”
　　孟依清连忙打哈哈：“这是我们徐主任的，他没空叫我帮一下忙。”
　　崔曼有点无语地把衣服折好放进去：“你们主任怎么什么事都让你做啊，你又不是他的秘书。”
　　孟依清心虚地笑着，心里默念：对不起了，徐主任。
　　“行吧，快去快回，我们等你。”崔曼挥手，放她走了。
　　孟依清糊弄成功，刚刚的一点内疚也没有了，按照地图轻松地找到了一家干洗店。
　　把衣服拿出来的时候，她问：“什么时候可以洗好啊？”
　　店员礼貌地回答：“明天下午您就可以过来取了，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们也可以给您送到家里。”
　　送到家里？那挺好，省得她跑一趟了。“那帮我送过去吧。”她说。
　　“可以的，麻烦您填一下单子，这里是住址。”店员拿了一张单子过来，指着住址一栏。
　　这可把孟依清难到了，她没有他的住址，只有微信。要不问一下他吧。
　　——易先生，你明天下午有空吗，方便的话可以给一个住址，衣服洗好了给你送过来。
　　易泊存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参加一个酒会，他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选在周末晚上搞这个酒会，明天就是工作日，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干嘛，不工作吗？所以易总在打发完一圈向他敬酒的人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躲清静。
　　但偏偏有人就是不识趣，举着两杯香槟扭着腰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笑得娇媚：“易总，我敬您一杯。”
　　易泊存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拒绝：“抱歉，我不喜欢喝太多酒。”说完就自顾自地拿出手机，示意秘书赶人。
　　原本他只是拿出手机做做样子，结果打开就看到孟依清发过来的消息，他那张因为无聊变得平淡的脸瞬间生动了起来，易泊存站起身来，没顾上后面那个正在叫“易总”的女子，快步走到偏厅人少的阳台上，一点也不像刚刚推脱说自己不胜酒力的人。
　　易泊存靠在阳台上的栏杆上，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如此反复几次，才把自己的住址发过去。
　　他本意是不想孟依清跑一趟的，自己上班的地方离医院不远，他顺道就能把衣服拿回来。
　　也许是想找个理由和她多呆一会，反正他挺乐意她上自己住处。
　　——好的。孟依清收到他信息的时候已经离开干洗店了，她加了店员的微信，把地址发了过去。
　　“谁啊？”崔曼坐在她对面，把剥好的虾肉放进她的餐盘里，问了一句。
　　孟依清放下手机：“同事。”
　　“果果，出来吃饭就别忙工作上的事了。”她叔叔也在旁边说道。
　　“诶。”孟依清夹起虾肉，应一声，随手把手机搁在桌面上。
　　——吃过饭了吗？易泊存问。
　　手机放在桌子上，消息刚好被坐在对面的崔曼看见，她瞄了一眼备注，易先生，脑子里闪过昨晚那个温和有礼的青年。“易先生，昨晚那个吗？”崔曼放下手中正在剥的虾，问她。
　　孟依清迅速把手机翻个面盖在桌面上，说：“妈——，你怎么看我消息啊。”
　　“它自己放在那，我又没有故意要看，”崔曼显然没被转移注意力，接着问：“是不是他，他是不是在追你？”
　　说起这个孟依清就头大，这又让她想起今天早上的事，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声音比刚才大些：“哎哟，妈，您别那么八卦行吗？”
　　崔曼深知女儿的性格，一遇到自己不想正面回应的事总是很不耐烦，于是她说：“孟果果，别扯这些，正面回答问题。”
　　孟依清像是被揪住了尾巴，也没办法再回避，她点点头说：“是他。”
　　“谁啊？哪个易先生？”她叔叔问道。
　　“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昨天就是他送我们回酒店的。”崔曼向他解释道。
　　叔叔恍然大悟似的：“哦——，就是你说在追果果的那个？”
　　“对，就是他。”崔曼点头。
　　“他人怎么样？”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长得又高又帅，年纪看起来和果果差不多，关键啊,是很有礼貌,人也大方。”
　　……
　　孟依清见他们两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自己张嘴想反驳也无从开口，因为那就事实，索性也就不争辩了，闭了嘴不发表观点，和坐在她旁边的小航小朋友一起玩。
　　崔曼看她和小孩玩得起劲，仿佛说的事与她无关似的，于是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那你快给人家回消息啊！”
　　孟依清摸着脑袋，幽怨地看着她：“妈，我现在不想找对象，再说了，我过一个月不是就要回老家了嘛，这么远，怎么谈啊。”
　　崔曼果然犹豫了。她读研的这三年里，其实有不少亲戚朋友想要帮她介绍相亲，但他们的圈子只有那么大，孟依清从小又是十里八乡最优秀的孩子，找来找去也没能找到各方面条件都能配得上她的，所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像易泊存这样的，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实在是很难得。
　　“果果，话不是这样讲的，不管他是在追你还是怎么样，咱做人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你说是不是。”叔叔在一边开口，崔曼被点醒，点头道：“对，我从小怎么教你的。”
　　孟依清叹口气，拿起手机：正在吃。
　　——今天没有加班吧？
　　孟依清刚把手机锁屏，那边又发来一条，迫于母上大人的威仪，她又打开手机：嗯，没有加班。
　　易泊存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孟依清正在被迫与他聊天，他只是觉得，她头一次这么快回消息，这让他很高兴。
　　——阿姨回邻市了吧？
　　——还没。
　　——你们在一起吗？
　　——是的。
　　——吃的什么？
　　——海鲜。
　　海鲜？易泊存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医院附近比较出名的海鲜应该是他们易安商厦里的那家，出于一种直觉他问：是在易安商厦吗？
　　孟依清下意识地环顾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他，心里松了口气。
　　——对。
　　可是现在易泊存正在城市的另一头，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和她聊天，落地窗里面是热闹的酒会，远处被霓虹灯笼罩的高楼大厦，楼下是波光粼粼的江水。
　　他们聊了一会，大抵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可他也觉得很有意思，身后站了一个人也没发现，直到孟依清说自己要送崔曼回邻市的时候，他才关上手机。
　　转身看到余若嘉时，他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冲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泊存，”余若嘉叫住正要离去的他，扬起笑容，语气带着讨好：“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吧？”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好心情，易泊存微微偏头，温和地笑了一下：“抱歉，我有胃病，医生不让喝酒。”
　　余若嘉看着他清俊的背影消失在宴会厅的拐角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刚刚她在他身后站了有一会儿了，本想开口叫他，可手机屏幕的光反射到他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态，甚至连眼睛里都是带着笑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想承认那是真的。
　　昨晚在酒会上易泊存没有喝多少，但也没做到滴酒不沾，早上起床的时候胃还有点不舒服。吃早餐的时候给孟依清发了一条微信，那边没回，不过依旧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好心情，以至于进办公室的时候秘书室的那几个男秘书都看了出来。
　　于是杨秘书抱着一堆策划案，觉得自己今天应该不必替营销部的同事挨骂了。
　　“易总，这是下面修改过后交上来的520营销方案，您过目一下。”杨秘书把那一摞文件夹放在易泊存的办公桌上，笑得一脸褶子。
　　易泊存合上正在翻看的合同，开始审阅。令杨秘书失望的是，易总最后还是把文件夹“啪” 地一声摔在了桌子上：“叫易安酒店营销部的人过来。”
　　杨秘书连忙“哎”一声，走出了办公室。心想，还是比以前要好些，毕竟这次他并没有挨骂了，不过他的同事可没有那么好运了。
　　处理好那些策划书后，易泊存再一次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孟依清还是没回消息，他又发了一条：今天手术多吗？
　　孟依清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就看到了这条消息，她在心里叹口气，不知道回他什么，她不爱与不熟的人聊天，这些生活中的琐事从来都是说给崔曼听的，易泊存这样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适应。
　　她在内心纠结了一会儿，索性把手机搁在一边，装作没有看到。
　　“孟医生，刚从手术台下来吗？”和她同在一个办公室的向元上了洗手间从外面进来，同她寒暄一句。
　　孟依清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向元就是雷院长安排的“关系户”。说起来也实在是她运气不好，本来以为从肝胆外科转到胃肠外科就能顺利留下来呢，谁知道向元也进来了，又是雷院长亲戚，两相比较下，她自然就要离开了。
　　尴尬的是他们被安排在同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认真说起来，两人的关系也没到水深火热的地步，因为他们之间连竞争的关系都不是，最后出局的只有是孟依清自己。所以在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他们偶尔还是会像普通同事那样说几句话。
　　向元这个人，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他知道自己学历不高，每天也挺努力，但底子太差，整个科室的平均水平又太高，所以自然就是拖后腿的那个。科室里的医生心里都有些不服气，奈何他身后的雷院长存在感太强，既不敢怒更不敢言。
　　“雷院长……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向元犹豫着开口，也不敢看她。
　　孟依清心一跳，随即又笑自己太怂，心想自己又没招他，怕什么。
　　她应了一声，拿了手机向胸外科走去。
　　孟依清站在胸外科主任办公室门口，想起上一次过来还是一年半以前了，自己刚拿到医师证，在里面和当时还是雷主任的雷院长顶嘴，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敲门。
　　“进来。”苍老厚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孟依清推门而入，雷院长正在写东西，看到她进来眼皮只从镜片后抬了一下，随即就垂下眼睛继续自己的事，也不说话，当她不存在似的。
　　孟依清也不开口，沉默地站在离门口不远处。